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沒聽說過。”八木正一說。


    “芭蕾舞是一種流行全世界的舞蹈,真的很美,很有藝術價值。”田中秋元說。


    “這芭蕾舞,比起我們日本的歌舞劇如何?”八木正一問。


    “各有千秋。”田中秋元說。


    “好啦,別說了。”八木明子說,“吃完飯去劇院看看就知道了。田中君,請。”


    田中秋元和八木一家圍坐在大茶幾周圍的幾個蒲團上。每個人麵前,放著一個木盤。木盤裏擺著幾小碟飯菜。田中秋元、八木正一和八木丘垣的木盤裏,各放著一個藍色酒瓶和一個白瓷小杯,杯裏已經斟上了酒。


    八木丘垣最先舉起酒杯:“歡迎田中君第一次到我們家。來,田中君,幹一杯!”


    八木櫻子說:“我也要喝酒!”


    “你喝什麽酒啊?”八木明子斥道。“你才15歲!”


    “櫻子高興,就讓她喝吧。”八木太太說。


    八木正一斟了一小杯酒,遞給八木櫻子。


    “姐夫,幹杯!”八木櫻子不等大家反應,一杯酒已經吞下肚裏。


    “幹!”八木丘垣、八木正一和田中秋元舉起酒杯,一幹而盡。


    “八木太太,您不喝點?”田中秋元問。


    “好吧,我也喝一點。”八木太太說。


    八木明子連忙給母親斟上酒。


    “田中君,以後常來啊。”八木太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姐夫,”八木櫻子說,“你可不許欺負我姐姐。要不然的話……我收拾你。”


    八木正一笑道:“櫻子,你怎麽收拾田中君,說來聽聽?”


    八木櫻子說:“我有的是辦法。”


    田中秋元看了明子一眼,說:“怎麽會呢。我隻會把明子護著,寵著。”


    八木櫻子看著明子說:“姐姐,你真幸福!”


    “你一個初中生,懂什麽?”八木明子說。


    “我什麽都懂。”八木櫻子說。


    八木太太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道:“別光顧著說話,吃完看戲去。”


    “母親,您也對芭蕾舞有興趣啊?”八木丘垣說。


    “看看又不會看壞眼睛。”八木太太說。“明子推薦的,一定不會錯!”


    大家一起笑起來。


    八木正一說:“田中君,你的身子太單薄了,有點太懦弱了!你能不能武士道一點?”


    “我正在加強鍛煉。”田中秋元看了明子一眼說。


    “我看姐夫這樣子挺好的。”八木櫻子這迴站在了田中秋元一邊。


    八木丘垣說:“中國已對日本開戰,日本國內馬上要大規模征兵。田中君要是麵對中國人,拚起刺刀來,一定會大大的吃虧!”


    田中秋元沉默不語,隻是瞥了明子一眼。


    當兵打仗這事,他可從來沒有想過。


    八木太太說:“政府要是征兵的話,正一和丘垣,你們兩個都報名參軍去。”


    “正一大學還沒畢業呢!”八木明子說。


    “打完仗,迴來再上學。”八木太太說。你們的父親如果在的話……”


    八木正一和八木丘垣害怕母親想起難過的事情,連忙說“是。”


    八木櫻子突然說:“我也要去。”


    八木正一說:“隻會招男兵,不會招女兵。”


    八木櫻子說:“那我就動員……”


    “你動員什麽?”八木太太問。


    “我不告訴你。”八木櫻子說。


    “櫻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八木明子問。


    “哪有啊?”櫻子說,臉上卻像紅蘿卜似的。


    “沒有男朋友,那你動員誰?”八木明子問。


    “我動員……我動員……”八木櫻子突然一指田中秋元,“我動員姐夫去。”


    “他當兵去了,他的那些學生怎麽辦?”八木明子說。


    八木櫻子說:“如果田中君是我的男朋友,就必須去當兵,為天皇效忠。”


    田中秋元說:“為什麽?”


