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邵林隨口迴道,想了想又問:「江教授這人性子強,你又是個炮仗脾氣,以後有的鬧。你累不累啊?」


    淩霄不說話。


    邵林又說:「我都替江教授累,生著病有家不敢迴,跑出來開房休息,你都把人給逼成什麽樣了?」


    「你懂什麽,你不了解江苜的性格。他表麵上雲淡風輕,實際上就是匹野馬。如果不把他馴服了,他會一直尥蹶子。」


    淩霄抬手看了看昨晚被江苜咬的那一口,咬的真狠,現在牙印還是青紫的一圈,破皮的地方結了暗紅的痂。


    「唉,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我不知道,反正解渴。」淩霄頓了一會兒,又說:「不強扭怎麽辦呢?你覺得他會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嗎?」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他和江苜隻有這條路可走。他們兩個隻有隻有馴服和被馴服,才能保持這種看似平和,實則病態的關係。他給江苜套了繩子,要一直拉著扯著,才能把他留在身邊。


    想到這心裏泛起一股野蠻的痛楚,像是插上了一把刀。


    這話已經說的有點可悲可憐了,邵林自然也聽出來了。


    「他冷心冷情,你說我去追求他得追多少年?他無欲無求,物質根本打動不了他。他無親無友,我想威脅拿捏都沒門路。你說我怎麽辦?」淩霄說的居然還有點委屈。


    邵林服了他,明明是他使手段把人捆在身邊的,他還委屈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江苜強了他。


    江苜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渾身酸痛,睡得昏昏沉沉。他想把自己埋起來,蜷著身子往像雲朵一樣的被子裏縮。


    淩霄那一巴掌打得太狠,腦袋到現在都轟隆作響,身後的傷口也很疼,整個人像被拆散了一樣。


    可能是強效退燒針起了作用,他身上開始大量出汗,渾身黏膩,頭發潮濕,鼻間充斥著汗味。他燒的糊糊塗塗,嘴裏一直小聲喚著林蔦的名字。


    喚著喚著,突然悲從心來,他想起來了,他的小蔦再也不會迴來。


    第二天早上,淩霄在江苜隔壁的房間醒來。昨晚他守著江苜到了半夜,中間給他擦了擦身上出的汗。最後為了讓他能好好睡一覺,確定他有退燒的趨勢後,自己去隔壁開了個房間。


    他走到隔壁房間,發現房門開著,保潔阿姨正在裏麵打掃收拾。他愣了一下問:「這間房的人退房了嗎?」


    保潔阿姨迴頭,對這個看著年輕高大又帥氣的男人說:「是啊,半個小時前就退房了。」


    淩霄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半不到,估計人早已經進了圖書館了。


    他太陽穴猛跳,真的是服了江苜這個人了。被他那樣一番折騰之後,發著燒還能連著兩天早起去圖書館,這個人的意誌力是有多強悍。


    他想去圖書館把人逮迴來,快走到電梯的時候又停住了。就憑江苜這種說了要做什麽,死都要去做的勢頭,他現在去逮人估計又是一頓鬧。


    他煩躁的撓了撓頭,拿出手機給江苜打了個電話。


    這次江苜倒是接了,聲音還有些沙啞:「餵。」


    「不是跟你說了,燒退了才能去嗎?」淩霄語氣很沖。


    「已經退了。」冷清的聲音說道,淩霄還聽到那邊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淩霄嘆了口氣,問:「你到圖書館找什麽?很重要嗎?」


    江苜翻動紙張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正在淩霄以為他不會迴答自己的時候,他開口了:「嗯,很重要。」


    「那我在酒店等你,你弄好了給我打電話。」淩霄決定退一步。


    江苜什麽都沒說,把電話掛了。


    淩霄估計他不會乖乖給自己打電話,於是洗漱了一番就退房走了。他把車開到圖書館門前的停車場,準備守株待兔。


    原本以為要等到閉館的,結果臨近中午就看見江苜從裏麵走了出來。


    市圖書館門前的台階又高又寬,江苜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眼睛空茫茫一片,又不知神遊到了哪片山上。


    淩霄關掉手機遊戲,從車裏出來,大步流星的幾步跨到他麵前,叫了他一聲,沒反應,於是加大音量又喊了一聲。


    江苜迴過神,看了他兩秒,才問:「你怎麽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不是說了結束了給我打電話嗎?」


    江苜表情呆滯,說:「我忘了。」


    「你現在準備去哪?」


    「去醫院。」江苜說著往下走,動作有些遲緩。


    淩霄扯住他,看他臉色確實不太好看,又生氣了:「是不是還沒退燒?江苜你這人。。。。」


    「不是。」江苜愣愣的打斷他,說:「頭暈,噁心,幹嘔,耳朵有點聽不清。」


    淩霄看著他,抿唇沒說話。


    江苜說:「淩霄,我好像被你打的腦震蕩了。」


    醫院診室裏。


    醫生:「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江苜言簡意賅的描述了自己的症狀。


    醫生皺眉,又問:「是不是遭到了什麽外力重擊?」


    淩霄在一旁轉過臉,咳嗽了一聲。


    江苜垂著眼皮,說:「嗯,挨了一個耳光。」


    醫生看了眼明顯心虛的淩霄,拿著一個小手電筒照了照江苜的耳朵,擰眉問:「血跡都幹了,多久了?」


    「前天晚上。」


    醫生想發火:「前天晚上,現在才來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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