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美由紀走進梅香藝伎館的時候,千葉美香正在自己的臥室裏睡覺。


    自從鶴見千惠子離開以後,藝伎館的生意維持了幾天,然後就每況愈下,大不如前。聽說有東京廣播電台的記者前來采訪,千葉美香極不情願的從榻榻米上爬起來,走進茶室。


    “你想知道什麽?”千葉美香冷冷地對鈴木美由紀說。


    “我聽說,鶴見千惠子是你們梅香藝伎館的頭牌?”鈴木美由紀直入主題,咄咄逼人地問。


    “也許是吧。”千葉美香說。


    “鶴見千惠子為什麽會選擇離開梅香藝伎館?”美由紀問。


    “您問的問題有些古怪!誰都知道,藝伎到了一定年齡,就會離開藝伎館。”千葉美香說。


    “可是,千惠子才剛剛17歲。”美由紀說。


    “鶴見千惠子為何要離開,我也不知道。”千葉美香瞥了一眼美由紀說。“你想知道些什麽,請直說吧。”


    “鶴見千惠子自殺的事情,你知道嗎?”美由紀問。


    “你說什麽?千惠子死了?”千葉美香驚訝地問。“她不是……不是迴老家島田了嗎?”


    “您不知道這事?”美由紀問。


    “真不知道。”千葉美香說。“鶴見千惠子的死,跟我們梅香藝伎館沒有任何關係。”千葉美香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我沒有說千惠子已經死了。”美由紀說。


    “千惠子沒死?你嚇死我了!”千葉美香說。“千惠子她……她現在……在哪兒?”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美由紀說。


    “我不知道。”千葉美香說。“千惠子離開以後,我就不知道她居住在何處。”


    “我能看看千惠子住過的房間嗎?”美由紀問。


    “你跟我來。”千葉美香說。


    千葉美香把美由紀引到鶴見千惠子原來住的房間,把門推開。


    “就是這一間。”


    美由紀一走進屋子,就聞到一股清香。千惠子的房間不大,睡衣,被子,毛巾,洗漱用品擺放得整整齊齊。


    “鶴見千惠子離開的時候,房間就是這個樣子的。”千葉美香說。


    “您覺得,千惠子小姐還會迴來嗎?”美由紀問。


    “恐怕不會了!”千葉美香說。“千惠子性格倔強,既然她選擇了離開,多半是不會再迴來了!”


    美由紀看見,千葉美香眼圈泛紅,像有淚水流出的樣子。


    “你舍不得千惠子?”美由紀問。


    “千惠子6歲就來了。”千葉美香說。“我也是,也是為了她好。”


    “你對美惠子做了什麽?”美由紀問。


    “我給他找了一個從橫濱來的54歲連鎖旅店的老板,結果……”千葉美香說。


    “結果人財兩空?”美由紀問。


    “那倒沒有。鶴見千惠子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些金條、珠寶,還有現鈔。”


    美由紀留下一張卡片,遞給千葉美香。


    “如果有千惠子的消息,給我打電話。”美由紀說。


    “好的,好的。”千葉美香點著頭說。


    “那麽,打擾了。”美由紀彎腰致謝,轉身離開了梅香藝伎館。


    看來隻有直接去找東京dg大學的那位教授了。


    鈴木美由紀先到dg醫院打聽。


    她找到小西醫生的時候,小西醫生正在與平岡醫生和宋春萍會診一個病人。


    一個護士把美由紀領到小西醫生麵前。


    “打擾了,小西醫生!我是鈴木美由紀,是東京廣播電台的記者。”美由紀送上卡片,“我能跟你談談嗎?”


    “你們談吧!”宋春萍看了鈴木美由紀一眼,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請坐,美由紀小姐。”小西醫生說,“你想知道些什麽?”


    “前天晚上,您是不是收治過一個投海自殺的藝伎?”美由紀問。


    “你說的是鶴見千惠子?”小西醫生問。


    “是的,就是她。”美由紀說。


    “有這事。”小西醫生說。


    “從海裏救起千惠子的人是誰?”美由紀問。


    “一個戴眼鏡的先生,自稱是東京dg大學的竹井教授。”小西醫生說。


    “竹井教授……”美由紀在采訪本上寫下名字。“千惠子被送來的時候,是個什麽狀態?”


    “氣若遊絲,甚至可以說,瀕臨死亡。”


    “能說得更具體一點嗎?”


    “我已經說得很具體了。”小西醫生說。“上帝讓她死而複生!”


    美由紀忍不住仔細打量小西醫生。


    “小西醫生留學過美國?”美由紀問。


    “你的眼力不錯!”小西醫生微笑著說。“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您說了‘上帝’兩個字。”美由紀說。


    “您也在美國待過?”


    “是的。”


    “難怪。”


    “我怎麽能找到千惠子或者竹井教授?”美由紀問。


    “我馬上要做一台手術。”小西醫生說,“等我做完手術,找到竹井教授或者千惠子的地址,我再聯係你好嗎?”


