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越發害怕了,幾乎顫抖起來,腦袋擱在冰冷的地麵上,一句話不敢說。


    玄衣金冠的帝王抽出黎國送來的情報,才看了一行,漆黑的鳳目裏便戾氣橫生,抬手一揮廣袖掃掉滿目的奏摺,嗓音怒得幾乎發抖。


    「不肯做真的皇後,竟然要……」


    劉成踹了跪在地上的內侍一腳,自己上前扶住宋詣。


    青年沉下嗓音,語速顯得慢條斯理,卻因為氣勢駭人而顯得咬牙切齒,「竟然要下嫁給……一個,曾當過奴隸的卑賤粗人。」


    「陛下,太醫說您不易動怒。」劉成給他順氣。


    宋詣猛然咳出一口淤血,他卻抬手抹掉唇邊血跡,抓著那張情報繼續看下去,越看臉色越發難看。


    到了最後,他丟掉了那張信紙,起身撥開簾子,看著京都禦花園裏幾乎開敗的大片杏花,側目看向劉成道:「朕要去黎國。」


    劉成噗通跪下來,「陛下,一國帝王,萬不可這般草率啊!」


    宋詣卻冷笑出了聲,「朕沒瘋,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第50章 讓阿覃生下皇嗣


    此話一出, 劉成甚至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長跪不起。


    宋詣閉了閉眼,太陽穴跳動了幾下,他按著疼痛的額頭道:「下去吧, 黎國的攝政王一直虎視眈眈盯著齊國, 哪怕黎國兵力不足, 怕是忍不住趁著翼城失守冒進……」


    若是沈寒亭在位,自然不會以卵擊石。


    可那位攝政王剛愎自用,還坐著踏平黎國,統一兩國的大夢, 否則也不至於一直在齊國邊界挑撥事端。


    「朕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宋詣似乎有些疲憊,他手邊的奏摺堆積如山,幾乎沒日沒夜地批閱, 「都下去吧。」


    劉成鬆了口氣, 宋詣雖然瞧著狀態不大好, 可批閱出來的奏摺發下去, 朝中卻沒有一個人不滿,反倒是紛紛誇讚起這位新帝思維嚴謹, 政見卓然。


    唯一的一點微詞,是他較之先帝手腕過於強硬,讓混日子的蛀蟲們叫苦不迭。


    隻要宋詣能用理智約束自己, 便好。


    宋詣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將堆積了幾個月的奏摺全都批覆了,這才稍稍空下來, 去祭拜了天地與太廟, 將繼位之後該舉辦的儀式都辦完了。


    即便他處理的效率極高, 做完這一切也三月下旬了。


    太皇太後閑了許久, 總算是找到了來見宋詣的時間, 帶了盞湯,說話的語氣卻有些不自在,「聽聞你要以皇後之禮迎娶沈蟬音,這也原是應該的。」


    宋詣坐在書案前查看卷宗,雖說李氏一脈一蹶不振,身邊交情甚篤的宗族世家卻並不少。


    他要拔除李氏,自然也不能放過這些世家。


    「皇祖母說得是。」


    「可先皇帝也是親自下的旨意,將阿覃許給你做太子妃。」太皇太後也有些忐忑,卻不得不開口,「便是她如今當不得皇後,也該有個位份,否則平白叫禦史彈劾你不孝。」


    太皇太後隻聽到宋詣輕笑了聲,玄衣青年仍垂著眼,分辨不出這聲笑是不是嘲諷。


    「寧國公府,到底關係著半個朝野,一迴便把事做絕了也不好……」她如今是當真覺得,宋詣完全超出了她的控製範圍,他若是當真想要把事情做絕,其實沒有任何人能阻止。


    何況,宋詣瞧起來,倒像是非沈蟬音不可,不知能否容下李覃。


    宋詣看完卷宗,這才抬起眼。


    握著青瓷盞的手指修長,斜攲著書案,片晌才抽出一張厚厚的摺子,抬手一推,摺子便從書案上一直鋪陳到地上去,字字都以鮮血書成。


    「皇祖母,你可知道,這一篇摺子,究竟是蘸了多少條人命換來的鮮血,才能遞到朕手裏。」


    這話如一把小錘子,冷而沉。


    太皇太後不覺得愧疚,隻是擰眉道:「皇帝,李氏如今再也威脅不到你了,你給你與哀家的母族留一分餘地,都不肯呢?」


    宋詣嗤笑了聲,「皇祖母,太皇太後的威儀,還不夠嗎?」


    「阿覃這孩子,是哀家最後一絲貪心。」太皇太後忍住了怒意,以一種哀求的姿態看著宋詣,「皇帝,阿覃身上有李家這些年和朝臣往來的證據。」


    宋詣目光微動,看向太皇太後。


    這話不會是騙他的,但是,單單隻是娶了李覃,怕是不會就交給他。


    「讓阿覃生下皇嗣,不必立為皇儲,隻消分封為藩王去封地。」太後看著宋詣,想起憑空冒出來的金甲衛,竟然踏破皇城時也如履平地,甚至輕易便能拿出京都眾人的私密證據。


    她便知道,寧國公再如何,都不可能翻盤了。


    唯一要做的,是保住李家,韜光養晦,「到時候,李家宗族遷去封地,再也不插手京都的權利圈子。」


    說完這句話,太皇太後藏在袖子裏的手捏著帕子,麵上卻竭力裝得波瀾不驚。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和宋詣談條件,若是惹惱了宋詣,對方隨手便能讓她這個太皇太後沒臉。


    可為了李家,她隻能如此了。


    宋詣撐著下頜,眼睫顫了顫,漆黑的瞳仁裏目光有些複雜,似乎在思考,卻答應得很快,「好,成交。」


    太皇太後有些愕然,隨即一想,皇帝雖然表現得對沈蟬音情根深種,可他是十二歲便能培植金甲衛,在所有人麵前表演溫潤清高的儲君,這般深沉心思。


    怎麽會不明白,這條件有多誘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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