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是真的感動。


    有種父女在另一個時空夢幻聯動的感覺。


    雖然見不到其他家人,但能看到老父親這張熟悉的臉也是種慰藉。


    裴恆看謝昭昭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上前逮人。


    昨晚答應得好好的,不抱別的男人,不在別的男人懷裏哭。


    這才過了一晚通通都忘了。


    果然,女人在床上的話不能信。


    裴恆將人拉進懷裏,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風大,莫要哭皴了臉。”


    裴恆說著,不緊不慢地看了趙明禮一眼。


    這表哥有什麽用,才一迴來就惹哭了夫人兩迴,日後還是少見麵的好。


    謝昭昭知道裴恆又犯了醋勁兒,瞧這茶裏茶氣的做派,演給誰看呢。


    不過,這會兒也懶得理會他。


    “表哥也要注意身體,莫要太辛苦,等忙完了手頭的事,來家裏住些時日,沐兒還想聽你說那些遊曆的故事呢。”


    “那是自然。”趙明禮也舍不得沐兒。


    這孩子太招人喜歡了。


    裴恆看了眼抱著趙明禮手臂的沐兒。


    好稀罕,他出去了一趟,夫人兒子的心都被偷了。


    聽什麽流浪漢的故事。


    沐兒最愛聽的不是哪吒鬧海和齊天大聖嗎?


    他也喜歡聽夫人講。


    今晚他也要一起聽。


    不過,夫人喜歡他大度,他自是要在夫人麵前表現一番。


    “今日怠慢舅兄,改日再給舅兄請罪,舅兄一定要給我機會。”裴恆說得一臉真誠。


    趙明禮看了眼裝模作樣的男人,也懶得揭穿他:“妹婿放心,過幾日我便搬來家裏,有的是機會。”


    裴恆沒想到他竟真要搬進來,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有種老子不演了,誰要裝大度誰裝。


    就這麽個男人住在家裏,他能放心?


    隻怕家都要被偷了。


    謝昭昭在裴恆腰上掐了下,裴恆才不得不維持住笑容。


    “如此我便放心了,舅兄可要早些來。”


    裴恆說完違心之語,抬頭望天。


    真怕一不小心被雷劈了。


    裴沐也一臉期待:“舅舅早些來。”


    他可太喜歡舅舅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討厭鬼,裴恆看了眼身旁望眼欲穿的母子倆。


    那口還沒鬆了的氣一下子堵在了心口。


    唿不出,咽不下。


    這個舅兄比隔壁那位姓沈的還危險。


    “沐兒,”裴恆彎腰抱起兒子,打算先把兒子的心爭取迴來。


    “爹爹,舅舅好大腿哦。”裴沐一臉星星眼。


    “什麽好大腿。”


    “阿娘說就是很大方,可以抱大腿的意思。”


    “那爹爹呢?”


    “爹爹……大長腿。”


    裴恆心口堵得更厲害了。


    這個大長腿大概就跟過年串親戚遇到親戚小孩,實在沒什麽明顯的優點可誇,隻能誇孩子長得高一樣。


    比不誇更紮心。


    沐兒迫不及待地帶著自己的稀奇玩具找二牛玩了。


    趙明禮給了他好幾匣琉璃珠子,他隻覺得好看,並不知其珍貴,便想和二牛分享。


    謝昭昭瞪裴恆一眼:“瞧你方才的表情,好似我紅杏出牆一般。”


    裴恆眸光鎖著她的臉蛋,明顯的委屈:“你答應我不抱他的。”


    謝昭昭怔了下,還真是忘了。


    床上的話誰還記得。


    再說她昨晚答應他的事可不少呢。


    謝昭昭笑了笑:“是啊,作為你的夫人呢,我肯定不能抱,所以我剛才是以表妹的身份抱的。”


    “……”


    他的夫人,趙明禮的表妹不都是她。


    詭辯!


    又糊弄他。


    謝昭昭笑容嫋嫋,抱著他手臂撒嬌:“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記住,絕對不抱了,隻抱你,好不好?”


    裴恆不吭聲。


    她慣會巧言令色騙他。


    謝昭昭又抱住他腰:“以後天天抱你,早上抱,晚上也抱,就連沐兒也不能比,好不好嘛,你再不開口,我不哄你了?”


    裴恆見坡就下。


    不然搞不好像昨日那般,還要自己走迴家。


    夫人還是最喜歡他。


    畢竟,她隻哄過他一人。


    “這次記得說話算話,不然,我可要好好罰你。”


    “罰什麽?”


    “你說呢?”裴恆盯著她的紅唇,意圖明顯。


    謝昭昭踮起腳尖,先在他唇上親了下:“如果有下次,就罰我親你一百下。”


    說完,朝裴恆眨眨眼:“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不許恃寵而驕,無端吃醋,乖一點,嗯?”


    謝昭昭靠在裴恆胸口,在他身上輕輕蹭了蹭。


    裴恆堵在心口的那股氣竟然漸漸順了,隻剩下她的那些甜言蜜語。


    謝昭昭看哄得差不多,這才問起今日的案子。


    他早上匆忙走,來不及多問,眼下迴來,肯定是有些收獲的。


    “裴忱沒有出現,來了一個小嘍囉,未免打草驚蛇,將人放走了。”


    不過,他身上沾了蜜蘭香。


    此香味道三日不散,隻要他去見裴忱,順著這香味便能找到。


    “既然謝慧敏可以易容,你怎能斷定今日來的不是易容的裴忱?”謝昭昭道。


    “你說得沒錯,但此人身量比裴忱當年還要瘦小,不會是他。”


    裴忱比他小半歲,身量和他差不多,所以他才如此篤定。


    “行事如此小心,果然心思深沉,你也要小心些。”


    裴忱在暗,他在明,本身就多了些優勢。


    “夫人放心,我有的是耐心和他耗。”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耐心,不能被他影響了情緒,繼而被他左右。


    “如此便好。”


    “唐知州要趕在大朝會前進京赴任,不日便要出發,李刺史也會提前上任,我們大概也要提前去方城了。”裴恆道。


    “你答應李刺史了?”


    “嗯!”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裴恆自從被貶謫到邊城做司法參軍,一直沒有離開。


    上一任上官就是如今調任京城的唐知州。


    不是他沒有機會,而是他不願。


    如今他離開邊城,這其實也是一個信號。


    裴恆距離迴京大概是不遠了。


    “有些東西我可以不要,但旁人不能自取,我總要給我阿娘討個公道,也要為你,為沐兒掙迴你們應得的。”


    他可以在邊城吃苦受累,但他不能委屈妻兒。


    若非他無能,便是陸景筠受人挑撥,也不敢打昭昭的主意。


    失去的,他總要親手爭迴來。


    容與說的沒錯。


    他的退讓換不來寧靜。


    他們的身份,自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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