    八木櫻子說:“戰爭年代的男子,不為天皇去當兵,肯定是個懦夫!我可不想跟一個懦夫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八木太太說:“櫻子說得對!媽支持你!”


    田中秋元迴頭看著八木明子。


    八木明子說:“櫻子,不當兵就是懦夫了?是不是連天皇也要去當兵?”


    “明子!”八木太太怒道,“你不要瞎說!”


    八木櫻子說:“我看也是。”


    八木明子有些懊惱的說:“戲還看不看了?”


    八木太太說:“看,誰說不看了?”


    芭蕾舞孕育於十四世紀的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降生在十七世紀後期路易十四的法國宮廷,並開始在法國發展流行並逐漸職業化。


    十八世紀,芭蕾舞在法國日臻完美,十九世紀末期,芭蕾舞在俄羅斯進入最繁榮的時代。


    芭蕾舞在其數百年持久曆史成長過程中,對世界列國影響很大,傳播極廣。


    八木一家匆忙趕到東京大劇院,坐下不到一分鍾,演出就開始了。


    一片暗淡的光灑落在舞台,好像皎潔的月光照亮的黑暗夜空。


    舞台上,身著白色衣裙的四名芭蕾舞演員,正合著《四小天鵝》輕快活潑的音樂節奏,輕盈地在台上舞動,一會兒低頭垂目,一會兒興奮跳躍……她們的腳不停地踮起,前後左右互換。


    八木太太和數名觀眾一樣,看得津津有味,如癡如醉。


    演員們修長的胳膊互相纏挽,腿擺動著,踢著,敏捷輕盈,白色的身影整齊劃一。


    八木母親悄聲問身邊的明子:“這跳的是什麽舞?”


    “四小天鵝。好看嗎?”明子問。


    “用腳尖就能跳起來,了不起。”八木太太說。


    田中秋元側頭對八木明子說:“明子,我感覺這芭蕾舞,比日本的藝伎舞蹈更加令人賞心悅目。”


    他的聲音很小,生怕坐在旁邊的櫻子聽見,惹出什麽事來。


    “這些演員都是奧爾加·巴甫洛娃的學生。”八木明子說。


    “讓櫻子拜這個巴甫洛娃為師,跟她學學。”八木太太說。


    “櫻子的身材恐怕不行。你看台上那些跳舞的,全是腰細腿長的。”八木明子說。


    “明子,你說的這個巴甫洛娃,聽名字不是我們日本人?” 八木太太問。


    “不是日本人。巴甫洛娃原來是蘇聯的芭蕾舞演員,嫁給了我們日本的外交官,在東京辦了一個芭蕾舞學校。我正準備推薦學生給她……”八木明子說。


    劇場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音樂演奏聲也戛然而止。


    觀眾們互相詢問,怎麽迴事?


    一個日軍軍官帶著幾個士兵衝上舞台,嚇得滿台演員退進幕後。


    隻聽那軍官聲嘶力竭地喊道:“大日本皇軍正在支那跟中國人拚命,你們怎麽好意思在這裏心安理得的享樂?你們冷血!你們不愛天皇!你們不愛我們國家!你們不是一個好國民!你們簡直就是叛國者!”


    坐在八木太太後麵的的一位帶眼鏡的中年人站起來。大聲抗議道:“享受一下藝術,就是不愛天皇不愛國啦?”


    日本軍官繼續大聲說道:“眼下,大日本帝國的藝術盛宴不在這裏,在支那!支那!支那!”


    說話間,幾名士兵扯下舞台背景。一些膽小的觀眾朝外退場。


    八木太太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我老糊塗了。正一,丘垣,明子,櫻子,以後不要再看這個了。那個軍官說的對,我們八木家的每個子孫,都要愛這個國家。”


    八木正一說:“是。”


    八木太太領著一家人率先朝外走去。


    田中秋元有些尷尬。兩眼盯住被破壞了的舞台,舍不得挪開。


    “走吧,”明子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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