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是家中發生了什麽事嗎?”


    洛青杉試著詢問道。


    如今西戎暫時退兵,外無戰事。


    陸歸鴻是武將出身,指揮原州守軍抵抗西戎兵馬時沉著冷靜,決策果斷。


    堪稱是有勇有謀。


    能讓他如此心神恍惚的,隻能是家事。


    所以洛青杉有此一問。


    “近來我那小女兒病情反複,我遍尋名醫求治無果,所以方才有些失態,還請見諒。”


    陸歸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聽聞原州城有一位人稱‘賽神仙’的張大夫,不知陸大人可曾請他醫治令千金?”


    “請了,張大夫的藥起初還是有些效用的,後來就.....哎,不提也罷。”


    陸歸鴻緩緩搖了搖頭。


    “敢問令千金患了什麽病,居然各路名醫都束手無策?”


    “小女患了一種罕見的病症,名為枯脈症。


    幼年時還不怎麽嚴重,在她十歲那年突然暈厥,之後就開始身體冰冷,麵無血色,脈微欲絕,仿若遊絲。


    遍請名醫也隻能緩解病情,無法根治,近一個月有些嚴重了。”


    “這病竟然如此奇怪,名醫可說是何病因?”


    洛青杉心中一動,好奇地問道。


    “大夫說,究其病因還是因為先天稟賦不足,導致體內氣血虧虛,無法滋養經脈。


    在她少年時我也對她管教過於嚴厲,致使她情誌抑鬱,氣機不暢,也間接讓她病情加重。”


    陸歸鴻說到後來,苦笑著望了洛青杉一眼,滿眼疲憊。


    看來為了給她女兒治病,他這個當父親的可謂是殫精竭慮,心力憔悴。


    “可否讓我看看名醫為令千金開具的藥方?”


    “哦?洛將軍也懂醫術?”


    陸歸鴻詫異地望著洛青杉道。


    “略懂,早年跟隨祖父抄過藥方,背過醫書,出過診。”


    陸歸鴻猶豫了一下,從衣袖裏取出一張紙交給洛青杉。


    洛青杉打開藥方看了看,配伍合理,非常規整,一看方子就知道大夫的醫術很高明。


    “方子沒問題,很對令愛的病症。隻怕是令愛久病之後身體羸弱,元氣不足無法用藥。


    即便用藥,也無法將其運化滋養經脈,並非是大夫醫術不行。”


    陸歸鴻一聽,眼中光芒一閃:“對,對,那些名醫也是這麽說的,之前我還以為是他們醫術不精借口推脫。


    洛將軍可有醫治之法?”


    自古醫不叩門,道不輕傳,別人不求你,你不能上趕著去幫別人。


    望著陸歸鴻迫切的眼神,洛青杉沉聲道:“若大人信得過,洛某倒有一法可以嚐試,至於能不能醫治,還要見過本人才能知曉。”


    陸歸鴻注視著洛青杉認真的眼神。


    突然想起原州城守將裏,隻有洛青杉、林曦和於英是先天境武者。


    自古以來醫武不分家,不少醫者會武,武修也懂醫術。


    想到此處陸歸鴻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也罷,你隨我來,如今但凡有一點辦法也要試一試。”


    洛青杉看得出來,眼前這位陸大人對他女兒的病真是沒招了,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


    洛青杉並非是一個愛心泛濫,見不得人間疾苦的人,他是有點私心的。


    自從他上次無意間為武青青施展周天真氣推拿之法,隱隱感覺不但對方周天真氣能化作真元匯聚於丹田。


    他自己的真氣似乎也有所增長。


    為了進一步印證周天真氣推拿的上限有多高,所以想借陸歸鴻小女兒的枯脈症試試手。


    他了解陸歸鴻的為人,就算自己治不好他女兒,也不會受到什麽非議。


    最後無論是什麽結果,對方都可以接受。


    洛青杉跟隨陸歸鴻來到住處,進入陸若初的閨房。


    小姑娘此刻已不能下床走路,隻要請來名醫隻能進入房裏為她醫治。


    “老爺,這位是...”


