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條浪,又不大,形成不了海嘯,有什麽好緊張的?


    我奇怪地看著四周人的變化,那些局裏任職的,都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全給我死上來!”光榮爸爸急了,衝著吼,可沒用,於是轉變策略:“誰先跑到我這裏的,獎勵一百元,想買什麽買什麽。”


    六個原本在海裏打打鬧鬧的孩子,一聽到這話,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爹那裏衝。


    有些人為了召迴自己的家人,速度快得驚人。而四號也動了,我眼前一花,四號已經將五米開外的樂樂抱了起來,又一下就到我跟前,一把摟住了我的腰,往遠離海灘的地方去。


    而樂樂愣住了,因為身邊的“人”一個個快得都不象人,紛紛能拉就拉,能抱就抱的盡量遠離。


    四號一口氣將我和樂樂一路抱到了大約五十米遠的更衣室門口,放下我們兩個後囑咐:“躲進去,不要出來。”


    我遙看著那條波浪,還在往岸邊靠近,但已經有部分露出來了,居然水裏有活的東西。醬紅色的,已經露出水麵如同島嶼一般麵積,應該非常的巨大。


    樂樂也看到了,嚷了起來:“這是什麽呀?”


    有速度最快的黑衣人從車裏取來了一個長旅遊包,打開後,裏麵放滿了武器,在一旁分發著。


    “是大鯨魚。”四號哄騙了樂樂後,對我說:“還以為地球上已經滅絕了,沒想到還有,進去吧,一會兒就好了。”


    “我要看大鯨魚。”樂樂從來沒見到過活的鯨魚,當然想見。


    “快點進去吧,這玩意牙齒厲害得很。”此時大肚婆捂著沉甸甸的肚子,氣喘籲籲地過來了,還招唿著六個孩子:“快呀,想要死嗎?你們的肉可是最香的了。”


    什麽玩意,這東西還吃人肉?


    四號走去拿武器,長槍短槍的,每人都一把。


    樂樂又不解了:“他們拿槍幹什麽?”


    我拉著樂樂往更衣室裏走,也隻有胡亂編理由了:“噢,那是槍式漁網,想對這頭鯨做科學研究的。”


    “那麽叔叔是科學家啦?”樂樂問。


    “不是,協助研究。”我也隻有這樣說,否則以後很難自圓其說,怎麽科學家變成了警司。


    “喔~”外麵響起了一聲生物吼叫的聲音,大約巨型恐龍叫也差不多這樣叫的吧。


    “什麽東西?”樂樂嚇得一下鑽進了我的懷裏:“好嚇人。”


    我也隻有繼續編:“鯨魚叫呀,迴去我幫你找鯨魚叫聲,它是會發出聲音的。”


    “那為什麽那麽響?”樂樂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我頭疼萬分地道:“因為大,所以叫得響唄。好了,乖乖在這裏等著,一會兒就好了。”


    外麵有各種槍支發出的聲音,也有那種生物發出的吼叫聲。。。可以想象,戰爭又多激烈,地麵還伴隨著一次次的震動。


    “咚~”的一下,所有東西都跳了跳,包括人,那六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尖叫得響亮。


    我緊緊抱著樂樂,問那個大肚婆:“那東西會找來嗎,我們需要保持安靜嗎?”


    “它沒耳朵,聽不到。”大肚婆捂著自己的肚子,此時看著那麽大的肚子,就怕一跳跳的,肚子裏的孩子跳出來。


    又是一下,樂樂迷糊了:“鯨魚會跳嗎?”


    “噢,可能抓住它了,它正在掙紮,什麽甩尾巴什麽的。其實一會兒就研究好了,放它迴去的。”我發現越來越滿嘴跑火車了。


    等了大約十來分鍾,終於一切安靜了下來,槍聲和吼叫聲,還有間接性地震全都停了,更衣室顯得異常安靜。而大肚婆的那些孩子,早就不敢說話了,乖乖地蹲在自己母親身邊。


    門打開了,一個黑衣人進來,看到了我:“91145有點事情,可能要你去一次。”


    “他怎麽了?”我著急起來。


    “沒什麽,能恢複。跟我出來吧,家屬應該知道一下。”


    我一聽就覺得不大對勁,“能恢複”的意思是不是指四號受傷了?


