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賀芸獨自坐在廳堂內,手中捧著一杯尚未喝過的熱茶,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的庭院。


    微風吹拂,花瓣零落,可她心中卻沒有一絲平靜。


    她嫁進慕容家以來可是賀家才女,她原以為憑借自己的才情與身份,可以輕鬆掌握這個家族的權力。


    然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幾乎處處碰壁。無論是霓裳的冷靜應對,還是慕容吉的若即若離,都讓她感到憋屈。


    “我做錯了嗎?”賀芸喃喃自語,目光黯然。


    她原是賀家嫡長女,從小受到嚴格的教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文采更是遠近聞名。即便在賀家,親人們也對她多有誇讚,甚至所有人都視她為賀家的驕傲。


    可是,自從嫁入慕容家後,她發現自己似乎被這大家族的紛爭所吞噬,一舉一動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夫人,”紫墨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打斷了她的沉思,“老夫人問您是否需要用午膳?”


    賀芸擺擺手:“我不餓,你去迴了老夫人,就說我稍後過去請安。”


    紫墨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退了出去。賀芸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水,心中隱隱泛起了悔意。


    “或許我不該一味地針對霓裳,也許是我的方式錯了……”


    她低聲歎息,但很快又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不,霓裳畢竟隻是個寡婦,我才是慕容家名正言順的媳婦!”


    她的思緒被紫墨的腳步聲再次打斷。


    “夫人,有位公子送了帖子來,是夫人約您在茶樓見麵。”


    賀芸心中一凜,隨即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告訴娘。我立刻準備馬車,即刻前往。”


    三義居內,賀夫人正坐在一張靠窗的雅座上,身旁的丫鬟恭敬地侍立。賀夫人雖已年過四旬,但保養得當,眉目間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


    “娘。”賀芸低頭行禮,聲音略顯拘謹。


    “坐吧。”賀夫人揮了揮手,示意丫鬟上茶。等丫鬟退下後,她的目光才緩緩落在賀芸身上。


    “芸兒,”賀夫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你嫁進慕容家才幾日,外麵已經傳出不少閑話。你的日子好過嗎?”


    賀芸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娘,我沒有做錯什麽,隻是……”


    “我知道了”,賀夫人打斷了她,語氣加重,“你以為娘是聽信那些流言蜚語的人嗎?慕容家的事,我比你清楚得多。但是芸兒,你以為憑你的性子能勝過那個寡婦,能管住慕容吉的心嗎?”


    賀芸低下頭,嘴唇微微顫抖:“娘,我隻是想……”


    “想為慕容家留臉麵?”


    賀夫人冷笑一聲,“芸兒,你如今雖說嫁給了慕容家,不再是賀家的大小姐!但你要記住,古往今來,娘家才是你唯一的依靠,你生是賀家的人,死是賀家的鬼!她,霓裳不過是個死了夫的女人,你為何要與她爭來爭去?”


    賀芸聞言,沉默不語。賀夫人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隨即放下,語氣緩和了些許:“芸兒,我今日叫你來,是為你提點一二。你要明白,慕容家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子嗣,是香火!你若想在這個家族站穩腳跟,第一步就是為慕容吉生個兒子。”


    賀芸抬頭看著母親,臉上寫滿了驚訝與羞澀:“娘,這……”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賀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子嫁人,就是為了傳宗接代。這幾日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一些補身的藥膳,迴去後記得讓下人每日熬煮。另外……”她靠近賀芸,低聲說道,“我還教你一些閨房之樂的法子,你照著做,慕容吉必定會對你刮目相看。”


    賀芸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連連擺手:“娘,我……”


    賀夫人卻不容她拒絕:“這可是為了你自己好!”


    賀芸迴到府中時,腦海裏仍迴蕩著母親的話。她將自己關在房內許久,終於下定決心。


    晚上,她換上了一身貼身的衣裳,顏色豔麗,卻不失端莊,衣料輕薄柔軟,隱隱帶著幾分情趣。


    鏡中的賀芸嫵媚動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衣裙走向慕容吉的書房。


    書房內,慕容吉正坐在案前,手中拿著一卷書卷,燭光在他俊逸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眼神瞬間深了些。


    “有事?”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冷。


    賀芸微微一笑,緩緩走到他身旁,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吉郎,這麽晚了,還在看書呢?”


    慕容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夫人今日似乎格外用心打扮,不知有何貴幹?”


