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撐在後麵,身子微微後仰,暖融融的陽光之下,眼睛舒適地闔上,


    「對呀,海底,我就是在那裏長大的,海底和陸地上有很大的不同,那裏的夜裏不用燈光就有絢麗的色彩,大家彼此都認識,出去玩來不及迴家時還可以直接睡在外麵,石頭上,海草上,貝殼上,都可以呀,不會冷,也不會熱……」


    阿螢想到那時無憂無路的生活,唇角不自覺露出了微笑來。


    但她身旁,裴肅臉上的表情卻逐漸沉了下來。


    阿螢看不見他的神色變化,還在一邊迴憶一邊同他分享,


    「大家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可以選擇忙忙碌碌造出自己歡喜的大房子,也可以選擇每日悠閑的曬曬太陽到了晚上就隨意找一個地方休息,反正也不會有人指指點點,下雨時,還可以到海麵上去玩耍,但是不可以走遠——」


    「你要迴去?」


    阿螢還沒說完,思緒卻突然被裴肅的問句打斷,她愣了下,無意識重複了遍,「迴去?」


    裴肅卻已然繼續道,「你知道t-y才出道不到一年吧?」


    阿螢眨了下眼睛,不懂他為什麽突然提這個,隻順著他的話迴應道,「知道呀。」


    裴肅目光落迴到她的臉上,眸色深沉,盡管已經極力克製,聲音中仍是帶上了幾絲異樣,「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啊?


    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呀?


    阿螢滿腦子霧水,直到將剛剛的幾句話都重新在腦子裏捋了一遍才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裴哥,你是不是以為我要離開t -y現在就迴家呀?」


    雖然裴肅沒立刻應她,但是阿螢隱約感覺自己是猜對了。


    她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呢?我還要沒有完成——」


    阿螢下意識想說自己還沒完成曆練,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轉而道,「我還沒見證t-y走到更好的未來呢!」


    她旁邊,裴肅定定看了她一眼,雖然眼中沉色還未散去,但是臉色卻緩和了許多,「最好如此。」


    這半年來的相處,阿螢早沒有了當初剛接觸他時的害怕,聞言十分不滿他的語氣,鼓了鼓臉頰故意道,


    「我就是不管不顧走了又怎麽樣?你還能不讓我走不成?」


    身旁人沒有迴應。


    阿螢還當他是無話可說了,得意地向著他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輕「哼」了聲,大度道,「不過你放心了,我現在肯定不會走啦!」


    現在不會走?


    那以後呢?


    裴肅剛剛放下的念頭,又重新不可控製地出現了腦子裏。


    阿螢又捏了一個草莓放入口中,絲毫還未察覺到危險性,更不知若是她第一個問題迴答錯了方向,很有可能從此刻開始就會再也走不出裴肅的視線。


    她彎腰捧了一捧水揚入水中,見裴肅久久沒有聲音,還好意勸著他道,「裴哥,不用擔心了,真的,我發誓,我一定不會不告而別的!」


    這次,良久她才等到裴肅的一聲「嗯」,但是卻說不清他是信了還是沒信。


    ……


    在裴肅家裏的第三日晚上,阿螢的眼睛終於能看見了。


    想到譚冉她們都已經迴來了,而且懶惰了一個年關再不練習就要來不及了,她當晚就開始打算迴去。


    但時間好像有點晚了?


    阿螢琢磨了下,決定不讓裴肅送她,自己打車迴去,但還沒等她弄明白這裏的定位,就看見裴肅已經拿著車鑰匙似乎準備出門的模樣。


    「裴哥,你這是去哪裏?」阿螢愣了下,疑惑問道。


    「送你迴去。」


    「啊?其實不用的,我也可以——」


    「這裏打不到車,你要自己走到五公裏以外的地方去打車?」


    五公裏?!


    阿螢頓時啞了聲,忙過去跟上裴肅的腳步,老老實實上了車。


    他們出發時就已經八點多,到了宿舍樓下就十點多了。


    抬頭看見熟悉的樓棟燈光,阿螢長唿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後卻沒著急下車,而是轉頭看向裴肅,認真道,


    「裴哥,謝謝你。」


    迴想起這幾天的事情,阿螢無意識抿了下唇,繼續解釋道,「我說得不隻是今晚送來迴來的事情,還有前幾日——」


    但她還沒說完,裴肅已經轉頭看向了她,


    「我知道。」


    他真的知道,阿螢從他的眼中讀明白了這一層意思,還有無聲的「不用說謝謝」。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讓她忍不住安心下來的模樣。


    許是因為晚上的緣故,阿螢突然有些情緒泛濫,激動之下脫口而出,「裴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這話說得像是情人間的誓言,裴肅忍不住怔了下,但迴過神來瞧見阿螢亮晶晶卻明顯並無二心的眼神時頓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這情愛的泥淖裏,如今還不過隻他一人而已。


    但是他從來都算不上什麽純善之人——


    阿螢下了車正要將車門關上時,車門卻忽然被裴肅抵住了。


    她疑惑看去,「裴哥,還有事嗎?」


    安靜的宿舍樓下,阿螢感到裴肅壓低的聲線傳到她耳朵裏微微帶著點麻意,


    「如果是t-y的其他人生病我也會幫忙,但不會這麽著急,更不會將人帶迴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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