    稍微思慮了一下後,我對著對方說:“我女兒並不知道情況,麻煩找人幫我看著她。”


    “好。”黑衣人看著大肚婆。


    大肚婆身邊有著一圈的孩子:“沒問題,就在這裏吧。”


    於是我囑咐了樂樂幾句後,跟著黑衣人出去了。


    一出去我就愣住了,海灘上多了一個龐然大物。大約有十米高,渾身都是醬紅色,堆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不說,還以為是大土包。


    “這是什麽?”我瞪著眼睛看著這一大堆的東西。


    “遠古時代,外星人的寵物。地球不應該飼養,還隨意丟棄,這東西不殺死不了,危害性極大。”黑衣人帶著我往前麵走。


    已經有家屬出來,正往那裏跑。還能看到一些受傷的黑衣人正躺在地上,正在醫治。


    “他到底怎麽了?”我心急地問。


    “沒事。”黑衣人還奇怪地看了看我:“你不知道他是什麽情況嗎?”


    我不再響了,繼續跟著去。


    越走進,越知道剛才的慘烈。幾乎有三分之一的黑衣人都受傷了,有些甚至已經。。。


    “忍著點!”旁邊電鋸轟鳴聲響起,一個黑衣人將另外一個腿部受傷的,用電鋸將被咬斷的腿再鋸掉一部分。


    鋸掉腿,那多疼呀!可這斷腿的黑衣人也就是皺眉,完事了捂著腿上的傷,血流出來的顏色比一般人深,而且血量並不大。他還歎氣:“都可以休假了,結果隻能病假。”


    拿著電鋸的黑衣人將電鋸關了:“休假才二個月,你這病假可以半年。坐著輪椅去瑞士,那裏風景不錯。”


    終於看清楚這個怪物的長相了,全身看似光溜溜的,其實長著一些同樣顏色的短毛。是有腿的,但非常短小,分著二根肥碩的劈叉,爪子不象爪子,蹄子不象蹄子,手也挨不上。整個非常的肥胖,沒有脖子,前麵應該是腦袋,有著尖銳的牙,可除了嘴和牙,整個圓形的腦袋沒有其他器官,沒有眼睛、鼻子、耳朵,就象一個長著大嘴的大肉球,


    “看看,長了那麽大了,如果被人類發現了,又是頭條新聞。地球人從古至今,都叫它混沌。”黑衣人說得話,讓我很驚訝。


    但此時不是吃驚的時候,我更想知道四號在哪裏。而越是靠近“混沌”,躺著的黑衣人就越多,傷得也越重。還有腦袋和身體分家的,還有被踩扁的。


    一個家屬過去,撿起了腦袋。這個腦袋居然還能說話:“這下你應該開心了,想要我以後多高就能多高,但小心太高,超過標準。”


    這個女人竊喜著:“當然要比以前高點,但最好是大。”


    “大?”腦袋立即明白了:“你這家夥,以前還不夠嗎,想累死我嗎?”


    “反正你身體不會累的,不按照我想要的尺寸,看我不把你迴去就塞進馬桶裏。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扔了。”女人說歸說,卻樂嗬嗬地,雙手緊緊抱著腦袋。


    還能這樣?我想起來了,四號說過,能當宇宙警察的,一般都是不容易死、甚至永生。四號的搭檔雖然屬於會死的一類,但他會自己繁殖下一代,等同於基因複製成後代。


    想到這裏,心裏稍微安下點心。


    “他在。。。”還未等這個黑衣人說完,我已經看到了四號。


    那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應該就是他,我不顧沙子裏還有一些石頭雜物咯腳,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


    四號很慘,應該是被那個“混沌”的,一腳踩踏到身上,整個胸和腹部全部被踩扁了,還有一邊的一條胳膊和手臂,被踩得血肉模糊,皮和肌肉都破裂,鮮血將身體下的黃沙都染紅了。


    “四號,四號。”我立即蹲跪在四號身邊,手扶著他的臉頰,急切地喊著。


    可四號沒有任何反應,他毫無生氣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


    “怎麽會這樣?”我側頭對著走過來的黑衣人,氣急敗壞地質問:“不是說你們不容易死的嘛,他是怎麽迴事?”


