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馨……”一進門,田馨媽欲言又止:“你跟媽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交朋友?”


    該來的還是來了?媽媽到底還是擔心她。


    田馨歎了口氣,走過去握住媽媽的手:“媽,您放心,我要是哪天真想通了,想結婚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如果沒有,那一定是還沒有想好!您一定要相信我!”


    想了想,她又接著說:“我絕對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兒,您別擔心!”


    她說的言辭懇切,媽媽看到後也沒再說什麽。


    連著耽擱了好幾天,年底走訪,給貧困戶送溫暖的工作一直沒有進行。


    張峰一家走了後,她就匆匆去了村委會。


    自從張帥出事後,她一直在廠裏跑來跑去,村委會這邊的工作壓的快頂不住了。


    一進村委會,她發現大家都提著米麵油,準備出門,就跟著隊伍一塊往出走。


    “先去哪一家?”田馨隨口問。


    田福順看見她來,吃了一驚:“你媽不是說你今兒相親呢?你咋跑來了?是定下了?”


    “咋,馨馨今天定親?”李冬梅跑過來問:“哪家的?啥時候結?嬸給你送一份大禮!”


    咦~~都這麽八卦的嗎?


    還送大禮?


    “伯伯,嬸兒,不急,我還不急……”田馨尷尬的幹笑了一聲。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嬸看你就是臉皮薄,快說說,誰家小夥子這麽有福氣?要娶咱馨馨了!”李冬梅調侃道。


    “張家源的,家裏邊條件不錯,說是把房都買到縣城了,這條件配得上咱馨馨!”田福順把米麵油遞給田馨和李冬梅,囑咐道:“今天先去3家,一家一家走,先去那幾家特別困難的!”


    村裏貧困戶都集中在三隊,那一片地方住的零零散散,全因地勢高低不平,一條坡路貫穿上下,住戶散落在路兩邊,每家也並不比鄰。


    田馨跟著李冬梅去了最上邊的一戶人家,這家有7口人。戶主叫郭萬順,家裏有3個孩子,2個老人。


    這兩個老人一個癱瘓在床,一個腿腳不便,都需要人照顧。郭萬順的媳婦李小燕操持著一家老小的生活,郭萬順在石料廠當鏟車司機。


    一家7口住在3孔土窯洞裏。老兩口住在最西邊,中間住著郭萬順一家5口,東邊一孔養著牲口。


    院子沒有圍牆,紮了一圈柴籬笆。李小燕是個細心人,哪怕沒有院牆,裏裏外外也打掃的幹幹淨淨。


    他們進來的這孔窯既是一家人的臥房,又是客房。冬天冷,窯裏生了爐子,做飯燒水都在爐子上。


    爐子旁邊兩張方桌,一張靠牆支著案板,一張放飯桌,其餘的就沒有什麽家具了,田馨和李冬梅進去發現沒有多餘凳子,就坐在睡覺的土炕邊上。


    這一家人正在吃午飯。


    一看來人了,李小燕趕緊拿碗盛了滿滿2碗玉米糝糝端過來,放在飯桌上:“快來,剛好到飯點,坐這兒吃點!”


    田馨和李冬梅趕緊推辭:“剛吃過,你們快吃!”


    李小燕見人不過來,忙笑著說:“得是嫌棄飯不好?”


    “沒有沒有,都一樣的,我家剛也吃的這個!”田馨趕忙解釋。


    這家確實是困難,一般人家裏中午這頓基本上不是麵食就是米飯,玉米糝糝大多是早飯。顯然,這是早飯沒吃完,第二頓接著吃。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兩碟子醃製的鹹蘿卜和一盆涼拌土豆絲,旁邊放了一大盤玉米饅頭。


    郭萬順見田馨推辭,起身給兩人倒了茶。田馨坐在炕邊,茶沒地方放,就順手放在了他們的飯桌上。


    “馨馨這幾天忙著啊!”郭萬順開口寒暄。


    這個人性格比較木訥,不愛說話。很老實的一個人,田馨在廠裏見到好幾次,他都隻是笑笑不說話。


    “啊,年底了,稍微忙點!”


    “今年咋樣?掙哈錢夠開銷不?”李冬梅問。


    “唉,不行,廠裏效益不好,這幾個月工資低的很,過年連獎金都沒有發!”李小燕知道丈夫是個木訥性子,直接搶過話頭替他說了。


    “沒發獎金?”田馨皺了皺眉頭。


    不應該啊!李百萬雖然摳搜點,但大事還是拎得清的。過年福利這麽大的事,咋可能不發?


    “是所有人都沒有發嗎?”田馨試探著問。


    “誰知道呢?廠裏現在人雜的,有村裏的,有外鄉的,各個領導的親戚一大堆,有幾個說真話的?咱反正沒有發,其他人就不好說了!”李小燕說:“你倆喝水。”


    “哦哦!”兩個人趕緊應聲。


    “柿餅賣的咋樣?聽說你屋柿子樹多,今年趕上了!”李冬梅換了個話題。


    李小燕看了田馨一眼,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還不是多虧了咱馨馨,今年這柿餅算是救了我一家的命了!”


    她從牆窩裏拿出幾個柿餅遞給田馨和李冬梅:“家裏也沒啥招待你們,你倆一人吃一個!”


    “我家這情況你也看到了,娃他爺他奶都要人管,我也弄不了啥,就管著這幾畝地。他爸這一年掙的錢隻能顧個吃喝,給娃交個學費,根本攢不下一分。要不是這些柿餅和花椒,今年連年都過不了!”李小燕苦笑著歎了口氣。


    郭萬順不知道該說啥,一個勁兒的讓兩個人喝茶。


    唉!田馨歎了口氣!巨大的貧富差距啊!


    要不是今天跑這一趟,她還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到底有沒有實質性的幫到大家!現在看來,前路漫漫,道阻且長啊!


    郭萬順的三個孩子放了寒假都在家裏。田馨看著幾個孩子穿的布棉鞋底子都磨透了,隻剩薄薄一層。棉褲短的蓋不住腳腕子,被凍得通紅。


    李冬梅一看問的差不多了,就放下茶杯,指著米麵油說:“這些是村上的一點心意,你們收下,我倆還要跑幾家,就先走了!”說完扯了一下田馨的胳膊。


    “這就要走了,再坐一會兒,你們難得來一趟,我這地方離的遠,咱一年到頭見不了幾迴!”李小燕伸手攔著不讓走。


    田馨看著這一番光景,心裏實在不忍。她掏了掏褲兜,拿出100塊錢遞給郭萬順的小兒子:“來,過年了,給孩子點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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