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明,夏悠還在睡夢中時,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伴隨著清脆的稚氣嗓音:


    “少爺,您醒了嗎?”


    夏悠驀然睜眼,隨即整個人又放鬆下來。


    屍鬼和魔修兩大禍害,前晚都已經被紛紛解決,至少現在來說,夏府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


    這時,門外的稚氣女聲又輕喚道,帶著些許不安:


    “少爺,卓老爺讓您起來後去偏廳見他,似乎是要商量搬迴鎮子的事情……”


    “先等等,去幫我打一盆溫水。”


    夏悠凝神翻了翻原身的記憶,終於記起外麵的人,是自己的侍女夜玉。


    他一邊隨口吩咐了一句,一邊快速穿好衣服。


    很快敲門聲又再次響起,一名年紀約十三四歲的漂亮小丫頭推門而入,吃力的端著個銅盆走進房間。


    這丫頭一身淡藍色裙衫,個子不高,身材臉蛋都未長開,很是稚嫩,不過皮膚白皙似瓷,形體纖細如柳,小臉上帶著兩抹天然的暈紅,看起來很是可愛。


    “少爺,請先盥洗……”


    把銅盆在木架子上放好,秋玉又拍拍手,遞來一根木製的物什,上麵綁著短短的棕毛。


    昨天夏悠就已經使用過,清楚這東西是古時候的牙刷,他神色平靜的拿在手裏。秋玉又打開一個小木盒,裏麵是一層灰色的半凝固膏狀塗物。


    夏悠拿著手中粗糙的“牙刷”,往裏麵按了按,又接過杯子,行到房間被屏風隔住的角落盥洗起來。


    刷牙的水被接在一個空盆裏麵,等一下隨著尿壺等等生活汙穢一起倒出去。


    洗漱完,侍女又手腳麻利的替夏悠整理好發髻儀容。


    他便匆匆的出門,前往偏廳見夏良卓。


    或許是受最近幾天的怪事影響,一路上,夏府裏麵冷冷清清,少言少語。


    不過卻是人來人往。


    各個管事都麵帶凝重之色,步履匆匆,見到夏悠這位大少爺,也隻是行了個禮就快步離開。


    夏悠心中有些奇怪,突然又記起之前夜玉曾說“商量搬迴鎮子的事宜”。


    “子遠!”


    正想著,站在偏廳外與幾名管家交代什麽的夏良卓,遠遠的喊了一聲,又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族叔!”


    等到幾名管家離開,夏悠才行禮問候了一句,疑惑道:


    “我們要搬離西陽城?”


    “嗯,今天替良誌兄守完最後一天靈,明天一早就會出發迴租宅,你好好準備一下,把該帶的東西都收拾好,別遺漏了什麽重要物。”夏良卓點點頭,又道:


    “另外,你父親的靈樞棺木,也會同時遷迴祖居墳山。”


    見夏悠露出詫異的表情,夏良卓歎了口氣,解釋道:


    “之前那名疤臉道人曾說過,除去屍鬼後,為防還有怨氣遺留,我們當空出宅子幾年時間,這一時半會兒,西陽城內也找不到合適的居所,隻能先搬迴租宅了。”


    夏家除了十幾名血脈族人以外,還有不少家仆,想要立即在西陽城,找到一處能容納這麽多人的宅子,確實有點難辦。


    一般的富商,即使換個居所,也都是買好了地基自建,但前天靈堂的變故,著實嚇到了夏良卓,他根本不可能等新宅建好。


    “不,我是想問……父親的遺體為什麽不繼續葬在西陽城,非要遷迴去?”


    夏家既已決定在西陽城落根,自然早早就買了一塊族葬之地。


    更何況,記得前天夏良誌死的時候,夏良卓還在到處找風水先生看城外的墓穴。


    “我怕有詐!”夏良卓表情中透著苦澀,“其實你父親的葬禮,原本我是準備按照一般程序操辦,但那時城內有名的風水先生跟我說,你父親雖然歲數不到七十,也算壽終正寢,可以辦喜喪,壓住福氣給後輩子孫……”


    “正巧夏家近段時期,商路不穩,家主又突然去世,我恐會頻生禍端,導致家族根係敗落,便想存一存福氣……”


    說到這裏,他長長的一歎:


    “這次的事情,始終透著詭異,我雖不明緣由,卻也不願再按照那風水先生的意思,把你父親葬在他所指的墓穴,幹脆遷迴祖墳!”


