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某地牢內,莫公公經過一陣思考之後,便來到了一處牢房中。


    作為跟隨了玄乾明數十年的老人,對方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雖然是讓他找人去殺一個人,但他能聽出玄乾明口中的言外之意。


    若真想殺,不會如此麻煩,直接派人就是,此舉大概率是試探,既然是試探,就不能讓對方真的死了。


    問題是,他不知道皇主要殺的人是誰,多大年齡,何等修為,隻知道要殺的是一個帶令牌的。


    如此一來,找誰去就難了。


    在莫公公看來,若是對方修為太低,皇主大人也沒必要試探才是,思來想去之下便有了計較。


    不能找修為太高的,修為太低也沒有效果,綜合來看,找一位納靈境五六重修為的修士最為妥當。


    不是太高,也不是太低。


    “錢正,我記得你下個月就要問斬了吧?”看著地牢內隨意躺著的一名男子,莫公公麵無表情的問道。


    男子動了動,沒迴話。


    “真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對宮中大臣的子嗣動手。”莫公公麵露嘲諷之色。


    眼前這人乃是有名的采花大盜,大玄朝內不知多少少女慘遭毒手,如此也就罷了,憑借納靈六重的修為,他若想跑,想要抓住還真有點難度。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將手伸到了皇都之中,還敢對大臣子嗣動手,在皇都內,高手如雲,他一個納靈境巔峰如何逃得脫?


    “有事快說。”男子語氣沙啞,死氣沉沉。


    莫公公冷笑一聲:“算你這家夥運氣好,現在有一樁差事需要你去辦,若能成,可免去你的死罪,並放你離開。”


    聽到這句話,男子終於不再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他立刻起身,瞬間來到了特殊材質製成的牢門麵前,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莫公公,有些激動的問道:“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的。”莫公公笑了笑,伸手拿出一枚丹藥遞過去,道:“這是九轉斷魂丹,吃下去後,三日內沒解藥便會七竅流血而亡,若你順利完成任務,便能得到解藥和自由,若你逃跑的話,三日後也難逃一死。”


    “你們不信任我?”男子眉頭緊皺,有些猶豫起來。


    “嗬嗬,誰不知道你錢正除了采花之外最擅長逃跑?”莫公公繼續冷笑一聲:“你要是拒絕也沒問題,下個月便是問斬之時,這一線生機,看你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錢正沉默不語,良久,方才抬頭問道:“殺誰?”


    若是殺太強的修士,他可做不到。


    “不知道。”莫公公如實迴答。


    “不知道?”錢正微微一愣。


    “但對方身上會帶有一個特殊的令牌。”


    “誰的命令?”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略微考慮後,錢正說道:“我接了!”


    “很好!”莫公公露出笑容,將手中的令牌拋給他,道:“你拿著這令牌,去清河街,遇見目標後,令牌會有動靜。”


    最後,又看著他吃下九轉斷魂丹後方才滿意點頭,命人打開了牢門。


    .......


    迴到皇宮後,莫公公第一時間向玄乾明匯報:“皇主大人,事情已經吩咐下去了。”


    “很好。”玄乾明微微一笑,道:“對了,還有一事,派人盯著清河街詩會,若有什麽出眾的詩的話,讓其帶來給我過目。”


    “是。“莫公公恭敬點頭,心中卻在疑惑,皇主以前可沒這麽關注清河街詩會,此次這是怎麽了?


    他不敢深究,隻知道聽命就好。


    .........


    清河街上,此時已熱鬧非凡。


    大公主的到來將氣氛推高到了極高的層次。


    街道兩邊的閣樓的露台之上,已經坐滿了人影,當然,諸如大公主,五皇子這些人所在的露台倒是沒什麽人。


    蘇塵和陳凡兩人也在一座閣樓的露台之上,在這裏,能將周圍的景象一覽無餘。


    河道上,有樓船船頭有歌伎跳舞,供人欣賞。


    “素聞大玄長公主天資絕色,如仙子臨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有沒有機會能入長公主殿下的眼。”


    某露台上,有男子的話語大聲傳出,引起陣陣矚目。


    “此人是誰?竟如此輕浮?”


    “我認得,那人似乎是大炎朝趙家的天才趙不偉!”


    “原來是大炎的人,我當誰這麽令人厭惡呢!”


    “我們長公主殿下也是你能置喙的?”


    ....


    一方露台之上,玄明麵露不屑之色,冷聲道:“大炎朝的人還是這麽令人厭惡。”


    而另一邊的玄映雪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目光看似在遠處的河麵上遊離,實則密切關注著蘇塵的舉動。


    蘇塵雖易了容,可他那樸素的裝扮和在院內沒有什麽差別,加上陳凡雖然也易了容,但個人特征很明顯。


    “趙家趙不偉?似乎有點印象。”蘇塵望著那開口的男子,感到有些熟悉。


    那男子也並不在意眾人對他的嘲諷,反而哈哈一笑,縱身一躍便來到了河中一艘船的船頭站立,他露出挑釁的表情,大聲道:


    “今日既然是以詩會武,那我便來開這個頭,可有人敢接下?”


