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來這麽一句,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這還沒舉杯呢?咋就祝賀上了?是不是高低得給娃來個紅包!


    眾人尷尬了!


    劉勝利一看,迅速做出反應:“來,那咱就借小田的吉言,明年萬事都如意!來,提一杯!”


    眾人一看氣氛上來了,趕緊端起杯子起身,李百萬手一伸過來,所有杯子圍著他“砰”的一聲清脆:“新年快樂!”


    “好!都坐!”一杯飲完,李百萬招唿大家就坐。


    按常理,平常的酒局,開頭一碰杯,接下來就是吃吃喝喝拉家常吹牛。


    但這個局今天坐了田馨,她對於廠裏而言,是個外人。所以大家自然而然都把話題引到了她身上。因為廠長在,誰都怕說錯話,拿她開涮,自然更輕鬆,不必擔心說錯話的問題。


    “小田,你最近忙啥裏?”劉勝利第一個拿她開刀。


    “我……瞎忙唄!”田馨幹笑了一聲,尷尬的端起杯子喝了口飲料。


    劉勝利見她像是不願意拉話,就給她補了一杯飲料,笑了笑。


    眾人開始觥籌交錯,幾個人輪番給李百萬敬酒。喝完一輪後,男人們開始搖骰子劃拳。


    田馨想說獎金的事兒,眾人沒有給她機會。


    鄭雅麗想跟她說說話,一看她愁眉不展,也不好意思隔空喊叫。


    “來,田馨,我敬你!”張峰端起白酒杯對著田馨說了一聲。


    “啊?”她正愣神呢,張峰突然開口,把她嚇了一跳。


    “喝一杯?”


    “哦!好!”


    兩人碰了下杯子,張峰看著她喝了口飲料,就仰起頭喝完了一杯酒。


    “過幾天,我想……”他看著田馨端著杯子的手說:“咱去街上給你家裏買點東西,置辦點年貨!你看哪天合適?”


    “哎,別別別,你可別說了!我家裏的事兒,我能搞定!不麻煩你,不麻煩你!”田馨怕被其他人聽到,嚇得趕緊打斷了他。


    但是,盡管劃拳聲音很大,可這一句還是被人聽到了。


    劉勝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原來你剛才說的人是小田?那你不早說!”


    這句話一出口,眾人都迴過頭來看著田馨和張峰笑。


    “小田……”


    “廠長,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事要說的!大家就別拿我開涮了!”田馨站直身子,端起飲料杯對眾人說:“我先敬大家一杯!”


    眾人不知道她要說什麽,都盯著她看。


    田馨端著飲料,看了一圈桌上眾人,開口說道:“我這幾天去走訪,聽大家夥說,今年廠裏沒發年底獎金……”


    “小田,咱今天不談工作,大家開開心心吃個飯,這個事迴去再說!”坐在一邊的生產科長王建軍正和李百萬劃拳,一聽這話看李百萬臉色拉下來了,趕緊有眼色的把田馨的話堵了迴去。


    “嗬嗬……”田馨苦笑了一聲,放下杯子,坐在椅子上。


    白酒瓶在劉勝利麵前放著,她拿起來給自己到了一小杯。沒等張峰和劉勝利反應過來就悶聲喝了。


    放下杯子,她站起身,走到李百萬麵前問道:“廠長,今天這一頓飯花了多少錢?”


    李百萬被問的莫名其妙,以為她喝醉了,趕緊讓鄭雅麗過來扶她去醒酒。張峰走過來想扶被她一把甩開。


    “我問你,這頓飯花了多少錢?”這句聲音很大,聽起來像是在質問李百萬。


    眾人神色大驚,誰敢這麽對廠長說話,這田馨膽子也太大了!劉勝利趕緊過來拉她:“小田,你是不是醉了,咋能這麽跟廠長說話呢?來,這樣,讓張峰先送你迴去。”


    “我在問廠長,你插什麽話?”她轉過臉憤怒的衝劉勝利喊了一聲。


    這下在座的都不吭聲了,劃拳搖骰子的都停下了動作,場麵僵持住了!


    李百萬知道田馨的性子,也並不介意她私下對自己大唿小叫。但今天當著廠裏這麽多人的麵,多少讓他有些下不來台。


    他把骰子一扔,坐下來看著田馨,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想說啥?”


    “我就想問你,村裏人年底的獎金為什麽沒有發?”


    “沒發獎金?”李百萬轉過臉看著鄭雅麗:“有這事?”


    鄭雅麗趕緊起身,吞吞吐吐的說:“嗯,發了……發了一部分,還有些賬沒做完……”


    “你看,這不是發了嘛!你那麽大火氣幹啥!好好吃個飯吵吵把火的!”李百萬黑著臉說。


    “發了?哪些發了?村裏這些人哪個發了?發的是你們的親戚朋友吧!”田馨問鄭雅麗。


    “那不敢,小田你不敢這麽說!我也是來打工的,你這麽說要把我冤死了。”鄭雅麗對著李百萬連連叫屈。


    “不敢?村裏那些工人本來工資就不高,眼看著過年,都在等米下鍋呢?現在獎金不發,大家惆悵的年都沒法過了,你們在這一推二,二推三。那我問你,這個獎金啥時候能發下去?”


    “這……”鄭雅麗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小田,咱廠裏今年開業第一年,資金上確實困難。你不在廠裏不知道,就今年進貨的原材料價格比往年貴了將近5個點,咱賣出去的熟料勉勉強強把賬麵持平!


    哪有多餘的錢發獎金呢?你要理解一下廠長,他要盤活一個廠子不容易!”劉勝利看著李百萬的臉色對田馨說道。


    “那意思就是不發咯?”田馨問李百萬。


    李百萬沒吭聲,轉過頭問鄭雅麗:“賬麵上現在還有多少錢?”


    鄭雅麗在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說道:“這除了這幾天進材料要用的資金,能活動的錢差不多有20萬!”


    “20萬?村裏有多少員工沒有發這筆獎金?按照各人的業績,大概一個人發多少?”李百萬問。


    鄭雅麗都快站不住了,這哪能說得清。那麽多人,每個人的工種都不一樣,一個兩個她還能記住,這麽多人咋可能記得請。


    她想了一下,快速說了一個大概數字:“村裏人大概有50多個,每個人平均下來800-1000元。”


    “你迴去算一下,這一兩天就給發下去!”李百萬說。沒等鄭雅麗迴應,他又說:“也不要這一兩天了,就後天。


    你明天算完,後天通知所有員工來領!不要漏掉任何一個!家裏困難的多給補貼點!每個員工來領讓簽個字,把名單給我送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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