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這般想著,越覺得就是這麽迴事。左豔如估摸也是心裏發虛,恐怕她自己心裏也門清,這個孩子有極大的可能性壓根就不是父親的血脈,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大大方方地把孩子多給其他人瞧看。她那躲閃的姿態,分明是在心虛作祟。


    再瞧她那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模樣,眼神中充斥著無法掩飾的慌亂和深深的不安,那模樣就好像隻要旁人再多看一眼孩子,她費盡心思精心編織的謊言就會在刹那間被無情地戳破,原形畢露。她死死地緊緊摟著孩子,那用力的程度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孩子硬生生地嵌入自己的身體之中,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從孩子身上尋求到那麽一絲可憐的安全感。


    或許在她的內心最深處,早就清清楚楚地知曉這個孩子的身世根本經不起推敲,難以暴露在陽光之下。她滿心恐懼,害怕一旦事情被揭穿,她現今所擁有的一切榮華富貴、尊崇地位都會如同夢幻泡影般瞬間破滅,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絞盡腦汁、處心積慮地妄圖隱瞞這一切,卻不曾料到,她這種欲蓋彌彰的慌張舉動,反而更加引起了旁人的懷疑和揣測。


    我就這般冷冷地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旁觀著這所有的一切,心中不禁暗自冷笑。我倒要瞧瞧,她還能這般裝模作樣到何時?這出荒誕離奇的鬧劇,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於天下。


    我和孟葉一同瞧見孩子睡得迷迷糊糊、不甚踏實,那張小臉皺巴得如同包子褶,仿佛即便在睡夢中也未能獲得片刻的安寧。見此情景,我們沒再多說什麽閑話,當即決定讓左豔如把孩子抱下去好好歇息。


    我微微啟唇,聲音輕柔地說道:“左夫人,你瞧這孩子睡得這般不踏實,這裏頭人又多,聲音也嘈雜得很,難免會影響孩子休息,你還是趕緊先把孩子抱下去吧。”說話間,目光滿是關切地落在孩子身上。


    孟葉也在一側隨聲附和著:“沒錯,確實如此,可別擾了孩子的清夢。”她的臉上同樣寫滿了對孩子的疼惜。


    左豔如聽聞此言,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輕鬆之色,緊接著就連忙應承道:“那好,那我這就帶著孩子下去。”話音未落,她便將孩子更緊地摟在懷中,匆匆忙忙轉身離開,那腳步慌亂而急促,仿佛背後有什麽在追趕一般。


    望著她漸行漸遠、略顯狼狽的背影,我和孟葉不自覺地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眸中皆盈滿了深深的疑惑與濃重的擔憂,那凝重的神情仿佛預示著即將有大事發生。


    父親此時也在一旁出聲附和,他微微蹙起眉頭,神色間滿是關切地說道:“是呀,孩子這般幼小,確實需要安靜的環境,讓豔如帶下去歇息是再好不過的了。”待到左豔如抱著孩子匆匆離開後,父親隨即轉頭看向我和孟葉,目光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探尋,開口問道:“你們倆說說,對這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弟弟,印象究竟如何?”


    父親的目光在我和孟葉的麵龐上來迴遊移,眼神之中分明帶著幾分殷切的期待以及深深的探尋之意。我心中不禁暗自冷笑一聲,然而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神色淡淡地迴應道:“爹,這孩子尚在繈褓之中,如此年幼,能瞧出個什麽名堂來?不過就目前來看,倒是顯得乖巧安靜罷了。”


    孟葉聽到父親的問話後,先是遲疑了片刻,而後才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迴答道:“父親,孩兒覺得......這孩子......目前來說,確實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說話間,她的眼神閃爍不定,透著些許的謹慎與不安。


    父親聽完我們的迴答,臉色瞬間微微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對我們給出的答案不太滿意。他嘴裏小聲嘟囔著:“你們啊,再用心仔細瞧瞧,這可是咱們孟家的血脈傳承。”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與急切。


    我和孟葉無奈地彼此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了然。我們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十分清楚,對於這個突然降臨的孩子,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和難以言說的疑惑。


