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老板娘把房門打開,讓劉簡之和李香香提著箱子走了進去。


    房子麵積足有三十幾個平米。矮腳大床上,鋪著潔白的床單。


    老板娘說:“記者,太太,這幾天兵多,你們別亂跑。”


    “別亂跑是什麽意思?”李香香問。


    “為了你們倆安全。”


    “假如我要跟番町外麵的人聯係怎麽辦?”劉簡之問。“我要向台裏發稿。”


    “發稿?”


    “就是把寫的消息,發出去。”


    “現在是封閉管理,”老板娘說。“電話都切斷了,隻能發電報出去。”


    “在哪裏發電報?”劉簡之問。


    “郵局。”老板娘說。“不過,這幾天可不行,番町禁止往外發電報。”


    李香香推開窗戶,見街上又有一隊士兵走過。不知何時,街道兩邊的商鋪竟都早早開了門,穿白衣的海軍官兵,也開始出現在街道上。


    “老板娘,”李香香問:“怎麽這麽多當兵的?”


    “瞧你這位小姐,問題問得真是古怪。這裏是軍港,咋會沒軍人呢?都是準備去中國打仗的。”老板娘歎口氣說。“這些年輕人,不知道有多少能活著迴來。”


    老板娘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李香香看了一眼劉簡之。


    劉簡之卻對老板娘的哽咽無動於衷。


    “你們還需要什麽,直接跟我說,我叫愛子。”老板娘說,“我就住在樓下,你們隨時可以叫我。”


    愛子欠身施禮,走了出去,伸手拉緊了房門。


    “我看見有穿白色軍裝的海軍。”李香香說,“不知道能不能碰上水原大尉他們……”


    “如果碰上了,水原大尉看見你跟我在一起,一定會很失望。”劉簡之說。


    “佐藤君!”李香香突然大聲說,“你是不是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幸好你不是我老婆,”劉簡之笑著說,“真是讓人受不了。”


    “別忘了我們有個72小時的約定。”李香香嘿嘿一笑說。


    “什麽72小時約定?”劉簡之問。


    “你自己去想!”李香香說著,竟打開屋門,自行走了出去。


    劉簡之獨自輕笑了一下,知道李香香肯定是出去碰運氣了。真能碰上水原大尉,說不定就能知道第三艦隊的具體出發時間,比眼見艦隊起錨開拔,要好很多。


    李香香麵對複雜社會的經驗,遠在劉簡之之上,對李香香的安全,劉簡之倒並不是很擔心。


    因為在小屋子待了半夜的緣故,劉簡之感到身上有些發癢,拿出備用藥往皮膚上抹了抹,開門走下樓梯。


    “你也要出去嗎?佐藤君?”光頭老板問道。


    “我出去轉轉……對了,”劉簡之問,“這裏,我是說,番町到晚上會宵禁嗎?”


    光頭老板問:“什麽是……宵禁?晚上不準吃飯?”


    劉簡之說:“宵禁就是天黑之後,島上不準任何人隨意行走。”


    光頭老板說:“不會不會,沒聽說過!晚上這街上可熱鬧了。您盡可以四處走走,什麽時候迴來都行。”


    劉簡之說:“是嗎?謝謝!”


    光頭老板:“不謝不謝!去酒吧往右邊走。”


    劉簡之看見一隊士兵正在走過街頭,裝作沒聽見光頭老板的話,走出酒店,跟在那隊士兵後麵。耳聽得光頭老板關上了旅館的大門。


    隻見這隊日軍士兵列隊走出番町大街,來到一個由幾個憲兵守衛的關卡前,帶隊軍官對關卡守衛說了幾句什麽,關卡守衛立即移開了路障,讓這隊士兵通過。


    劉簡之看見,關卡背後,有一條公路通向海邊,公路的盡頭,有一座高聳的哨塔。關卡左右兩邊,布設著鐵絲網,每30米,就有一個日軍士兵守衛。


    第三艦隊的軍艦和近日集結的海軍陸戰隊,想必就在燈塔背後的海麵上。劉簡之決定利用記者的合法身份,往軍港闖一闖。


    “站住!”