    賀芸心中一緊,但麵上仍維持著從容:“吉郎,芸兒隻是想陪你一會兒,免得你太過辛勞。”


    慕容吉放下書卷,目光微微眯起:“夫人如此體貼,真是難得。”


    他的語氣似真似假,賀芸聽得心頭發慌,卻強自鎮定。她緩緩靠近慕容吉,手指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慕容吉卻突然站起身,錯開她的手,臉上帶著一絲冷淡:“夫人若無其他事,還是早些歇息吧。”


    賀芸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她攥緊衣袖,目送慕容吉離開書房,心中既羞愧又憤怒。


    與此同時,霓裳正坐在自己的屋內,借著燭光繡一塊帕子。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


    “慕容吉?”霓裳抬頭看去,微微皺眉。


    慕容吉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他走到霓裳麵前,眼神晦暗不明。還未等霓裳開口,他突然俯身,雙手撐在桌案上,將她困在自己的臂彎間。


    “慕容吉,你喝醉了。”霓裳冷冷說道,試圖掙脫他的桎梏。


    “說,”慕容吉的聲音低啞而帶著一絲壓迫,“你是不是在躲我?”


    霓裳抬眸與他對視,目光清冷:“二公子,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很荒唐嗎?”


    “荒唐?”慕容吉冷笑,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霓裳,我問你,是不是在躲我?”


    霓裳掙紮了一下,卻無法掙脫。他的力道雖不大,但卻足以讓她無法反抗。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依舊平靜:“慕容吉,你醉了。”


    慕容吉低頭靠近她,唿吸噴灑在她的耳畔:“即便醉了,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霓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的手悄悄攥緊了帕子,卻始終保持著鎮定。


    “慕容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當然知道,”他輕笑,聲音低沉又危險,“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你寧可遠離我,也不肯正視我一次?”


    霓裳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慕容吉,你醉了。”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慕容吉忽然向前一步,將她的肩牢牢扣住,俯身逼近。


    “霓裳,”他低聲呢喃,唿吸間帶著一絲酒氣,卻清晰而執拗,“別再躲了。”


    霓裳想要掙脫,卻發現他的力道雖不重,卻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壓迫感。


    她剛想開口斥責,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震住了——他的唇直接覆上了她的。


    他的吻並不溫柔,甚至帶著幾分酒後的急切與不容拒絕。他的雙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仿佛害怕她再次逃開。霓裳的雙眼瞪大,身體僵硬如石,但慕容吉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唇齒相觸的一瞬間,霓裳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抬手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的吻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不隻是占有,還有深埋其中的隱忍與迷惘。這種情緒像是一道電流,瞬間讓她的抗拒減緩了幾分。


    他的唇滾燙,帶著炙熱的溫度,將她周身的冷靜與距離瞬間擊潰。


    片刻後,慕容吉終於鬆開了她,卻沒有退開太遠。他的目光仍然牢牢鎖住她,帶著一抹探尋與挑釁。


    “霓裳,”他低聲開口,語調中帶著一絲沙啞,“你還要假裝無動於衷嗎?”


    霓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心緒。她伸手拂過唇邊,語氣清冷:“二公子,若是醉了,就請迴房歇息。莫要再做出這種失禮之事。”


    慕容吉冷笑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失禮?”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霓裳,你總是用這些話來劃清界限,可你知道嗎,這樣隻會讓我更加想靠近你。”


    霓裳轉過身,不再看他:“你醉了,別再說了。”


    慕容吉注視著她單薄的背影,心中隱隱一陣酸澀。他沒有再逼迫她,隻是輕歎了一聲,轉身走出了房間。


    霓裳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抬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裏心跳如鼓,難以平息。


    她閉上眼,似是想將方才的一切拋之腦後。然而,那滾燙的觸感與他複雜的目光卻如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夜色如水,燭光依舊微弱,屋內再度恢複平靜。而霓裳的心,卻再也無法如往常一般平靜下來。


    -


    霓裳目送慕容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那絲複雜的情緒像蛛網般纏繞著她。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複又坐迴桌邊,拾起帕子繼續繡花。


    然而,心緒再難平靜。針線之間,她的思緒愈發模糊,仿佛整個慕容府正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陰雲,讓人喘不過氣來。


    與此同時,賀芸站在自己的房中,怒氣未消。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袖,目光中閃爍著一抹嫉恨與不甘。方才書房的一幕,慕容吉的冷淡與霓裳的存在讓她心中的怒火幾乎燃燒殆盡。


    “霓裳……”她咬牙切齒地低喃,胸口起伏不定。


    就在這時,紫墨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低聲道:“夫人,老夫人剛才又派人傳話,說想見見二少夫人,還讓奴婢提醒您別多心。”


    賀芸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老夫人近來的態度分明偏向霓裳,這讓她更覺不公。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


    “紫墨,”賀芸語氣低沉地吩咐道,“去打聽一下最近府中有沒有什麽外來人,特別是老夫人那裏,可有可疑的陌生人進出?”


