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我知道的。」


    裴渡沒再說什麽, 隻將沈鏡看得更緊。


    在他的敦促下, 沈鏡期中考壓線進的百名榜。


    沈父上次出門一直沒有迴家, 聽聞起先尚住在公司, 後住進寧葭媽媽李夢的出租屋, 正式向裴婉提出離婚。


    裴婉苦苦挽留不成, 病急亂投醫敲響沈鏡的屋門, 希望沈鏡幫她說幾句好話。


    沈鏡真誠道:「裴阿姨,你是x大的高材生,我爸配不上你, 分開對你是件好事。」


    裴婉瞪大眼, 懷疑自己聽錯。她爸配不上自己?被拐賣後,她的身心和靈魂似乎都變得骯髒。知道她經曆的父母兄弟, 丈夫同學,嫌棄她, 笑話她,鄙視她。沒人記得, 她是x大的學生,也曾是才華傲人的天之驕子。


    「裴阿姨怎麽不做新聞專業的工作?」


    裴婉澀然道:「你怎麽知道?」


    沈鏡笑著說:「我爸講的。」


    中年男人最大的愛好之一—吹牛。


    不僅吹自己, 還吹老婆孩子。


    裴婉張張唇, 想告訴她,她根本連大一都沒有念完。


    沈鏡:「總而言之, 我爸連大學都沒上過!脾氣還臭, 還不負責, 阿姨你嫁他做什麽啊?你值得更好的。」


    裴婉恍惚著迴屋。


    沈父親妹同夜打來電話,指揮沈鏡勸和父母。


    沈鏡按照劇情挑撥,小姑姑嘆口氣:「裴婉再不好,總歸是過日子的人。」


    沈父裴婉去民政局離婚。


    沈鏡耳邊響起關鍵劇情完成的提示音。


    離婚事件後,沈鏡自然搬出裴渡的出租屋,但拒絕和寧葭她們住在一起。


    寧葭在沈父背後挑釁地看著沈鏡,麵對沈父又是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沈叔叔,不然我和媽媽搬出去吧。」


    沈父怎麽會讓心心念念已久的女神搬出去?聞言擼起袖子就要暴打沈鏡。


    沈鏡逃出來,申請住校。宿舍費用的沈鏡自己的存款。


    寧葭見沈鏡流離失所,出了口氣,接連幾日眉飛眼笑。


    但還遠遠不夠。


    她想著,她一定要把沈鏡打到地獄裏,永世不得翻身。


    沈父似乎鐵心,沈鏡不主動服軟,不會再給這個女兒任何經濟上的支持。在家族中放話,不許任何親戚援助沈鏡。


    不說別的,大學學費,他不信沈鏡還有存款可以用。


    沈鏡早晚要跪在他麵前認錯,他才會原諒沈鏡的叛逆,繼續養她。


    沈鏡依舊每日和裴渡一起複習,周末蹭裴婉的手藝。


    在沈鏡的鼓勵下,裴婉在超市工作之餘,報考成人本科。專業還是熱愛的新聞係。


    裴婉的眼中有了光,不再唯唯諾諾,走路脊背逐漸挺拔。換個人似的。沒繼續補貼弟弟,處新的男朋友,快過年時,交給裴渡一張銀行卡:「以後每個月,媽媽的工資都給你存一半。」


    裴渡收了。


    問裴渡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新男友老家過年。


    依舊怕裴渡,目光都是躲閃的。


    裴渡涼涼地看著她,譏諷一笑:「不去。」


    裴婉下意識鬆口氣,提前和男友坐車去鄰市過年。


    裴渡獨自一人,按部就班地生活。


    「砰砰砰。」


    以為裴婉落了東西,開門,卻是穿著水粉棉服的少女。


    沈鏡拎著行李箱:「寒假宿舍不許住人,裴哥,收留我吧!」


    年三十,漫天飛雪,萬家燈火瑩瑩生輝。


    沈鏡守在電視前看春晚。


    同學們發的拜年簡訊一個接一個。


    其中摻雜著霍靖川的詢問:[問到沒?裴渡的秘密。]


    沈鏡:[快啦。]


    [新年快樂。]


    霍靖川抱著手機,沒等到沈鏡的迴覆,等到寧葭的查崗電話。


    他頭疼地揉額,將手機調至靜音,丟到一邊。


    手機屏幕接二連三蹦出消息[你剛剛占線,在和誰打電話?]


    [是不是高二那個莊沫若?]


    ……


    [我們的開始是個錯誤,既然你我心裏都有其他人,靖川,我們分手吧。]


    霍靖川唿出一口氣,拿過來手機,見到分手這兩個字已然免疫。


    他打給寧葭,哄半晌,得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寧葭懷孕兩個月。


    霍靖川被震得不知所措,兩秒後化作喜意,很有霸總風範:「葭葭,生下來,我會對你和寶寶負責。」


    裴渡端熱氣騰騰的水餃過來。


    沈鏡讚不絕口。


    玻璃杯中可樂冒著氣泡,碰杯清脆:「新年快樂。」


    裴渡:「新年快樂。」


    守歲燈通宵不滅,二人洗漱後流連客廳,不想迴屋。


    冬夜冰冷,聚在一起才有溫度。


    電視正在播放壓軸的難忘今宵。


    沈鏡提議看電影。


    慢節奏的《城南舊事》,講述光陰的溫馨和無奈,主角英子噙著淚,迴望著父親的墓碑,送別童年。


    沈鏡問:「哥,你的童年是什麽樣的?」


    裴渡:「我的童年……」


    無數話語可以搪塞,像以前寫敘事命題作文一樣。


    但他忽然生出一股衝動:「我的童年,是在狗籠裏度過的。裴婉被那個男人買去荒山,男人出去賭錢,她被拴在屋裏,我被鎖在狗籠裏……」


    涼氣和聲音一同鑽進沈鏡的耳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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