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殘垣斷壁,凝固的血液混合著糞便汙穢染的到處都是,隻有內城還勉強保持著光鮮亮麗的模樣,但也荒無人煙。


    不對勁,難道說吞血獸提前孵化?


    不,不可能,應該不存在有能瞞過他的能力的人。


    不過,真的沒有嗎?


    泠寒眼裏閃過一瞬間的茫然——自己是不是太自負了?


    大千宇宙,真沒有比他強的存在嗎?真的沒有人能夠瞞住自己偷偷孵化吞血獸嗎?


    這才是不可能的事。


    越是活得久,他骨子裏的傲慢就像是發酵般膨脹,逐漸讓他迷失自我。


    這種小看敵人的自負大意讓他一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明明這是會讓他隨時喪命的錯誤,他從不曾犯。


    來到這個世界,他的力量從未有過地發揮出來,竟然讓他覺得自己似乎無所不能!


    原來自己竟然是這般愚蠢的人嗎?


    但現在不是反省的時候。


    將大腦內冗雜的念頭甩幹淨,泠寒沉下心思,將粗心輕敵收起,仔細檢查著每一個角落。


    這座城市隨處可見拖拽的血痕,衣服鞋子到處都是,受害者生前掙紮求生的欲望清晰可見,整座城市被絕望籠罩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泠寒解除一直以來的嗅覺屏蔽,將自己暴露在惡臭之中。


    這是教訓,也是懺悔。


    濃鬱的死氣夾裹著絕望撲鼻而來。


    即使他明白,自己並不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但他為自己的自滿感到羞愧。


    他曾以為李成褚不過是跳樑小醜,實力不足為懼,所以他大可以等殺了吞血獸再解決李成褚,將這裏備受壓迫的人解救出來。


    可是他錯了。


    他將一切想像的過於美好。


    破碎的手提燈裏還有未燃盡的蠟燭,呈現一派冰冷蕭條。碎肉和骨頭渣遍布的街道上,一個粉紅的皮球咕嚕嚕滾到泠寒腳邊。


    泠寒低頭一看,冷不丁對上了一隻灰撲撲的眼。


    琥珀色的眼睛依稀可見生前的美麗,少女原本姣好的臉如今隻剩下一半,讓人不忍直視。


    不是感到噁心害怕,而是感到悲傷。


    難以言喻的悲傷。


    一瞬間,心髒猛得疼痛了起來,泠寒腦子了有一瞬間發白發黑,像是高頻閃的畫麵不停上演般讓人天旋地轉。


    有什麽情感在胸腔裏猛烈撞擊著,像是窮途末路之人掙紮著衝撞著關押他的鐵籠。


    情感濃烈到直衝眼球,不知是什麽混雜著泥土和煙塵從眼眶滾落下來。


    【警告!嘶——宿主……情感……警告!嘶啦——滋——】


    一陣抽搐過後,泠寒停止了顫抖。


    抬手擦了擦臉,眼裏是從未有過地狠厲決絕。


    「白祤。」


    話音剛落,虛空中走出一個渾身雪白的少女,眉間閃耀著緋紅的寶石。


    她頭戴一頂羽狀冠冕,身後四對白色之翼隱約可在末端看見血色。


    一對小翅從她耳旁伸出,遮掩住少女的眼部。她手持一柄紅白長劍,背負一輪雪亮鐮刀,腰係一根緋紅長鞭,腿戴兩彎染血匕首。


    「去報仇吧,將造成一切的人,給他應有的懲罰。」


    少女跪下行禮後,轉眼不見。


    「去報仇吧,」泠寒喃喃道,眼裏失去了以往的光亮,像是一台機器一般不斷重複著。


    「去報仇吧,去報仇吧……愚人……」


    「我也該……」


    ——————


    「碰!」


    金色的桌麵不堪主人的重錘,在掙紮幾番後還是蹦出了幾個細小的零件。


    齒輪咕嚕嚕滾走,不一會兒還是飄了迴來,甚至人性化地嘰嘰咕咕了一陣發出被肢解的抗議。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未在意。


    青綠色的長衫被他穿的仙氣飄飄,那人腳下生風,黑著一張臉打開了一間密室的門。


    密室裏金碧輝煌,卻難掩陳舊的氣息,似乎歲月獨獨偏愛這裏,到處都是它留下的痕跡。


    正中間的透明棺材裏躺著一位黑色長發的青年。


    劍眉英目,挺鼻薄唇,肌膚白皙光滑,聲量修長挺拔,像是由神親手雕刻出一般完美無瑕。


    「這就是你相出的辦法?」青衣青年沉著臉對棺材裏的人說,手上青筋暴起,看出他有多憤怒。


    等不來答覆,青年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


    「罷了罷了,若是如此真行,那也……」


    「哎……任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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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花~伏筆加一,加一,加一……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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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寒順著台階走向內城。


    一步一步,沾滿血跡和泥土。


    到處,到處,都是屍體……


    兩天前,p市下過雨。


    雨水沖刷了許多罪惡的痕跡,也帶走了太多無助的希望。但凡沒有這雨,也許還有人能逃出去。


    泠寒見了太多的雨。


    和愛人依偎在一起時,雨是浪漫的伴奏;和家人歡聚團圓時,雨是美好的祝願。


    他的領土上,曾生活著勤勞的人民,一場大雨過後,用雙手將貧瘠的土地變得生機盎然。


    他有幸見過這樣歡欣的景象。


    如今,還是一場大雨,隻是給這座絕望的城市徒增悲涼。


    現在,又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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