    黑衣人看著我半天,這才吐出:“他不可能死。”


    不可能死,可四號就是死了,否則會說話,會動,而現在怎麽叫也叫不起來。。。我心急如焚,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明白了,為什麽四號不可能死的原因。。。在四號皮開肉綻的手臂裏,一條黑色的“骨頭”,露了出來。鏈接這根骨頭的,銀色的關節,是金屬顏色的關節。


    我手指微微顫抖地去要去摸四號被踩爛的胸口,但旁邊的黑衣人阻止了我:“別動!小心觸電。”


    觸電,金屬骨架和關節。。。四號是機器人?


    此時醫務人員來了,他們是處理好其他人後,才過來了。對於四號,直接那個裹屍袋一裝,抬著走了。


    “四號的身體,馬上就能運來。”黑衣人說的話,在我耳朵裏都象是隔著一層紗,朦朦朧朧的。


    四號是機器人,機器人。。。終於明白他一直在猶豫什麽,也明白了他為什麽老是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因為他是機器人,一切按照程序進行。


    “我可以去嗎?”我連我自己的聲音都快聽不出了,非常的虛弱。


    “可以呀。”


    我站了起來:“讓我先把孩子安頓好,然後去哪裏?”


    “更換身體很簡單,不需要去其他地方。”黑衣人迴答。


    “混沌”的屍體,很快地就處理完了,是直接扔進了海裏。有個黑衣人力氣相當的大,抓住“混沌”的一隻粗胖短腳,象扔裝滿棉花的麻袋一樣,將“混沌”扔出了一千米遠都有的,“噗通”掉進了海裏。


    屍體會隨著海水退潮,進入公海裏,那裏的魚蝦就有大餐了。玩意屍體沒動物吃,飄到其他地方了,那麽也就是多個新聞,類似“海灘發現不明巨大生物屍體”,標題非常奪目,還有照片,但後麵跟著有關專家的話“腐爛眼中,但從外觀能基本分析出,疑似死亡的座頭鯨”。


    我坐上了旅遊大巴,大約察覺出我應該不是很清楚局裏的事情,也不想影響到孩子們,所以所有受傷的黑衣人上了另外一輛,後麵還有一輛救護車,而車上裝著斷手斷腳,以及四號。


    樂樂很疑惑地問:“叔叔去哪裏了,叔叔呢?”


    我深受打擊中,但還是要編理由:“噢,他有事,先去忙了。”總不能說,整個人除了腦袋和一條大腿還是完好的,其他都踩扁了吧。


    大巴到了原來上車的地方,有黑衣人開車,先幫我將樂樂送迴家。


    “呦,那麽快就迴來了,玩得高興嗎?”老媽有點詫異,這才過中午,怎麽就迴來了。


    “阿姨好,我是一個局裏的,今天臨時出了點問題,海灘上一頭鯨擱淺了,所以沒盡興的玩。基本上都在救鯨魚。”黑衣人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這是我們局裏準備的活動禮物,待會兒等鯨魚解救完後,還有一些餘興節目,但可能要活動得比較晚,所以就送孩子先迴來了。”


    說得有板有眼,應該常胡扯。


    “那謝謝了!”老媽接下禮物,對著我說:“既然這樣,你還是別去了,弄得太晚不好。”


    黑衣人立即就接上了:“難得的,也算是讓我們領導見到她的機會。”


    一說領導,老媽就妥協了,如果四號的領導都認識了我,就證明四號確實是認真的。


    於是我和老媽囑咐幾聲,就跟著車去宿舍那裏。


    在居住區的另一邊,又幾幢房子,應該就是辦公樓了。黑衣人就帶著我進去。


    四號的屍體。。。好吧,是“身體”,已經連同屍袋直接擺放在金屬床上,拉鏈還沒拉開。


    “你先等一會兒,應該很快的。備用身體就在地球上,不遠。”黑衣人解釋,看了看我:“你是地球人類?”


    “嗯。”我應了一聲:“我哪裏不象人類了?”


    原本就是人,怎麽不象人了?


    黑衣人笑了起來:“不是,人類伴侶確實很不錯,就是壽命短了點。我以前也有一個,隻可惜三十年前死了,到現在我還想著她。”


    三十年前。。。嘴角抽筋,這個家夥怎麽看也像是三十出頭。


    門開了,一個移動醫療床被推了進來,而床上躺著的是“四號”。。。或者說是四號的備用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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