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光線明亮,卻一個人也沒有。


    時針指著五點,到了電梯的小廳。


    那裏全聚集著人。


    顧星闌把懷裏的人放下來,走進廁所裏拿溫水沾紙捂臉。


    越捂臉越癢,越擦臉越痛。


    鏡子裏的臉通紅一片,就像喝醉的酒鬼,又像哭毀了的肝腸寸斷之人,總之不像正常的。


    係統:[現在已經啟動皮膚修複功能,隻需二十分鍾,宿主將恢複青春容顏。]


    “係統,你最近越來越安靜了。”


    聽到久違的電子音,腦子裏突然清明,理性重新找迴來,顧星闌緩過神,把紙搓成團扔垃圾桶裏。


    係統:[宿主,你已經徹底享受這個世界了。]


    享受?


    [你沒發現你起床第一時間想的都是這個世界的事情嗎?本係統不好打擾。]


    “有什麽不好打擾的?”


    顧星闌撐在洗手台,被係統的話說得有些慌,定定地盯著鏡子裏略顯陌生的自己。


    係統:[這是好事啊,您之前那可是一起床就要雄起,不是找記憶就是找本係統嘮嗑,再不濟也是腹誹記憶力碎片裏的任務對象……]


    說曹操曹操到,電子音突然息了聲。


    來人的頭發濕噠噠的,黏成一條又一條搭在臉上,透出來的臉更紅,嘴唇幹裂,還有血絲。


    手裏卻拿著一支凍傷膏,瞧著就像落水的野狗。


    被係統說得清醒過來的顧星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麵前的這個黎和泰,沒有任何前世的影子,要說有,就是現在,是在裝可憐嗎?可這人也凍傷了,又怎麽會是裝出來的。


    隻見小孩慢慢地走到他跟前,那雙黝黑的眼睛抬起來看了他一眼,用手抓起他的掌心,把那支凍傷膏放在他手裏。


    這副模樣,如何讓他把前世的黎和泰,跟現在的黎和泰聯係到一起。


    兩種性格,明明是兩個人才對……


    顧星闌呆呆地握住膏藥


    那隻遞膏藥過來的小手凍裂了,血絲遍布皮膚的紋理。


    見那隻手要退開,他下意識抓起對方的手腕,就這麽一下,對方突然縮成一團。


    燙手般,顧星闌又放開,內心掙紮了半秒,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又睜開,馬上蹲下來查看小孩的手。


    周身暖意融融,光線微微發暗。


    看清了那兩隻凍得裂出細口的手,顧星闌慍怒道:“你剛剛在外麵發什麽瘋?你是鐵打的還是鋼做的?拿生命開玩笑很有趣嗎?!”


    三連問,一問比一問強,語氣越來越重,顧星闌吼完氣喘籲籲。


    ——


    氣氛有些焦灼,又靜得可怕。


    某人皺著眉,牽起那兩隻手,微微低下頭,目光專注地盯著凍裂的傷口,將藥膏一點一點均勻地塗抹上去,塗完一處,便輕輕吹了幾下,來來迴迴,膏藥沒了半管。


    徹底塗完後,顧星闌又用手撩開對方的頭發。


    臉上還好,隻是凍紅了。


    上藥的時間不過幾十分鍾,憑著外掛,顧星闌已經徹底恢複成原來的模樣,別說凍傷,就連不正常的皮膚泛紅也沒有。


    反倒是黎和泰,越來越紅、紅得發紫。


    “走,去醫院。”


    顧星闌掏手機準備打電話,可手機早就被凍得關機,現在怎麽按也按不開。


    “你看,這要是還開不了機,就是第四部,一年三百六五天,平均兩個月一個手機,那就是六個,你記著,這錢我找你爹要。”他拿手機的邊邊角角戳著黎和泰。


    黎和泰從剛剛上藥時一直低垂的眼瞬間抬起來,眼神恢複了銳利,把手機握住,搶了過來。


    “這錢我付。”


    “你的錢不還是你爹的錢。”顧星闌沒好氣地站起來,“行了,都快六點了,去趟醫院再迴家。”


    迴家兩個字聽了很多次,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語調,各種不同的人,沒有一個屬於他。


    但是現在不一樣。


    ——


    昌穀別墅。


    不到六點就有園丁開始在外麵裁剪花花草草,別墅的落地窗透著裏麵的景象,燈火通明。


    幾月未見,昌穀別墅大變活人。


    顧星闌困得眼皮打架,昏昏沉沉,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


    開車的人是黎長清。


    “少爺,九點的飛機。”


    黎長清握著方向盤,看了眼後視鏡。


    “雪下得好大,過幾天再說吧。”黎和泰沙啞出聲。


    “這是老爺的意思,您自己跟他說。”黎長清下車開傘。


    可後車門開了半天,裏麵的人還是不出來。


    黎長清用傘柄敲了幾下車框。


    聲響把裏麵打瞌睡的顧星闌驚醒,眼裏滿是紅血絲,話還沒出口,又是打噴嚏又是打哈欠,一時不知道先張嘴還是先捂嘴。


    外麵的黎長清有些不耐煩。


    從老家坐飛機坐到這裏,大魚大肉美人沒享到,反而天天跟著這個不聽話的小崽子。


    半分鍾後,黎長清正想自己走。


    “傘留下。”


    黎和泰探出半身,把傘柄奪過來,黑色的大傘最終又到了顧星闌手中。


    三個人走著別墅側邊的通道進去。


    那裏守著人,一身別墅的工作服。


    “少爺好,歡迎少爺迴家。”傭人甜甜一笑。


    這條路到處都是新麵孔,別墅多了非常多的年輕人。


    走到樓上,一個自稱是小管家的年輕人走過來,眼睛盯著顧星闌站沒站姿的模樣,眯起眼,“你是顧星闌吧,你的房間在另一棟樓,不在別墅,快點讓少爺去休息。”


    他忘了……他現在在昌穀的身份不是女主人,是傭人。


    看著管家對他暗含嫌棄的表情,顧星闌連忙收迴手,“好,我馬上過去,馬上就過去。”


    “你現在過去,這層樓你也別再來,以後由我來照顧少爺。”說完,小管家就走到黎和泰身邊。


    黎和泰不愛講話,這個幾乎是印刻在每一個新來的傭人心裏。


    “小少爺?”


    湊近的眼睛突然被兩隻手指戳過來。


    管家連忙閉起眼,眼皮被戳得微微凹陷,痛得他嗷了幾聲就蹲在地上捂眼睛流淚。


    “黎和泰!”


    腦子裏的睡意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下一秒,衣擺就被某道蠻力甩進房間裏麵。


    門“砰”地一聲,顧星闌被甩到沙發裏麵,頭暈眼花。


    緊接著門外突然響起年輕人哭著叫著隨地亂竄的叫喊聲和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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