    “哼!有何不敢!”


    趙不偉話語剛落,岸邊便有一名男子同樣縱身躍入另一艘船頭,與其相對而望。


    “好!”


    “這位仁兄,麻煩你將他給狠狠擊垮!”


    “早就看不慣這家夥了!”


    眾人皆是拍掌叫好,隻恨自己晚了一步,不能率先在公主殿下麵前表現。


    某露台之上,蘇塵見到此幕後,忍不住繼續問道:“陳大哥,這比詩還有規則?”


    他本以為是眾人有感而發,或交流中各自亮出自己所作的詩句,可眼下看來,似乎並不是如此。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雖然第一次來,但對於這裏的規則還是知曉一二的。”陳凡拍了拍胸脯,道:


    “蘇小友看到河麵上那兩艘巨大的船沒?作詩,便是一對一上那兩艘船的船頭相繼吟詩。”


    “那如何判斷勝負呢?每個人覺得好的詩都不同。”蘇塵繼續追問。


    “哈哈,蘇小友不知,這清水河內有一種特殊的蓮花,聞詩而開,你所作的詩越好,開的便越多,便是因此來判斷所作詩籍的好壞,每位上船之人都有三次機會,勝者留下,敗者離開,直到無人敢上為止,最終獲勝的,便是此次的詩魁。”


    蘇塵總算是聽懂了,難怪這些人要特意選在這個地方,原來是有原因的。


    他重新將目光投入到船上,耳邊已經傳來陣陣驚唿聲。


    “那大炎的趙不偉竟然令一百朵蓮花盛開!”


    “另一邊才二十朵..這差距也太大了。”


    “這家夥還真有點東西啊!”


    果然,遠處的河麵上,有朵朵白色的蓮花盛開。


    就在他和陳凡說話的片刻,兩人已經完成了第一輪交鋒。


    很明顯,趙不偉贏了。


    “少得意,我還有兩次機會呢!”另一邊的男子氣急敗壞,繼續開始大聲朗誦起來:“秋風掃落葉,黃葉鋪滿地。孩童嬉笑間,撿拾樂無邊。”


    這首詩一出,蘇塵就知道此人要輸了。


    雖然他沒聽到趙不偉的詩是什麽樣的,但直覺告訴他就是這樣。


    他看了眼周圍,發現不少人都在搖頭。


    “完了,這水平差的太多。”


    “真沒想到這趙不偉還有點本事。”


    “竟被他拿了頭籌”


    .......


    下一刻,男子船邊又綻開了十朵蓮花,但也不過三十朵,與對麵一百朵差距甚大。


    男子麵色通紅,自知沒臉再繼續待下去,連第三次機會都沒用便灰溜溜的下了船。


    第一場比試,以大炎的趙不偉勝利而結束。


    大玄的眾人不服了。


    爭先恐後的朝船上湧去。


    “我就不信,會不如大炎的家夥!”


    “都讓開,我來將他趕下去!”


    然而,經過近半個時辰的激烈交鋒,竟沒有一人的詩比的過對方,唯一一個比過去,是一位用了三次機會的男子,第三次有一百一十朵蓮花盛開。


    很快,趙不偉就說出第二首:春風吹綠柳,花開滿枝頭,燕子迴巢築,生機滿圓中。


    一百五十朵蓮花盛開,再次成功贏下。


    “你們大玄就沒有厲害一點的嗎?都是些歪瓜裂棗。”趙大偉不屑一笑,語氣狂妄無比。


    說話間,還朝玄映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卻發現對方的目光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讓他心中有些不爽。


    他的話也惹得眾多大玄年輕弟子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他們確實技不如人。


    “這大炎的小子是在囂張。”


    某露台上,五皇子玄明皺起了眉頭,若是大玄人還好,贏了,他隻會稱讚對方厲害,可偏偏是大炎的人。


    這實在是有損大玄年輕一輩的顏麵。


    一方露台上的楚王之子玄浪也看不下去了,他縱身一躍,直朝樓船而去,眾人見狀,紛紛給他讓開了道路。


    剛走上船的一名男子也立刻走下了船,將位置讓了出來。


    “是玄浪大人!!!”


    “玄浪大人出手,那什麽早不萎,晚不萎的遲早都要萎!”


    “玄浪大人,狠狠羞辱他!!”


    看到玄浪上場,眾人都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在場公然作詩最強的是周天逸,而第二便是玄浪,玄映雪雖然也不錯,可她厲害的是在音律和舞蹈之上。


    有玄浪出馬,其結果已經可想而知。


    玄浪立於船頭,冷哼道:“不過是讓你多蹦躂一會罷了,真以為無人能治你?”


    說罷,不待對方迴話,便開口吟起詩來:“古寺深山鍾聲遠,夕陽斜照鬆影長。僧侶誦經聲入耳,世間紛擾皆忘懷。”


    話落,水中蓮花不斷盛開,直達一百八十餘朵。


    孰強孰弱,一眼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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