    不等劉簡之靠得太近,一個憲兵拿槍對準劉簡之,大聲叫喚。


    “我是東京廣播電台的記者佐藤彥二。”劉簡之道,“我想進軍港采訪。”


    一個留胡子的青年軍官走了過來。


    “你是什麽人?”青年軍官問。


    “佐藤彥二!”


    “你就是佐藤彥二?”青年軍官一驚。


    “你認識我?”


    “東京名記。我自然認得。”


    “我專門來此地采訪海軍。”劉簡之說。“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非常時期,禁止任何人進軍港。記者也不能例外。”青年軍官說。“請迴吧!”


    “能不能通融通融,或者,報告你的長官……”


    青年軍官果斷地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崗亭。


    見進不去,劉簡之隻好轉身迴到軍港旅舍。發現李香香已經迴到房間內,矮桌上放著便當盒。


    “有收獲嗎?”劉簡之問。


    “有一個裝修豪華的酒吧,我準備晚上去碰碰運氣。”李香香說。“你那邊呢?”


    “我找到了軍港的入口,但是進不去,有憲兵把守。”劉簡之說,“等天黑,我悄悄摸進去。”


    “快把飯吃了。”李香香說。


    傍晚,番町果然漸漸熱鬧起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廣告在黑夜裏閃爍著,街上滿是軍人,酒吧,咖啡館,居酒屋,開始上客。


    番町的夜生活就這麽拉開了帷幕。


    劉簡之避開人群,悄悄朝海邊走去。


    一輛摩托車亮著車燈,從街道的一頭開過來。劉簡之閃身躲開,看著摩托車上載著兩個憲兵,從身邊駛過。


    劉簡之躲在暗處觀察。


    軍港入口處的憲兵已經換了一撥人。遠處,那座高高的燈塔聳立在海岸邊,塔上的探照燈射出的光束,不停地掃描著近邊的海麵和堤岸。


    又一輛摩托車駛來。


    趁著摩托車的燈光照射檢查站的機會,劉簡之快速鑽過鐵絲網,貓著腰,悄悄接近燈塔入口。


    燈塔之下,兩個日本兵端著槍,在入口處不停地來迴走動。劉簡之伏在地下,見找不到機會,便繞到燈塔靠大海的一麵。


    他向海麵望了一眼。


    海麵漆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轉過頭,劉簡之看見燈塔上一個窗口突然透出燈光。


    也許塔頂能看見些什麽。


    劉簡之縱身一躍,雙手搭上窗台,用勁攀上窗沿,朝裏望去,發現裏麵是燈塔內部爬上塔頂的樓梯。


    劉簡之輕輕揭開窗戶,爬了進去,迴身關好窗戶,然後順著樓梯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來到一個門前,劉簡之輕輕推開門,從門縫往裏看。


    兩個日本兵光著膀子,正在睡覺。


    劉簡之把門關上,繼續順著樓梯朝上走,來到燈塔頂層。


    一個日本兵,正背對著樓梯口,操縱著探照燈來迴照射,一架望遠鏡,掛在士兵的脖子上。


    劉簡之朝士兵撲去,用胳膊摁住士兵的脖子。


    士兵扶住探照燈的手無力地鬆開,探照燈的光柱,垂了下去。


    隻聽得樓下站崗的士兵大聲喊道:“奧貫君,你怎麽啦?”


    劉簡之騰出一隻手,扶住探照燈慢慢轉動。另一隻手仍然緊緊扼住這個叫奧貫的士兵的脖子。


    奧貫終於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劉簡之從奧貫的脖子上摘下望遠鏡,向海麵了望。


    遠處,軍港停滿了軍艦。


    劉簡之數了數,一共31艘。


    在番町住下來,很容易發現這些軍艦離港的時間。


    就在劉簡之思索著如何從燈塔離開的時候,軍港旅舍的小庫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光頭老板躡手躡腳地走進庫房,反手關上房門。


    庫房裏有幾個木架。木架上,放著一些床單,棉被。庫房的一角,放著一個紙箱。紙箱上麵,放著幾個枕頭。


    光頭老板快速移開紙箱上的枕頭,從裏麵翻出一套日本軍裝。然後脫掉身上的黑色和服,塞進紙箱裏,然後把軍裝穿上,拉開庫房的門悄悄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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