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的時候,抓著厚厚的被褥,茫然了好久,在不遠處縫衣裳的侍女察覺到了動靜,先是一驚,隨即便是極其歡喜的神情,「殿下,你醒了?」


    枝枝嗓子幹得厲害,張嘴說不出來話。


    侍女連忙端了溫水來,給枝枝喝了,一邊哽咽道:「我這便去告訴白將軍,白將軍已經守著您好幾宿不曾入睡,今日才迴去歇息兩個時辰。」


    枝枝眨了眨眼,緩了半刻才想起來,她說的白將軍大概是白息。


    白息本來是父皇撥給她的暗衛,她年紀還小的時候,白息也算不上多大,卻無時無刻地守在暗中保護她。


    三年前,枝枝向沈寒亭求情,讓一向希望能行走在光明下保家衛國的白息去了軍中。後來不過半年,便聽聞他立了功,被擢升為校尉。


    到如今,枝枝在齊國的京都,都聽聞了黎國戰神白息的赫赫威名。


    「去吧。」枝枝的嗓子還有些沙啞,她捧著一盞溫水,慢吞吞地喝幹淨了,還是覺得渾身冷得厲害,靠在迎枕上眯著眼緩神。


    先前聽聞黎國節節敗退,若是白息來了,倒也就未必了。


    宋詣雖然心機手腕都算得極佳,謀略有餘而經驗不足。用兵一道,未必比得上白息老練,更比不上白息對黎國軍來說穩定軍心的作用。


    這一戰,倒也未必一定會輸。


    「殿下。」青年撩開簾子,沉穩如山的男子眼中浮現一絲激動,他取下頭上銅胄,彎腰要對沈蟬音行禮。


    「不必了。」枝枝咳了聲,眼眶也有些濕潤,「我能見到你和白鷺,便算是極高興的了。」


    丫鬟白鷺上前給枝枝拉了拉被子,也濕了眼眶。


    隨即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記憶中沉默寡言的青年暗衛如今沉穩堅韌,身披鎧甲,顯得銳利如刀。卻有些侷促地坐在離枝枝稍遠的桌子處,放輕了有些粗放的嗓音問道:「可還難受?」


    白息的目光落在枝枝臉上的傷疤上。


    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昔日溫柔可愛的小公主變得這般沉默清冷,渾身一層一層的舊傷,就連從前美絕人寰的臉也被人糟蹋成這樣。


    他一定要讓宋詣付出代價。


    「好多了。」枝枝又喝了半盞水,嗓音才變得自然起來,「……我的事情,阿息兄長知道了嗎?」


    果然,青年將軍內斂的目光中迸出憤怒來,捏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我必定不會讓宋詣好過,也必定要讓齊國付出代價,至於其餘傷害你的人,我已經派人……」


    枝枝笑了笑,頰邊的梨渦淺淺。


    「這個不急。」她把茶盞放下,才道,「我跳下城樓前,給宋詣刺了一 簪子,那簪子上淬了毒。」


    白息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卻還是隱忍的疼惜。


    這樣的目光,如果是無關的人露出來,枝枝會厭惡。但是換成是白息這個保護了她十年之久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毒性不會一朝發作,隻會讓他一段時間內情緒暴躁極端,隨著時間過去,藥效也會消散。」


    在指甲縫裏淬毒,還是宋詣教的。


    「如果趁現在攻打齊國,說不定情緒極端之下,宋詣會沉不住氣。」枝枝抿唇笑了笑,然後在白息有點探究的目光下,迴答道,「是用於治療馬匹低迷懶惰的藥粉,用藥者自己察覺不出來,其餘人便是察覺了也不敢說宋詣瘋了。」


    「辛苦你了。」


    這句話,白息說得艱難 。


    枝枝搖了搖頭,不願意說話,半天才問道,「我兄長……」她看向白息,「還有楚亦和謝忱,如何了?」


    兩年算不得太久,隻是她在齊國那段時間過得實在度日如年,如今想起來之前認識的人,反倒有些恍如隔世,好像都無法想像這些人是什麽樣子一樣。


    「楚亦和謝忱去了齊國找你。」白息眉頭皺起,「查到是你之後,便傳了信給我。隻是兩國交戰,往來不便,他們估計要晚上幾天才能到。」


    枝枝點頭。


    白息沒有說沈寒亭如何了,枝枝想起傳聞,一時之間也不敢繼續問下去。


    哥哥死了,為了保護她,最終死在了宋詣刀下。


    她和宋詣之間,隻剩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先休息。」白息見她神色疲倦,一時之間不敢讓她思考太多東西,起身出去了。


    枝枝確實很累,她靠在迎枕上。白鷺一點一點地給她渾身的傷口塗膏藥,一邊塗一邊抹淚,看著枝枝身上四處包紮的紗布,險些哭出聲來。


    殿下這在齊國,過得什麽日子啊。


    殿下從小長到大,連油皮都不曾刮破過,磕一下碰一下都一堆人噓寒問暖。


    「齊國這群……挨千刀下油鍋的,白將軍一定能打贏這一仗,殺了齊國皇帝。」白鷺咬牙切齒,捧著枝枝的手,想起殿下十二歲的時候,被西域北狄群臣誇讚貌美無雙,願意以半國之富來迎娶。


    可陛下不僅沒答應,還著人搜羅來天下珍寶,築下赤霞台給殿下。


    她是黎國最受寵愛的公主,無數人連看她一眼都不配,遑論傷害她。


    「好啊。」枝枝笑了笑,她的身體還是疼得厲害,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她渾身沒幾個地方沒包著紗布,「我睡會,你下去吧。」


    侍女屈膝行禮,放下簾子出去了。


    枝枝在袖子裏沒摸到玉佩,艱難地抬手看了看,卻發現衣裳早就被換掉了,枕頭下也不曾放著玉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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