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東都府的旅途格外平順。


    凰的專屬私人飛機平穩地升上平流層,機艙內奢華的大沙發上,清原司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出神。


    “司少爺,這是大小姐給您發來的信息。”空乘敲了敲門進來,隨後遞給清原司一塊平板。


    他上下滑動,草草地瀏覽一遍,內容很簡單——大體是關於鳳華院與清源家如何瓜分睦月這件事。


    “嘖嘖,這波是連根拔起啊......”


    清原司眯著眼感慨。


    不過那位聖華大小姐倒是十分守信,當初答應他的事都一一辦到了。


    清原司的要求很簡單,他要一塊地——一塊能讓他紮根的地。


    而恰好,睦月的大本營北海府就很合適。


    北海府是月川聯合麵積最大的一個府,位於月川聯合最北端,與清月和三川兩派的勢力範圍中間隔著以中立派係為主的北奈良府——麻生家就位於此。


    天然的隔斷讓清月和三川對北海府的控製力並不強勢。


    而睦月派係也是因此得以成型,靠著同克羅爾邦聯的貿易線,睦月這些年可是發了筆不小的橫財。


    尤其是飛鳥井家偷偷拿下德拉斯鐵礦後,克羅爾邦聯更是成了睦月最大的買家兼金主。


    “唉——就是可惜隻能拿下一個空殼子......”清原司搖搖頭。


    睦月的遺產都是兩家共同的戰利品,他可沒那資本參與分贓……


    而且飛鳥井家若是逃亡不及,恐怕連海外資產都跑不掉。


    “唉,且看那兩位的操作吧......”


    ……


    ------


    迴到東都府,綾小路家的家臣派了專車來迎接。


    身著製服的男子躬身相迎,態度極為謙卑。


    “司少爺,大小姐說她最近工作繁忙不能親自前來,還請您見諒。”


    “這是她原話?”清原司問。


    男子麵色一滯,隻是陪著笑,尷尬不語。


    清原司搖了搖頭,一副“就知道那女人會這樣”的表情。


    “這兩天她恐怕沒少在背地裏罵我吧?行了,你們都去忙吧,把車留下就行。”


    “那司少爺,您......?”家臣有些猶豫,據他所知,這位似乎並沒有學過車......


    “嗬嗬,放寬心,老司機了。”清原司拍拍他的肩膀,隨後自顧自的坐進駕駛室。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站在車道旁,目送著極光揚長而去。


    唯一令他們稍稍放心的是,那車身的姿態絲滑且格外熟練......


    ------


    “什麽?他要開車?”


    千綾邸內,綾小路正忙著準備接手北海府的政局,家臣突然的來電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他說開就開?!你們是......!”


    這話說到一半,綾小路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將情緒平複。


    “現在立馬去追!尤其要注意睦月那幾家的動向,可別在最後讓人給咬一口……”


    “是!”家臣像是找迴了主心骨一般,堅決地迴應。


    掛斷通訊,綾小路歎了口氣,揉揉眉心。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隨即又撥通了清原司的電話。


    “喲?還以為你這幾天都沒時間找我了呢?”


    清原司賤賤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綾小路銀牙輕咬,“你就得意吧你!我看你還有多少悠閑時光!”


    “嗯?聽你這語氣,好像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察覺到綾小路態度不對,清原司收起了臉上的調笑。


    綾小路冷哼一聲,“你的北原千代老師已經辭職了,剩下的還需要我明說嗎?”


    清原司頓了一瞬,問:“是凰做的?”


    綾小路斟酌著用詞,盡量表現得客觀。


    “不好說,但從我得到的消息更可能是那位......”


    “那位......”


    清原司陷入沉默,這件事的確有些出乎他意料。


    從行事風格上講,凰雖然一向任性肆意,但還不至於對千代老師這種普通人玩心思。


    而那位伯母大人的手段,倒確實有幾分相似......


    嗯?


    清原司突然皺眉,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仔細想想,以凰的性格她還能不知道這件事麽?


