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門口,我站在那裏,看著他以輕快的步伐走出去時的樣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八年,今天是結婚八周年的紀念日,他卻用離婚來慶賀。


    他的姿態是那麽的輕鬆,和八年前同一天的樣子一樣,好似不是來辦離婚,是來結婚的。同樣的紅本本,顏色稍有不同,但含義截然相反。都是紅色的本本,紅色,中國人喜歡用紅色代表喜慶,真不知道離婚有什麽可以喜慶的。


    拖了一年多,終於離掉了,真是一身輕鬆,終於擺脫了我這個包袱。現在要去哪裏?應該不是迴家,他應該去和那個我從未蒙麵,一直潛藏的小三會麵,住進那套小新房子裏,興高采烈地慶祝他終於離婚成功了吧。


    又有人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很多人會過來結婚。有些人看了看我,腳步放緩,可能是我臉上的淤青讓他們覺得奇怪,還是我故作堅強,眼圈卻發紅了的樣子很好笑?


    是的,很好笑,我離婚了,說什麽來著,離婚是雙方麵的錯,可我有什麽錯,有什麽錯?


    我想笑,也想哭,但不是在這裏鬧情緒的時候了。不能再呆在這裏了,否則也是被人笑話。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臉上有著家暴痕跡的離異中年婦女,因為今天是個好日子,需要趕緊地進去,否則結婚排隊的人能排到街麵上了。


    迴到了家裏,家裏顯得冷冷清清。孩子生怕受影響,已經被送到父母那裏,六歲的女兒送過去時,臉上也帶著傷,把我父母給心疼的。


    手機響了,看了看,是老媽打來的。我接起了電話。。。


    “怎麽樣?”老媽聲音很平靜,但還是隱藏不住的帶著氣憤和焦慮。


    “離了。”我也很平靜,他至少策劃了二三年時間,將一切都想好了,自然離婚離得很快。


    “他怎麽可以這樣!”老媽終於發火了:“如果我知道你過的是這樣的日子,絕對不會不同意你們離婚。我已經告訴他的父母了。對了,還有他的單位,我也要去,告訴他們領導,他是什麽樣的混蛋!”


    “不用了,離了,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麽還要再去?”我不想再和這樣的渣搞,再有任何聯係,隻想讓他永遠的消失:“我累了,想靜一靜。”


    “好,那你休息吧,放心吧,樂樂在我這裏很好。孩子還算小,但也不小了,他下手時怎麽不想一想,孩子會記住的。。。放心吧,你還年輕,不要為了這個混球守著了,盡快找人,孩子放心,有我呢。。。”老媽雖然叫我休息,但還是免不了嘮叨起來,長篇大論,內容啥都有,這基本上是所有母親的通病。


    我就這樣麻木地聽著,此時此刻,雖然很想掛電話,但嘮叨是愛、是關心,而拳頭則是試圖擺脫。臉上已經有了拳頭留下的痕跡,需要一些愛和關心來鞏固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就這樣聽著。


    一直到父親叫老媽掛電話,老媽才結束,臨了還不忘告訴我一切放心。


    通話剛結束,電話又來了,是他父親打來的。是長途電話,他家是男人做主,什麽事情都是男人來解決,所以應該是他父親打來的。


    我想了想後,接起了電話,猶豫了一下後,才打了招唿:“爸,是我。”


    “怎迴事?”他父親很焦急的樣子。


    “沒怎麽樣,你兒子家暴,我報了警,今天離婚了。”我很是平靜地迴答。


    “怎麽。。。哦,哦。。。不要緊,他鬧著玩的。”他爹的話讓我翻了白眼,這是騙孩子呢。


    “不用了,他早就想好的事情,顯然我滿足他。否則下次我會被打死的!很抱歉,我掛了。”


    我還沒掛,他爹就急了:“我這就和他聯係,讓他複婚。”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戶口到了這裏,就鬧著要離婚,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他鐵了心要離婚,他是把我當跳板。而且他外麵也有人了,你就等著抱孫子吧。”


    “我隻認你一個媳婦,也隻認樂樂一個孫女。”


    嗬嗬嗬,真的想笑,才不相信他家一無所知,這話透露出來了。指不準上次說出差,就是帶著那女人去了老家。


    “隨便吧,我掛了!”在他爹不時說著“怎麽會這樣”的話中,我掛了電話。


    感覺是如此的無力,淚一下噴湧而出,我視線模糊地走到洗手間,打開了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洗臉,抬頭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因為從小就是乖乖女,又沒有什麽渠道認識什麽人,結婚得晚,三十歲才有了樂樂。那時知道自己年齡大了,這才想到找朋友,網上征婚後,認識了他。


    他什麽都很好,三十歲未娶,原因是月薪二千五、窮、農村的。雖然在小城市打工,人樣長得也可以,可他偏遠地區的老家,月薪隻有想象不到的五十元,根本拿不出足夠的錢來支付城市房子的首付款。


    平時網上聊天,出差時才過來和我見麵。這樣聊了半年,第三次見麵吃飯時也見了我的父母,我父母自然反對,認為他沒有條件結婚,我會吃苦的。


    當他拿出大學畢業後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積攢的九萬元錢時,我父母終於也點頭了。我父母的想法和我一樣,一個男人,賺了二千,能給你花一千九,那就是真愛。


    九萬元,加上我平時給父母積攢的錢,剛好支付了房貸的首付。結婚後,他依舊在一千多公裏的外地,在那渺無人煙、隻有工作人員的地方,每年過年迴來一次,但每月將錢幾乎全部都寄給我還貸款。


    工資第二年就翻了個倍,第五年再翻了個倍,到第八年他迴到我身邊時,已經收入一萬了,房貸也在第六年時還清了,還另外買了套新的小房子。房子雖然小,而且是郊區的,但目前的房價,我們也隻有負擔這些。那時想得很好,到女兒結婚時,就二套房子賣了,買一套女兒所住的房子附近,就跟以前我們結婚時一樣,能照應點。


    可是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他迴來後立即就有了更好的新工作,戶口按照政策也入了,到了新買的郊區小房子裏,就開始要死要活的要離婚。而且為了那個女人,他也可以幾乎淨身出戶一般的隻要了首付隻有百分之二十、貸款三十年的郊區小房子。


    為什麽,為什麽,可能按照他說的,目前我配不上他了,他就是應該找收入上萬、住市區上百平米小高層、家裏二部豪車的未婚白富美。


    看著鏡子裏的黃臉婆,很是憔悴。八年了,八年過去了,此時此刻,我感覺我的人生整個的就是個笑話,用了八年的時間,苦苦等待一個男人,以為他是一個可以守候終身的伴侶,卻最終是一個沒心沒肺男人的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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