    夏悠點了點頭,又皺眉問道:


    “那風水先生是誰?”


    “水德大師……子遠莫要隨便查探,聽說他與西陽城知府有些關係!”


    民不與官鬥,這就是封建時代官本位世界的真理。即使夏家行商積累了一些財富,麵對士族階層,也需要小心翼翼,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


    所以在原身出生以後,夏良誌便從小開始培養,不僅請私塾先生教導四書五經,還花錢暗暗傳播原身“至純至孝”的美名。


    正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能擺脫掉商人身份,帶領整個夏家躋身士族。


    夏良卓不欲繼續這個話題,岔開道:


    “遷迴祖居也好,夏家頂多損失西陽城的一些酒樓店鋪,隻要商路暢通,我們不至於傷筋動骨……隻是有些委屈了子遠,今年或無法繼續去三陽書院溫習了。”


    語氣頓了頓,他似乎極為惋惜一般:


    “唉,良誌兄恰逢這個時候遇難,倒是耽擱了子遠今年的前程,若不然,憑你的文采,幾日後的院試,必定折冠!”


    “雖然在那些官宦士族眼裏,舉人不算什麽,但子遠年紀輕輕,才華橫溢,再又有殷實的家底,想來也沒人會太過小覷我們夏家了……”


    夏悠聽在耳中,心裏冷汗直冒。


    原身學了十幾年的四書五經,聰敏勤奮,博覽群書,確實文采斐然。


    但他可沒有繼承到那些記憶,連現代打油詩都吟不出幾首。


    如果穿越過來後,立即去參加什麽科舉,隻怕就慘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夏悠連忙也故作惋惜色:


    “為人子者,父親淒慘橫死,雖然兇手前晚已經伏誅,但卻是假他人之手,我又哪裏有什麽心思去考慮前程。”


    這番話果然把夏良卓吸引住了,他沉默半晌,搖搖頭,勸道:


    “子遠,既然仇人已死,良誌兄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你當好好完成他的遺願,考功名,入朝為仕,才可保榮華富貴,高枕無憂……”


    一番話說得夏悠心裏苦笑不已。


    他半點前身的經義詩詞記憶都沒有,考個屁的功名啊!


    兩人聊了一會兒,u看書.uukahu.cm偏廳又進來了一撥人,都是要找夏良卓商量搬遷事宜。


    夏悠得了機會,連忙告退,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守靈,而賓客等,前兩天就差不多招待完了,他便也偷得一時閑,準備先吃了早飯再去靈堂。


    一迴到房間,夏悠推門就喊道:


    “夜玉,幫我去廚房端一份芝仁粥,讓廚房切幾片熟牛肉在裏麵……對了,你若還沒吃的話,就拿兩份吧!”


    “少爺,您迴來了?”侍女夜玉從側邊的書房露出一半邊身體,小臉上帶著驚奇:


    “我還以為您會跟卓老爺一起吃早飯呢。”


    “你在書房裏麵幹什麽?”夏悠不答反問,信步走了進去。


    卻見這小女孩正把書架上一摞一摞的書用封條貼緊碼好。


    “這宅子馬上就要空出來了,我在幫少爺收拾行李呢。”


    夜玉笑了笑。


    “我知道少爺最寶貝這些書,您放心,夜玉絕不會弄亂弄破的!”


    她一邊迴答著,一邊踮起腳,把書架最上麵的幾本書拿下來,輕輕拍了拍,抖了抖灰。


    隨即,一個信封突然掉落地麵。


    “咦?”


    書房裏的兩人動作微頓,臉現怔然,因為那淡黃的牛皮紙信封上麵,火漆依然完好。


    很明顯,這是一封不曾被拆開看過的信。


    夏悠彎腰把它撿起來,而當見到信封上的字時,神色再次愣了愣。


    子遠,親啟。


    寫信人署名……居然是死去的夏良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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