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爹爹打你,是不是很痛啊?”虞子熙淚眼汪汪地看著母親。


    趙宜寧看著滿眼心疼她的小兒子,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湧了上來。


    “沒事了,都過去了。”她一把將小兒子抱到了懷裏。


    虞子烈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倆。


    “什麽?娘不是自己摔的,是被爹打的?”


    趙宜寧見瞞不下去,點了點頭。


    “不可能。爹怎麽會打人呢!”虞子烈感覺自己的天塌了。


    在他心裏,父親一直是一個可靠、善良的形象。


    倒在衙門前的老人家他都會去攙扶,路上遇到乞討的孩子他也會施舍饅頭,每個月自掏腰包花俸祿去救助那些吃不起飯的窮苦百姓。


    他那麽善良,怎麽可能動手打人。


    “不是第一次了。”虞子熙開口。


    “之前我就看到了,爹爹打娘親。”


    正是因為上一迴看到父親對母親動手,那個場景太過駭人,把他嚇得做了好幾天噩夢,所以現在看到父親他都害怕。


    “不可能。”虞子烈搖頭。


    他不願意接受自己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娘,是不是你做錯了什麽,所以惹惱了父親,他才會動手打你。”虞子烈緊緊盯著母親。


    這句仿佛一支利箭刺入了趙宜寧的心髒。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


    這竟然是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生出來,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她挨打了,他非但不關心她,還質問她是不是做錯事了。


    “我什麽都沒做錯。”她失望地開口。


    “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虞子熙生氣了。


    虞子烈看到母親震驚又失望的眼神,有些慌張,他趕緊解釋:“我就是覺得爹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人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趙宜寧看向他:“那你覺得娘是會撒謊的人?”


    “不,不是。”虞子烈心亂如麻。


    今天知道的消息對他來說衝擊太大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走吧,我累了,我想休息。”趙宜寧閉上了眼睛。


    一開始看到孩子有多高興,現在她就有多傷心。


    “娘,我不想迴去,我想陪著您。”虞子熙拉著她的手,不肯離開。


    他害怕父親。


    也害怕蓉姨娘。


    蓉姨娘總說他膽子小,像姑娘家,不喜歡他,更喜歡哥哥。


    她讓他們喊她祖母,說庶祖母太難聽。


    但父親又說禮不可廢,去世的老夫人才能被稱為祖母。


    他不敢亂喊,就又挨罵了。


    他想娘親,不想迴去。


    趙宜寧睜開眼,看著小兒子,歎了一口氣。


    她本身留在三房就已經很打擾別人了,兒子再留下來,恐怕不合適。


    但她又拒絕不了這孩子。


    畢竟這孩子素來膽子小。


    她摸了摸虞子熙的腦袋:“那你問問三嬸嬸好不好,她若答應了,你就留下來陪娘親一起。”


    虞子熙聽到這話,有些猶豫。


    他害怕跟人打交道,雖然三叔三嬸很和善,但他還是會害怕、


    不過想留在娘親身邊的渴望戰勝了恐懼。


    他點了點頭,邁著腿跑去找了虞寧窈。


    他不敢問三嬸,讓關係好的二妹妹幫著問應該也行。


    虞寧窈聽到他想留下,爽快地答應了。


    “娘,我們就讓七哥哥留下吧。我想和他玩。”虞寧窈拉著他去找沈錦珠。


    沈錦珠自然不會拒絕。


    子熙這孩子每一次來三房,都乖乖地不鬧事,比子瑛那個皮猴子乖巧多了。


    “行啊,你留下來吧,正好跟子瑛作伴。”


    “謝謝三嬸。”虞子熙總算露出了笑容。


    另一邊,虞子烈不能接受父親毆打了母親的現實。


    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迴了二房的院子。


    虞康年見他沒把趙宜寧帶迴來,虞子熙也不見了,忍不住開口道:“熙兒和你娘呢?”


    虞子烈卻沒有迴答他的問題,抬起頭,看向他:“爹,娘的傷,是你打的嗎?”


    虞康年瞬間變了臉色。


    “你娘說的?”


    虞子烈沒有迴答,固執地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爹,娘的傷,是你打的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還想管教我這個當父親的麽。”虞康年火氣“噌”一下就冒上來了。


    虞子烈被他這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


    他失望地開口:“您怎麽能動手打人呢。”


    “婦人就該三從四德,我是她的夫君,她就該以我為天,我打她又如何。”虞康年沒想到向來順從的兒子竟然敢反駁他,頓時大怒。


    “可是您之前說過,君子動口不動手……”虞子烈話音一落,一個耳光唿嘯而至。


    虞子烈被扇得耳朵嗡嗡作響。


    這一刻,他意識到了,母親的痛苦。


    他先前真是罪該萬死,竟然覺得母親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才挨打的。


    如今他隻是說了一句實話,父親就動手打他。


    父親根本就是個虛有其表的衣冠禽獸!


    蓉姨娘看到這一幕,心疼極了,但她也不敢跟虞康年強嘴,趕緊把虞子烈扯到了一旁。


    “烈兒,快跟你父親道歉,莫要與父親頂嘴。”


    “我沒錯,我為什麽要道歉。”虞子烈梗著脖子看向了父親。


    虞康年被他這個眼神看得火氣越發猛烈。


    先是溫順的趙宜寧反抗了,現在又是聽話的兒子學會頂嘴了。


    一個個的,誠心跟他過不去是吧。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張嘴,到底有多硬。”他去院子裏折了一枝樹枝,直接往虞子烈身上抽。


    “你錯了沒?”


    他每抽一鞭子,就質問一次。


    偏偏虞子烈是個倔骨頭。


    他站得筆直,擲地有聲道:“我沒錯。”


    父子倆就這麽杠上了。


    虞康年抽了他一刻鍾,他都沒有鬆口。


    照顧虞子烈的小廝看著這一幕,嚇壞了。


    再這樣打下去,恐怕要把少爺給打壞。


    他慌慌張張地跑去了三房,想要求夫人迴來救少爺。


    “他瘋了不成?”趙宜寧聽到這話,當場愣在了原地。


    “求夫人迴去救救少爺吧,不然他真要被老爺給打死了。”小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跪在地上懇求。


    趙宜寧下意識地就要起身迴去救兒子,但是卻被沈錦珠攔住,按迴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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