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長春和林川趕過來的時候,幾個青壯年正從院子裏,連拉帶拽地救出來一個女人。


    那女人衣裳淩亂不堪。下身一條花棉褲鬆鬆垮垮地掛在腰間,褲腰的鬆緊帶失去了彈性,歪歪扭扭地露出一大截。上身的大襟襖前襟的扣子沒係上,敞開著,大片的肌膚在寒風中暴露出來,那鼓鼓囊囊的胸脯,白花花的一片,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周圍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愣在原地。


    後麵又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男人,提溜著褲子,一邊跑一邊手忙腳亂地係褲腰上的帶子。


    “李滿倉!”旁邊一個瘸老頭大聲喊道。


    叫李滿倉的漢子跑出來,看到滿大街的老少爺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跟王寡婦的事情引發了眾怒,可仔細看了看,大家夥手上都拿著家夥什兒,才知道都是奔著院子裏那頭橫衝直撞的野豬來的。


    “老少爺們都在呐?”李滿倉笑嗬嗬地撓了撓頭。


    “李滿倉,你啥時候鑽王寡婦被窩啦?”瘸老頭喊道。


    王寡婦驚魂未定,坐在地上,聽了那老頭的話,罵道:“瘸子你這個死老逼,你要是給我送兔子肉吃,我也給你暖被窩!”


    “咱新社會不興搞破鞋了啊!”瘸老頭喊道。


    “舊社會你也沒那個逼膽啊!”王寡婦不依不饒,“你也隻配在河溝子蹲一天,就等著偷看我洗澡。”


    “誰偷看你洗澡了?”瘸老頭臉紅起來,“我那是……上山經過那塊兒……”


    “撒謊遭雷劈!”王寡婦啐了一口,“你敢說你沒偷看?”


    “我就看怎麽了?你敢在河溝子裏,不敢讓人看啊?不光我看了,劉老頭、田老頭都看了,還有……”


    隨著瘸子的點名,大街上頓時雞飛狗跳起來。


    各家婆娘惱羞成怒,要麽揪耳朵,要麽拽脖領子,要麽當場就扇起了耳光。


    “哎呀媳婦別打啦!”


    “有話好好說——”


    “嘎哈玩意啊,打我嘎哈?我又沒偷看……”


    ……


    “別吵吵了,社長來啦!”有人大喊一聲。


    廖長春不愧是野戰軍營長,剛到現在,便立刻分清了主次。


    “你們幹嘛呢?野豬呢?”


    “在院子裏。”王寡婦指著院子喊道,“社長,你快幫我弄死它!”


    廖長春看了一眼王寡婦衣衫不整的模樣,皺了皺眉頭:“老張頭,有獵槍沒?”


    老張頭一聽他要槍,趕緊衝旁邊拿著槍的家夥招唿道:“快,把槍給我。”


    看著老張頭拿著槍過來,廖長春朝林川努了努下巴:“給他。”


    老張頭看了一眼林川,是個陌生的年輕人,心裏有些猶豫。不過林川也不給他猶豫的時間,上前一把拿過槍來。


    槍一入手,林川愣了一下,是一杆老式的伯丹步槍,單發射擊,打完一發子彈,就要重新裝填,槍口處還裝了一柄套筒式刺刀。


    “還有子彈嗎?”他衝老張頭伸出手去。


    “子彈?”老張頭扭過頭去,那人搖了搖頭,“沒了。”


    廖長春說道:“林川,你從前麵上院牆,我去側麵上去,咱倆打個夾角。”


    “是。”


    林川快步跑到院子旁邊,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南麵的院牆。


    矯健的身手,引發了一片喝彩聲。


    沒過多久,廖長春也出現在了東邊的院牆上。


    他也是手癢癢,和平年代沒仗打了,又轉業到地方,好不容易遇見頭野豬,有了練槍的機會,那可得好好過過癮。


    廖長春剛爬上院牆,便倒吸一口涼氣:“他奶奶的,可讓老子過把癮。”


    林川蹲在院牆上,就聽到旁邊有人叨叨:


    “哎我去,好多年沒見這麽大的野豬了。”


    “能把人頂翻天,嘖嘖,得是野豬王吧?”


    後來的人一聽:“啥?王八?不是野豬嗎?”


    “滾一邊去。”


    廖長春屏息凝神,看著躲在牆角柴火垛裏的那頭野豬。


    隻見那野豬身軀壯碩,體長將近兩米,渾身布滿了棕褐色的粗糙鬃毛,耳朵警惕地豎著,一雙小眼睛透著兇狠的光,緊緊地盯著廖長春,嘴裏發出低沉的唿嚕聲。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向上翻轉、呈獠牙狀的上犬齒,在嘴角邊露出尖銳的部分,宛如兩把鋒利的彎刀。


    從林川的角度,隻能看到野豬的半截後背。隻見背脊上,這些鬃毛像鋼針一樣豎起,中間參雜著一層灰黃的殼。


    林川心裏一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野豬掛甲?”


    據說,野豬在山上經常蹭鬆樹撓癢癢。


    鬆樹上有鬆油脂,蹭在身上,便是黏糊糊的一層,野豬又喜歡在地上打滾,沙土粘到鬆脂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便會形成一層堅硬無比的保護層。


    獵人上山,不怕虎,不怕熊,最怕遇上這樣的野豬,背上的保護層刀槍不入。


    熊和老虎聽見槍響還會怕,野豬不會。


    它發起狂來,可是連火車頭都敢撞。


    廖長春和林川對視一眼,林川點點頭,示意做好了準備。


    廖長春抬槍瞄準野豬的腦袋,食指放到扳機上,輕輕一勾。


    槍沒響。


    廖長春腦袋“嗡”的一聲:“壞了。”


    將近20年的老兵,犯了個最低級的錯誤:槍裏沒子彈。


    剛剛林川打靶,把五顆子彈全打光了。


    而聽到老張頭說有野豬,他光顧著興奮,忘了迴屋拿子彈。


    現在全屯的老少爺們差不多都出來看熱鬧了,眼瞅著露臉的機會,卻要出大糗。


    林川聽到“哢嗒”一聲,便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他看著廖長春,廖長春也看著他。


    林川心裏有些哭笑不得。


    還有的選嗎?最好的機會,不就是現在了?


    他穩了穩心神,站在牆上,輕輕往前走了幾步。


    終於看到了野豬的腦袋。


    林川深吸了一口氣,半蹲下來,槍口向下,瞄準,扣動扳機。


    “砰!”


    那野豬頓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尖銳而淒厲,震得人耳鼓生疼。


    院外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著慘叫,紛紛找地方躲避,生怕野豬衝出來,那可要了命了。


    野豬腦袋遭受重創,憑借著頑強的求生本能,劇烈地掙紮起來,四蹄瘋狂刨動,帶起大片塵土與柴火碎屑。


    林川毫不猶豫,雙手仿若鐵鉗般瞬間握緊槍杆,將明晃晃的刺刀對準野豬仍在晃動的腦袋。


    整個人縱身一躍,朝野豬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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