    “好的,謝謝。”美由紀說。


    美由紀說了聲“打擾了,”轉身往外走。


    “如果您很急的話,美由紀小姐,您可以直接去東京dg大學,去找竹井教授。”小西醫生衝著美由紀的背影說。


    “能找到嗎?”美由紀轉過身來。


    “那就看你的運氣了。”小西醫生說。


    “我現在就去東京dg大學看看。”美由紀說。


    小西醫生點點頭。


    美由紀撲了個空。


    美由紀趕到東京dg大學的時候,薑夔正在一號安全屋。


    這是特工組全體成員來到日本以後,第一次聚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發生了盧溝橋重大事件,因而氣氛有些緊張。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南京下達的命令,”宋春萍說,“準確的說,是楊長官給我們特工組下達的第一個行動命令。”


    “到底是什麽命令呀?”李香香問。


    “命令我們特工組盡快報告盧溝橋事變後,日本參謀本部的反應和部署。”宋春萍說。


    “日軍參謀本部的反應和部署……這到哪裏去弄啊?”李香香說。


    “組長,你說說。”


    “目前,幾家報紙對參謀本部應變的公開報道,對我們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有可能接觸到參謀本部情報的,隻有兩個渠道。”劉簡之說。


    “哪兩個渠道?”薑夔問。


    “第一個渠道,參謀本部高級情報官塚本大佐。”劉簡之說。


    “我今天又去了塚本大佐家。塚本大佐已經兩天沒有迴過家了。”


    孟詩鶴皺著眉頭說。


    “另外一個渠道是什麽?”周滬森問。


    “另外一個渠道,就是我們新聞部的鈴木美由紀小姐,也就是我的助理。”劉簡之說。


    “美由紀小姐?下午我在dg醫院見到她了。”宋春萍說。


    “你見到美由紀了?”劉簡之問,“她去醫院幹什麽?”


    “打聽竹井教授英雄救美故事。”宋春萍看了一眼薑夔說。


    “竹井教授英雄救美?”李香香轉頭看著薑夔問:“怎麽迴事?”


    “前天我在海邊釣魚,救了一個藝伎。”薑夔說。


    “你咋不被海水淹死?”李香香說,“就你那兩下子,也敢下水救人?”


    “你要掉進水裏,竹井教授也會救你。”周滬森為薑夔解圍,笑著對李香香說。


    “好了,說正事!”劉簡之說,“鈴木美由紀的哥哥鈴木四郎少佐,是日軍參謀本部的作戰參謀。”


    “你是說,這位美由紀小姐,會從她的哥哥那裏套取情報,然後交給我們嗎?”宋春萍問。


    “這次中日盧溝橋發生摩擦,最先向我提供消息的就是美由紀小姐。”劉簡之說。


    “有這迴事?”孟詩鶴問。


    劉簡之點點頭。


    “不過,美由紀小姐提供的消息,都是可以公開報道的消息。隻是在時間上往前提了一點而已。”劉簡之說,“我有一個預判,美由紀能夠向我們提供多少內幕消息,取決於鈴木四郎給她透露到什麽程度。”


    “鈴木四郎作為參謀本部的作戰參謀,總會有保密意識吧?”孟詩鶴說。“美由紀這個渠道,作用有限。”


    “是啊。”宋春萍說。“我也這麽覺得。”


    “但是,目前我們沒有其他渠道獲得情報。想去偷,也不知道去哪裏偷。”劉簡之說。


    “日本派兵前往中國打仗,離不開海軍。海軍的動向,也值得關注。”周滬森說。


    “海軍方麵,李香香,你繼續跟。”劉簡之說。


    “是。”李香香說。


    “最近聯係到水原少佐了嗎?”劉簡之問。


    “沒有。”李香香說。


    “孟詩鶴,你繼續跟塚本大佐,放長線,釣大魚,不急這一會兒。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可以進入他的書房一探究竟。”劉簡之說。“我繼續跟美由紀這條線,你們誰還有更好的主意,現在請說出來!”


    沒有人能說出更好的辦法。


    “沒有的話,就散了吧?”劉簡之把目光投向宋春萍。


    “那就散了吧。”宋春萍說。


    薑夔站起身來,準備乘坐周滬森的馬車離開。


    “薑夔,你等一下。”劉簡之突然說。


    “什麽事?”薑夔問。


    “鶴見千惠子知道我掏錢幫她買衣服的事嗎?”劉簡之問。


    “她不知道。”薑夔說。


    “你肯定?”


    “我肯定。”


    劉簡之放下心來。


    “組長,我天天去酒吧,衣服穿來穿去,也就那麽幾件。你能不能給我也買一套?”李香香裝著一本正經地說。


    “李香香,別瞎說!”宋春萍說。


    李香香張嘴伸了一下舌頭,瞬間又縮進嘴裏,然後把目光瞥向孟詩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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