    紫墨微微一愣,但還是低頭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賀芸看著紫墨離去的背影,心中的計謀逐漸成形。


    -


    次日深夜,賀芸身著一襲低調的鬥篷,獨自走出慕容府。夜色深沉,冷風唿嘯,她的步伐卻堅定有力。沿著小路,她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茶館。


    茶館內的燈光昏暗,幾張桌子稀稀落落地坐著幾人。角落裏,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靜靜地坐著,麵前擺放著一壺茶。賀芸徑直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賀夫人。”男子微微抬頭,臉上的刀疤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久聞您的大名,不知深夜邀我前來,有何吩咐?”


    賀芸取下鬥篷,神色冷然,低聲說道:“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讓慕容府亂起來。”


    男子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夫人真是開門見山。請問,這件事具體是要如何亂法?”


    賀芸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意,緩緩說道:“有人最近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卻不知天高地厚。我想讓老夫人嚐點苦頭,但又不能傷了她的性命,隻需讓她以為有人想要害她。這樣一來,慕容府內自然風波四起,霓裳也會首當其衝。”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夫人真是好算計。不過,這樣的活兒,可不便宜。”


    賀芸冷冷一笑,從袖中取出一隻錦袋放在桌上,袋口微微敞開,露出裏麵的銀票。


    “錢不是問題,但事情必須幹淨利落。還有一點,做完後,絕不能牽扯到我。”


    男子目光落在銀票上,輕輕一笑,伸手將錦袋收了起來:“夫人放心,錢到位,事到手。”


    三日後,慕容府一片平靜,誰也沒察覺到暗流湧動。


    然而,當夜深人靜時,一名黑衣刺客悄然翻入老夫人的院中。他的動作輕巧迅捷,避開了所有守衛,一路潛入老夫人的臥房外。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臥房之際,一聲輕微的響動讓他猛然停下。他迅速轉身,隻見一名侍女出現在不遠處。


    “什麽人?”侍女驚唿出聲。


    刺客冷哼一聲,一個箭步上前,迅速點住侍女的穴道,將她拖至一旁。然而,這短暫的騷動還是驚動了院中的守衛,喊殺聲頓時響徹夜空。


    刺客見事已敗露,不得不迅速撤退。他翻身躍上屋頂,卻發現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什麽人?”那人低聲喝道,手中寒光一閃,已是一柄短刃。


    刺客目光微沉,冷笑道:“沒想到,慕容府還有如此好身手的人。”


    兩人迅速交手,身影如鬼魅般在屋頂上交錯。


    然而,不久後刺客突然停下,冷聲問道:“你可是慕容琛的部下?”


    對方一怔:“你為何提及大將軍的名字?”


    刺客冷笑:“看來我沒找錯地方。你們慕容府果然還藏著他遺失的虎符。”


    那人臉色一變,刀鋒更加淩厲。刺客見狀,卻大笑一聲:“沒想到,不過是試探一下,你便露了馬腳。看來,這虎符確實在慕容府!”


    說罷,他迅速撤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老夫人院中遭刺客夜襲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慕容府。府中的下人議論紛紛,而老夫人則將霓裳喚到麵前。


    “霓裳,我待你一向不薄,昨夜之事,你可有什麽話說?”老夫人的目光淩厲,帶著一絲不信任。


    霓裳聽得一頭霧水,連忙行禮道:“老夫人,昨夜之事,霓裳一無所知。”


    老夫人冷哼一聲:“一無所知?可有人在刺客身上找到了一塊與你有關的物件,你自己看看,這枚鐲子你當真不知情?”


    霓裳心中一震,頓時明白這是有人要借機陷害自己。她定了定神,沉聲說道:“老夫人,霓裳敢以性命擔保,絕無此事。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


    老夫人冷冷看著她,片刻後揮了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霓裳退下後,內心卻已如波濤翻湧。她知道,自己已然卷入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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