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


    清原司躺在床上,廳裏的掛鍾秒針跳動的機擴聲都隱隱能聽見。


    環境過於安靜,或許這也算是高檔公寓的缺點之一了吧。


    天花板上的西式簡約吊燈,折射出些許夜的微光,清原司總覺得有某種變化正悄然發生,但自己卻沒能注意到。


    仔細想想,今天能活著走出卡爾納莊園也是真不容易,那一瞬間,鳳華院凰怕是真的動了不好的念頭。


    所幸自己手頭還握著不少資本,最後大概就是靠著這一點保住了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吧。


    從邏輯上推論,凰的決策倒也符合鳳華院家的利益。


    但清原司老是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從頭到尾複盤幾次,能找出的唯一的疑點也就隻有鳳華院真夜的態度了。


    此前關於海堂海購,他可是將鳳華院家拖下水以製衡清源家,照常理對方應該知曉自己的訊息才是。


    但為何卻是表現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而且還帶著莫名的敵意?


    在資本市場玩了這麽久,清原司可不相信這位鳳華院家主母的頭腦會如此簡單。


    畢竟,她似乎還與凰有著什麽約定,能與凰扳手腕的角色,怎麽想也不可能簡單。


    如果照此推論,那這便是對方故意賣給自己的破綻?


    目的在於挑撥自己和凰的關係?不想讓凰跟自己的牽扯過深?


    思來想去,或許也就隻有這一種不太靠譜的猜測稍微符合邏輯一點了。


    但由這種‘丈母娘看女婿’的視角分析得出的結論,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


    “嗒嗒......”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


    大概是來自北方的冷空氣南下,九月的月川聯合也要進入秋雨的時節了。


    聽著雨聲,思緒也不知飄飛到了哪兒,意識逐漸沉睡......


    ------


    周六


    昨晚的一場雨讓氣溫降了些許,清原司打開窗戶,穿著短袖睡衣竟然覺得有些冷。


    牆上的鍾已經指著九點半了,他不禁長歎一聲,轉身走進洗手間,無奈地聲音傳來。


    “唉,這可真是被迫熬夜,傷肝又傷身啊......”


    一邊刷牙,一邊打開手機,看看今天的新聞。


    各家新聞網站上,海堂海購與k-on的廣告不停地滾動著,想起這段時間忙得不像樣的長瀨,這種程度倒也還算正常。


    月川聯合的新聞媒體大多都是給背後的金主打工,雖然報道時常有失偏頗,但這一點也未嚐不可利用。


    【昨日,東都府知事清源惠子向議會提交了關於月川聯合物流行業發展議案,提出要精簡物流中間環節,提高物流行業操作規範標準,促進行業集中度提升,進一步降低物流運輸成本......】


    新聞刊登在東都時報,如果清原司記得不錯的話,這好像也是清源家的產業。


    手指劃過屏幕,將新聞看了個大概。


    他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感慨。


    “看樣子,長瀨又要加班了。”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傳來,正好三下,不多也不少。


    清原司趕緊漱了漱口,將牙刷放在杯子裏,轉身出去。


    畢竟自己大男生一個,他倒也沒什麽戒備心,也懶得觀察貓眼,走到玄關便直接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素淨的和服,雖然寬大但依然能看出飽滿的身材,長發盤在腦後露出白皙的脖頸。


    這熟悉的打扮,自然就是清源家的女侍,藤倉優躬身一禮,語氣不緊不慢。


    “清原少爺,大小姐邀請您參加今日的宴會。”


    看著對方,清原司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道。


    “我知道,鳳華院同學跟我說了這事兒......”


    “接您的車就在樓下,禮服已經準備好了,請您跟我來。”


    藤倉優仿佛沒有聽見,就像是設定好的程序一般念著固有的台詞。


    “等一下,我說,鳳華院同學已經跟我說了這個事兒。”


    “這有什麽關係嗎?”


    “......”


    四目相對,從對方的眼睛裏,清原司居然發現藤倉優是認真的。


    “不是,我又不會影分身,這總不能答應了鳳華院同學,又答應清源...同學吧。”


    停頓片刻,在眼前的和服女侍幽幽的目光下,清原司還是將清源聖華的稱唿改成了同學。


    ‘差點就直唿其名了,一碗水可得端平了才是。’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怪怪的......’