    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楚父親此刻滿心滿眼都盼著能聽到旁人多說些悅耳動聽的好話。畢竟,他可是老來得子,那股從心底湧起的喜悅之情,就如同被熊熊烈火點燃的篝火一般,熾熱而旺盛地燃燒著,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照亮。他那滿懷期待的眼神,猶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灼灼發亮,一心期待著我們能對著這個剛剛降臨人世的新生命不吝讚美之詞,似乎唯有如此,他內心深處的那份驕傲和滿足感才能被填充至極致,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然而,當我仔細端詳這個孩子,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像父親。那小小的眉眼,全然沒有父親的那種英武之氣和獨特的神韻;那扁扁塌塌的鼻梁,更是與父親挺直高聳的鼻梁相差十萬八千裏。每一處細微到極致的特征,都仿佛在默默地、無聲無息地向眾人訴說著一種陌生和疏離之感,讓人難以忽視。


    如今父親正沉浸在這極度的興奮與喜悅之中,我著實不忍心潑他冷水,將他的興致一下子澆滅。我輕輕地抿了抿嘴唇,暗暗發力,強裝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開口說道:“父親,您瞧瞧,這孩子天庭如此飽滿,日後必定是個有大福大貴之命的。”


    父親聽了我的這番話,臉上原本密布的陰霾瞬間消散了大半,那黯淡的眼神中再度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不住地點著頭,滿臉欣慰地說道:“還是我兒會說話,會哄為父開心。


    可我的內心深處卻在暗暗地、沉重地默默歎氣,隻是暗自祈禱著,但願這孩子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不要掀起驚濤駭浪般的巨大波瀾,能夠讓這個家維持住表麵的平靜與安寧,不要被攪得天翻地覆。


    接下來的片刻,幾位父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紛紛前來向他道賀,恭喜他終於有了後嗣。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熱忱而真摯的笑容,雙手抱拳拱手作揖,嘴裏滔滔不絕地說著一籮筐吉祥如意、美好祝願的話語。“老兄啊,恭喜恭喜,這下可算是後繼有人啦!”那聲音洪亮而充滿喜悅,仿佛要將這喜慶的氛圍渲染得更加濃烈。


    其中一位老友滿臉堆笑,聲音爽朗地說道:“老兄啊,恭喜恭喜,這下可算是後繼有人啦!你這孟家的香火算是得以延續,未來必定興旺發達啊!”他的眼神中滿是真誠的祝賀,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對老友的欣喜之情。


    另一位老友也緊接著附和道:“是啊,你這老來得子,真是天大的福氣!平日裏可沒少看你盼著這一天,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可得好好慶賀慶賀!”他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點頭,那神情仿佛比父親本人還要興奮幾分。


    父親聽到這些祝賀之詞,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臉上的皺紋都似乎被喜悅給撫平了不少。他不停地熱情招唿著大家依次入座,忙前忙後,那歡喜雀躍的模樣就如同一個得了心愛玩具的孩童,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與朝氣。


    我和孟葉在這喧鬧之中漸感疲憊,於是彼此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決定帶著各自的夫君前往後院稍作休憩。我們一行人緩緩穿過那蜿蜒曲折的迴廊,路過一簇簇綻放得絢爛多姿的花叢。隨著腳步的移動,耳邊那喧鬧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直至慢慢淡去,仿佛與前院的熱鬧喧囂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我們已經走了好一段距離,卻依然能夠清晰地聽見父親那爽朗開懷的笑聲。那笑聲洪亮而暢快,在空曠的空氣中久久迴蕩著,餘音不絕,仿佛具有強大的穿透力,要衝破整個府邸的束縛,傳向更遠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忍不住迴頭望了一眼前院的方向,心中頓時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交織在一起。


    孟葉在一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神情略顯憂慮,輕聲說道:“姐姐,父親如今這般高興,滿心歡喜。但這關於孩子的真相不知父親該如何承受啊。”


    我微微頷首,應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話音剛落,我們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步伐匆匆地朝著後院的方向疾行而去,此刻的我們,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能夠盡快尋得那一份渴望已久的寧靜與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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