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雄二的運兵車,在出事的藝伎館門口停下。


    “全體下車,包圍藝妓館!”


    中村雄二跳下車,大聲命令道。


    憲兵們跳下車,四散警戒。


    高橋圭夫跟著把車停下,劉簡之走下車。


    隻見藝妓館的紅燈,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地耀眼。


    幾個膽大的市民,站在路邊,看著熱鬧。


    “剛才哪裏打槍?”高橋圭夫問。


    “在藝伎館裏麵。”一個市民說。“當時很多人往外跑。每個人都嚇壞了。”


    “你是說,兇手跟著客人一起跑了?”劉簡之問。


    “不跑還能怎樣?等你們來抓?”另一個市民說。


    “中村中尉,去把藝妓館的門打開!”高橋命令道。


    中村朝幾個憲兵揮了揮手。


    兩個憲兵走到藝伎館門口,正要拉門,裏麵的藝妓們突然大喊:“不能拉門!”


    憲兵住了手,迴身看向中村。


    中村從門縫朝裏看去,見門後掛著一顆炸彈,連忙後退幾步。


    高橋圭夫問:“什麽情況?”


    中村雄二說:“門上綁著炸彈。”


    高橋圭夫說:“把窗戶砸開!:


    幾個憲兵走到窗前,用槍托砸爛窗戶,然後從窗戶爬了進去。


    “你們小心點!炸彈炸了,我的藝妓館可就完了。”老鴇提醒開鎖的憲兵。


    一個憲兵卸下炸彈,推開藝妓館的門。


    高橋圭夫、中村雄二和劉簡之走了進去,刺鼻的血腥味,迎麵撲來。


    “誰是老板?”中村雄二喊道。


    老鴇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響槍是怎麽迴事?”高橋圭夫問。


    “樓上,樓上……”老鴇指著樓上說,“樓上12號包房,死了好多人。”


    “帶我們去看看!”高橋圭夫說。


    “就在樓上,我……我害怕……”老鴇說。


    中村走過來,把老鴇推到樓梯邊。


    “上去!”中村中尉說。


    老鴇硬著頭皮走上樓梯。高橋圭夫、中村雄二和劉簡之跟在老鴇身後身後,爬上樓梯。


    一個黑衣人倒斃在走廊盡頭。


    老鴇停住腳步,讓到一側。


    “他是什麽人?”高橋圭夫問道。


    “黑社會的人,宇都鉤。”老鴇說。


    “宇都鉤?”中村雄二問。“他怎麽會在這兒?”


    老鴇說:“他是我們這兒的常客。”


    高橋圭夫問:“哪裏還有死人?”


    老鴇說:“您身後。”


    高橋迴轉身,推開包房的門。六具日本軍官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包房裏,幾個嚇傻了的藝伎,身上沾滿血水,蹲在牆角,一動不動。


    “佐藤君,你來看看。”高橋圭夫說。


    劉簡之走到包房門口,朝裏看了一眼,連忙迴頭,讓在一邊。


    高橋圭夫問:“佐藤君,你也害怕?”


    劉簡之說:“簡直太恐怖了。”


    “兇手有幾個人?”高橋圭夫問一個藝妓。


    “有……有兩個。”一個藝妓迴答說。


    高橋圭夫盯向另一個圓臉藝妓。


    “是兩個。一個個大,長著滿臉胡子,像有50歲。另外一個年輕一點,長頭發,像個女人。”圓臉藝伎說。


    “什麽口音?”高橋圭夫問。


    圓臉藝伎搖著頭說:“沒有聽見他們說話。”


    高橋圭夫和劉簡之從包房裏走下樓梯,老板跟在身後。


    “殺手是怎麽進來的?”高橋圭夫問。


    “從大門進來的。一進來,他們就要包房。”老鴇說。


    “你也聽不出他們說話是哪裏口音?”高橋圭夫轉身盯住老鴇。


    “好像就是東京口音。”春子說。


    “你是什麽人?”高橋圭夫問。


    “我叫春子,是我帶他們看包房的。”春子說。


    “春子小姐,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的舉止很反常?”高橋圭夫問。


    “他們一間一間地看包房,現在看起來,他們應該是看包房有沒有日本軍官。”春子說。


    高橋忽然看見,吧台的柱子上,貼著殺死田村津喜嫌疑人的畫像。


    “春子小姐,你來看看,那個滿臉長著胡子的兇手,跟通緝令上的這個人,長得像嗎?”


    春子走過來,看了看通緝令。


    “有一點點像。”春子說,“不能肯定,通緝令上的這個人沒胡子。”


    “還有誰見過兇手?”高橋圭夫喊道。


    收銀小姐說:“我見過。”


    高橋圭夫指著通緝令說:“你看到的其中一個,是這個人嗎?


    收銀員說:“臉型不像。應該不是一個人。”


    劉簡之見高橋圭夫把程振奇列為懷疑對象,心中大驚。程振奇一定還沒有迴到家,隻要高橋圭夫派人去程振奇家看看就會明白一切。


    必須拖延時間,讓程振奇有機會趕迴家。


    淺草警察署到程振奇的家,需要走20分鍾。從銀座到淺草程振奇住宅,至少需要30分鍾。


    劉簡之立即走向吧台。


    “有電話嗎,我要口述新聞給台裏。”劉簡之說。


    收銀員拿出被折斷的電話筒,遞給劉簡之。


    “這附近,哪裏有電話。”劉簡之問。


    “街對麵,有個電話亭。”收銀員說。


    劉簡之跑出門去。


    “中村中尉,清理現場!”高橋圭夫邊說邊走出藝妓館。他要看看,這個叫佐藤彥二的人,會不會給誰通風報信。


    劉簡之拿起話筒,塞入硬幣,見高橋圭夫走來,衝高橋圭夫笑了笑。


    “高橋君要用電話?”劉簡之問。


    “佐藤君,你先打。”高橋圭夫說。


    “喂!”電話傳來田山木原的聲音。


    “田山君嗎?我是佐藤彥二。你拿筆記錄。”劉簡之看看表說:“今晚11點20分左右,六個日本軍官被殺死在歌舞妓町的一個藝伎館裏。東京憲兵司令部初步認定,兩個嫌疑人中的一個,可能就是數月前殺死田村津喜少佐的嫌疑人。”


    劉簡之看向高橋圭夫,高橋圭夫滿臉焦急。


    “你記下來了嗎,田山君?......對對,我就在歌舞妓町。……對,也叫花柳町。不說了,高橋中佐等著要用電話。這條新聞安排在12點的午夜新聞裏廣播。”


    劉簡之把話筒遞給高橋。


    高橋接過電話筒,胡亂地在身上摸找硬幣。劉簡之拿出一枚硬幣,遞給高橋。


    劉簡之明白,高橋的電話打得過晚,就會把程振奇帶到藝妓館對質。


    他必須讓高橋圭夫明白,程振奇沒有作案時間。


    高橋圭夫撥通了電話。


    “淺草警署嗎?我是憲兵司令部的高橋圭夫中佐。你馬上派人去阪上大師家,看看阪上在不在家!如果阪上大師不在,等他迴來,立即抓捕!”


    “如果阪上大師在家呢?”警察問。


    “從現在算起20分鍾以內,如果阪上大師在家,就不要驚動他,迴警署後向我報告。我現在的電話號碼是3277,在銀座附近。”


    “是!”接電話的警察說,“我馬上報告內山警署長,派人去阪上赤井家。”


    高橋圭夫放下電話,走出電話亭,對等在一旁的劉簡之說:


    “佐藤君,謝謝你的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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