    而如果這一切是在凰的默認下進行的,那她這兩天的怪異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至於目的……


    清原司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價,“嘖嘖,這算是來自家長的“催婚”麽?”


    “……”


    綾小路先是沉默,隨後語氣誇張地吐槽他:“yue——我很難想象這種話是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清原司不服氣地挑挑眉:“你那就是嫉妒!嫉妒別人比你好看,還比你有錢!”


    “行行行。”綾小路沒好氣地揮揮手。


    “這才去了兩天你就開始護上了,要不咱們也別折騰了,你去當那位的贅婿,我去當那位的女仆,至少這樣咱倆都能小命無憂……”


    清原司佯裝思索,片刻後不嫌事大地笑道:“嘿,你別說這主意還真不錯,來小熏呀,給少爺我捶捶腿……”


    綾小路頓時更氣。


    “捶你個大頭鬼!還不趕緊想辦法!那位都已經迫不及待了,你還這樣隨隨便便的。”


    “哎呀,放心——”


    清原司拖長聲音安撫道,他自然知曉這舉動背後的意思。


    雖然他對那位千代老師的觀感一向不錯,但也僅限於不錯。


    如果說能就此讓她遠離這個旋渦,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真的接受這樣。


    好歹千代也是自己遇上的第一個不摻雜利益因素的人,如果可以,清原司還是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一些。


    “所以她們現在在哪兒?”清原司問。


    綾小路頓了一下,似有些難以置信,“怎麽?你還真對她有想法?”


    “讓你說你就說,我自有我的考慮……”


    “嘁——”綾小路不屑地哼哼一聲,猶豫了半晌,她才壓抑著不滿又說道:


    “讓剛才接你的那人帶你去,渣男……!”


    話落,電話徑直掛斷。


    清原司單手掌著方向盤,忍不住笑笑:“這小心思……”


    ------


    豪華的麵包車載著大包小包的私人物品,更大件的行李被放在後麵的貨車上,北原千代一家三口默默坐在麵包車後排。


    一向活躍的北原理央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從蒼葉山上流下的神代川逐漸遠離了視線。


    這一刻對她而言,既有對未來的期盼,又有對未知的恐懼……


    那晚到底發生什麽了呢?


    自姐姐跟那位奇怪的“社會人士”談過話以後,家裏就像是被驚天的好運砸中了一般。


    先是國內排名第三的黎川私立高中向她拋出全額獎學金外加保送國立一大的橄欖枝,隨後又是莫名其妙的拆遷光速補償了一大筆錢。


    那一長串的零,北原理央發誓自己這輩子連做夢都沒想過!


    然而,最讓她興奮的還是母親的病終於可以解決了!


    黎川醫科大學據說有專治這方麵的大拿,雖然費用高,但對於現在的北原家來說,並非不可承受。


    嗨呀,就這麽短短的兩天時間,一切真的好像在做夢一般……


    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千代姐,你怎麽好像不太高興?”視線不經意掃過身旁,北原理央有些疑惑。


    身後的北原美芝同樣看向她,神情欲言又止。


    “沒,隻是昨晚收拾東西太晚,沒有休息好。”


    北原千代露出一絲微笑,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頭。


    “那你就枕我腿上休息會兒,司機大叔,我們還有多久到黎川府?”


    前排身著製服的司機恭敬迴應,“大概還要兩個小時,北原理央小姐。”


    “你看,還有兩個小時呢千代姐。”北原理央拍了拍頗具肉感的大腿,露出一副“快來快來”的模樣。


    北原千代拗不過她,隻好輕躺在自家妹妹腿上。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哼哼,之前還說我偷偷打零工,你還不是一樣不愛惜自己,不過我大度,這次就不說你了……”


    聽著北原理央自顧自的碎碎念,北原千代略顯低落的心好了不少。


    ——至少,至少母親和妹妹都很快樂……


    而在姐妹倆身後,北原美芝臉上的愧疚與心疼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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