    腦子裏思緒亂飄。


    門前,藤倉優趁著這一瞬,邁步進來。


    “大小姐說今天的事關係到海堂海購未來的發展,請您務必準時。”


    清原司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問了一句。


    “幾點?”


    “半個小時後。”


    而這一刻,就算是想關門已經來不及了......


    藤倉優就這樣看著他,兩人間不過一步的距離。


    穿著拖鞋,清原司深唿吸一口,猛地掉頭就跑。


    對方踩著木屐,可不一定跑得過自己,既然大門關不上,那就關臥室門,要打架就讓兩個大小姐打去,說什麽這次都不能再夾在中間了......


    這樣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


    但,藤倉優的身高近175,還反應賊快,邁著大長腿,僅一步就抓住了清原司的後衣領,猛地一拉!差點沒給他勒斷氣。


    “唔——咳咳咳!你就不能輕點,人都差點兒沒了。”


    清原司背對著她,捂著喉嚨大聲咳嗽,語氣有些埋怨。


    藤倉優還是一臉平淡的模樣,好像除了麵對清源聖華,她對誰都是這副淡然的樣子。


    “唉,好吧好吧,我去換個衣服,你等我幾分鍾。”


    清原司聳了聳肩,好像已經認命一般,但身後白皙的手依舊不為所動,還是抓著衣領不放,他拍了拍對方,有些無奈道。


    “不是,你倒是鬆開啊。”


    “你肯定會跑。”


    藤倉優搖了搖頭,語氣極其確定。


    雖然心裏確實有一點小心思,但承認是肯定不能承認的。


    “像我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清原司再強調一遍。


    “肯定會。”


    “......”


    藤倉優依然沒中招,這搞得他真是沒得脾氣了。


    想起上次就為了通知開會這位也是突然襲擊自己家,照這麽說來,自己好像在同一個坑裏摔了兩次?


    “#¥@%#......”


    真的是抓狂了,清原司現在真心覺得這些財閥大小姐家裏就沒幾個正常人。


    一個女仆小心眼記仇得要死,一個女侍撲克臉就像仿生人。


    ‘下一次,等下一次!一定先看貓眼......’


    掙紮無果,也隻能選擇投降。


    “行吧行吧,不換了,走吧。”


    清原司一邊語氣無奈地說道,穿著拖鞋,率先邁出大門。


    藤倉優跟在身後,猶豫了片刻,這才放開了手。


    一直到坐進聖天子寬敞的後排,兩人之間才終於迴歸了正常社交距離。


    -------


    九點到十點,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車窗外倒退的景色多了幾分金色的燦影。


    聖天子緩緩停在清城邸,中心的木居古樸而典雅。


    來往的女仆盡是一身和服,隻是與藤倉優的在款式和顏色上有些許差別。


    令清原司驚異的是,就算他穿著‘奇裝異服’這些女仆都沒有絲毫的異樣,顯然被培訓得素質極高。


    清城邸中心木居的占地麵積頗廣,木質的長廊繞過好幾個拐角才走進後方的庭院。


    沿途的綠植清原司喊不出名字,但通過打理的精細程度還是可以感受到價值的不菲。


    長廊盡頭,跪坐在門前的女仆恭敬拉開兩側的拉門。


    藤倉優就等候在外讓清原司一人進去。


    房間一如既往的簡潔而空曠,僅在靠庭院的一側擺了張精致小巧的茶桌。


    布置裝飾雖然樸素,但有那清麗優雅的少女,就不顯得單調。


    清源聖華一身藍白色的和服,淺淺的紋飾沿著袖口環繞一圈。


    青玉茶杯裏水汽蒸騰,時間剛好十點整。


    眼前佳人如畫,清原司感覺自己就像是攪了她人清靜的俗人,主要還是因為這睡衣著實有些出戲。


    清源聖華迴頭看了清原司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意一閃而逝。


    “想笑就笑吧......”


    清原司大大咧咧地走到對方麵前,坐下,沒有絲毫形象,或者說也沒有形象好在意的了。


    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一飲而盡。


    眼前的少女眸光如水,隻是靜靜地看著,嘴角的一絲弧度久久不散。


    仔細想想,似乎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出糗,心中頓時閃過一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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