    陸歸鴻的夫人崔氏見到自己丈夫歸來,雙眼通紅地出來迎接。


    作為女兒的親娘,崔氏這段時間也是飽受煎熬,跟隨陸歸鴻東奔西走地找大夫,求藥方。


    看著精神日益萎靡的女兒,為娘的心都要碎了,整日以淚洗麵。


    “這是我跟你提過的,黑龍義軍營的洛青杉,他如今已是遊擊將軍,五品官職。”


    “原來是洛將軍,老爺經常提起你,說你率領的火器營驍勇善戰,不畏生死,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崔氏勉強擠出一點笑容,緩緩地說道。


    “洛將軍不但能打仗,還懂醫術,今日是來為若初瞧病的。”


    陸歸鴻說完,崔氏的眼睛亮了一下,聲調也稍微高了一些:“哦?若將軍能為小女醫治,我陸家必有重謝。”


    “迴陸夫人,能不能醫治,還需要經過望診以後才能下決斷。”


    “快請進來看看吧。”


    崔氏忙讓開道路,讓陸歸鴻帶洛青杉進到女兒臥室。


    一張寬大的木床上,躺著一個身材清瘦的少女。


    旁邊生著一爐炭火,屋裏暖意融融。


    一個丫鬟剛喂她吃了些流食,見到老爺和夫人進來,她便站起身候在一旁。


    洛青杉乍一看這女孩,五官清麗脫俗,眉目如畫,美得不可方物。


    隻是兩腮微微凹陷,顯得顴骨突出,麵色蒼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起來極度虛弱。


    洛青杉微微搖頭,這麽漂亮的姑娘居然被疾病折磨成這個樣子,心中不免覺得可惜。


    陸若初今年才十七歲,卻已經病了五六年。


    她自小聰慧,生的清麗絕倫,明眸皓齒,


    又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博聞強識,頗受家中長輩喜愛。


    如今卻受怪病折磨,幾乎就剩一口氣了。


    陸歸鴻看到洛青杉搖頭,一臉惋惜的樣子,心中一涼,顫抖著說道:“洛將軍,難道小女不能醫治了嗎...”


    “能不能醫治,還需盡力一試,你們先出去,待我為她疏通經絡看看情況。”


    崔氏猶豫不決,望著自家老爺。


    陸歸鴻點點頭,輕聲對陸若初道:“若初,爹爹又找了一個大夫給你醫治,興許能緩解你的病情,我和你娘先出去了。”


    若初聞言微微點頭。


    說罷扶著夫人出了房門,示意丫鬟將門關上去大堂等候。


    醫家不忌的道理陸歸鴻還是懂的。


    他觀洛青杉表情凝重,氣度從容,定有本事在身。


    已經有很多名醫過來看了一眼,草草留下幾句話就走了,連藥方都沒開。


    他們已經行醫數十年,瞅一眼就知道自己女兒已經病入膏肓,難以用藥。


    來了還敢為女兒伸手治病的醫生,已經不多了。


    “你是黑龍軍的洛將軍吧,我聽爹爹提起過你,你們黑龍軍為了守護原州城,與西戎騎兵浴血奮戰,你們是英雄...”


    陸若初虛弱地睜開眼睛,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聲音細若遊絲。


    “沒想到,你還懂醫術...”


    “你爹才是守護原州城的英雄,我正好略通醫術,特意來為你用導引法施治,成與不成,全憑天意。”


    陸若初苦笑著搖搖頭:“不要再為我浪費心力,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隻想在最後的日子裏和爹娘一起度過。”


    才說了兩句話,陸若初的聲音就越來越微弱。


    說到最後,幾乎隻有嘴唇在動,聽不到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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