枝枝哪裏見過這麽聽話的楚亦。


    她目光柔和了些,看了一眼他的腦袋,微微踮起腳來,「給我瞧瞧,看起包了不曾。」


    「不曾不曾。」楚亦心虛,「齊國陛下想必也被我撞疼了。」


    枝枝欣慰於楚亦總算懂得了謙讓和禮貌,她隨意掃了宋詣一眼,才繼續敲了敲他的腦袋,看瞧著還好,便道:「沒事便好,若是起包了,待會我隨你去醫館買藥酒揉。」


    宋詣沉默看著枝枝和楚亦說話。


    他們兩人默契十足,舉止親昵,好似他這個外人才是多餘的。


    宋詣喉嚨處腥甜澀得如有一把刀子橫亙在那,咽不下去,嘔不出來,扯得嗓子疼得要命。好半天,他才張口,低聲喚枝枝,「阿音,我迴來看你了。」


    枝枝這才側目看他。


    「陛下。」她語氣不鹹不淡,顯得有些疏離。


    宋詣不蠢,自然知道她什麽都想起來了。


    他設想過,若是她迴想起忘記的那段記憶,知道他有意趁著她不記得了騙取她的喜歡,會罵他是小人罵他自私卑劣。


    也設想過,她會毫不猶豫地悔婚,決絕果斷地撕碎掉他好不容易騙來的幾分念想。


    卻怎麽也不曾想過,兩人對麵時,又會恢複她不曾失憶之前的客氣冷淡。好像橫亙這不可跨越的千山萬水,分明記憶裏濃墨重彩,對麵時隻能當做風輕雲淡的陌生人。


    「我說希望您快些迴來,是因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枝枝抬眼,看著宋詣,眼簾微顫,「如今記起來了,您不要當真便是。」


    宋詣立在原地,日光在他腳底投出一片陰翳。


    他就如一副雕塑般站在那,從容鎮靜地問她,「那朕與殿下的婚事,還做得數麽?」


    枝枝不知道怎麽迴答他。


    諸國之中,再也沒有不需要依附齊國的存在,黎國當然更是如此。即便是沈寒亭,也沒有辦法不給宋詣麵子,何況枝枝隻是個沒有實權的長公主。


    楚亦擋在枝枝跟前,毫不猶豫,「做什麽數,你還想作數?」


    宋詣皺眉,語氣不善,「朕沒問你。」


    「陛下若是有氣,對我發便是。」枝枝也看向宋詣,語氣淡淡。


    她眼見著宋詣煩躁地一甩袖子,卻並沒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掉頭就走,反而是掃了一眼身後的侍從,淡聲道:「把楚侯爺帶去看戲。」


    楚亦剛要說話,就被一個手刀拍暈了。


    枝枝:「……」


    可真是半點不客氣。


    宋詣伸手握住枝枝的手腕,帶著她往不遠處的酒樓走去,勁直領著她進了雅間,才鬆開手。


    枝枝揉了揉被捏得有些泛紅的手腕,瞧了宋詣一眼,有些拿不準他這是什麽意思,或者是想做什麽。但他半天不說話,枝枝隻好開口試探,「陛下將楚亦帶去做什麽了?」


    宋詣眉梢一跳,深邃的眉眼間浮現一絲戾氣。


    他不動聲色掃了枝枝一眼,才淡聲道:「死不了。」


    枝枝隻好沉默。


    外頭送親的隊伍徹底遠去,鑼鼓的聲音漸漸熄了,使得室內越發寂靜。


    宋詣伸手將她手腕拿起來,瞧了一眼有些泛紅的手腕,握著她腕骨的手便輕了些,「你說要等朕的,」宋詣的嗓音透著幾分疲倦,眸色隱忍地瞧著她,「朕……」


    枝枝瞧他一眼,抽迴手,「做不得數的。」


    宋詣瞧著她的眼底,慢慢浮起一絲血色,微顫著垂下眼皮去。


    好半天,他忽然伸手按住枝枝的肩膀,將她圈在屏風前,語氣近乎咬牙切齒,卻莫名有些卑微瘋癲,「枝枝,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償還你了。」


    他衣襟上清淺的木樨香,玄色衣衫上重重刺繡,莊重華貴地覆在枝枝身上。


    枝枝被他扣著,卻第一次覺得心頭輕快起來。


    她有些失神地瞧著屋頂的承塵,過了一會兒,迴答他,「陛下是不欠我什麽,我們早就兩清了。」


    宋詣握著她肩膀的手往上了幾分,修長冰冷的指骨捏著她柔軟脆弱的脖頸,他的下頜抵住枝枝側臉,將她圈在懷裏,語氣有些冰冷,「朕不許你兩清。」


    枝枝推了宋詣一把。


    男人胸膛堅實,並沒有推動。


    枝枝並不怕宋詣,幹脆由著宋詣,以一種親昵的姿態窩在他懷裏,語調也清清冷冷,「即便是四海稱臣,陛下也不要覺得,本宮就會對你言聽計從。」


    宋詣摩挲她微微跳動、溫熱柔軟的頸窩,紅得幾乎滴血的眼微垂。


    好一會兒,他低低道:「枝枝,乖,聽話。」


    第83章


    枝枝微微側過臉去, 眨了一下眼。


    宋詣鬆開捏著她脖頸的手,有些索然無味,將枝枝的衣領整理好,「先前說的話……都不算數了嗎?」


    這話枝枝不知道怎麽迴答。


    她坐在窗前, 好一會兒, 才朝著宋詣看了一眼。


    他唇邊有一縷血跡, 此時看她的目光難以言說的寂寥,咳嗽時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他看了一眼京都的春色,「那便不作數。」


    枝枝拿不準, 他是不是準備放手了。


    但她不知道說什麽,幹脆不理他。


    宋詣從袖子裏抽出一隻匣子,打開來, 遞給她, 「禦苑的杏花開了。」


    那是一支放在盒子裏的花苞, 上麵被人灑了水, 開了一半。黎國這時候還很冷,杏花自然沒有開, 即便是齊國,怕也是宋詣想了法子才讓杏花在這個節令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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