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當然聽出他話裏的意思,若好,歡喜樂見。


    若不好,那就是刀劍相向了。


    裴恆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先看了謝昭昭一眼。


    那眼神像是帶著鉤子似的,把謝昭昭魂都勾出來了。


    謝昭昭不覺得自己是花癡,但這一眼狠狠心動了。


    裴恆緩緩看向趙明義,眼神除了藏不住的甜膩還有得意。


    “舅兄放心,我和昭昭自然是要好好過日子的。”


    趙明義雖然尚未成親,但什麽陣仗沒見過。


    這廝是在向他顯擺示威呢。


    “那便好,昭昭自小被姑姑養得嬌,受不得苦,更受不得氣,若惹惱了妹婿,妹婿自告訴我,我來哄她。”


    裴恆挑眉,他來哄?


    他憑什麽哄?


    昭昭現在是他的妻。


    “舅兄說笑了,昭昭賢良溫順,鄰居對她亦是稱讚。”


    “過日子冷暖自知,旁人的稱讚未必不是捧殺。”


    ……


    謝昭昭看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去,綿裏藏針的,忍不住想笑。


    那種自己是絕世珍寶的感覺重新體會到了。


    謝家那些人都是扒著她吸血,她在這裏從未體會到親人的關心。


    可現在她能真切感受到表哥是實實在在為她好。


    “夫君,表哥,喝口茶吧,口不幹嗎?”謝昭昭抬手給二人斟茶。


    不偏不倚!


    雖然互看不慣,但沒有再劍拔弩張,能好好坐下喝茶了。


    趙明義雖然出身商賈,但跟著老師走南闖北,甚至乘船去過海外,自是有見識的。


    可越是如此,裴恆越覺這是個強勁的對手。


    隔壁住著一個小白臉,現在又來一個。


    日後還有京城……


    裴恆這一顆心,越發不安了。


    不過,當著謝昭昭的麵倒不好再對這位舅兄無禮。


    趙明義該說的都說了,倒也不再為難。


    謝昭昭總算放心。


    安撫完二人之後她忙著去見秋娘,還有大事相商。


    裴姑姑已經和秋娘說了路遇表哥之事,倒也不用她再解釋。


    “陸景筠已經上京了,我父王已經做了安排,再加上那首童謠,最好的結局也是被圈禁,休想再出來作惡。”方序秋道。


    那位絕不是心慈手軟之人,連親兒子都能圈禁東宮多年,更何況弟弟。


    “皇上多疑,還是讓伯父小心行事。”謝昭昭提醒道。


    “放心!”


    父王雖然閑雲野鶴,但也不是消息封閉什麽都不知道。


    裴辭禮點了點頭:“京中形勢複雜,事情未塵埃落定之前還是不可掉以輕心,郡主也要保護好自己。”


    陸景筠幾次闖到方家的別院,顯然是疑心了。


    那兩家便是結了仇了。


    “姑姑放心,我出門都有護衛跟隨,小心得很。”


    她收買的鄭家人送來消息,可以確定,陸景筠之所以有昭昭的畫像就是鄭三郎幹的。


    鄭家如此行事,她自然是不能吃了這個虧。


    暗地裏毀了鄭家幾筆生意。


    這事當然不算完。


    開胃小菜而已。


    鄭三郎是小人,她當然要防著些。


    隻是她和鄭家的恩怨不想再連累昭昭,她想自己處理。


    三人商議完,裴恆和趙明義茶也喝得差不多。


    幾人從茶樓出來,趙明義看到昭昭身邊戴著帷帽的女子。


    雖看不清楚麵容,但瞧輪廓和身段便知是位美人。


    趙明義見她朝這邊看過來便微微頷首,那邊似也輕輕點頭迴應。


    很快在護衛的保護下離開。


    如此大陣仗,如此氣度,倒不像尋常富貴人家。


    昭昭這位閨中好友好似有些來頭。


    謝昭昭本是要邀請趙明義住在家中,趙明義卻拒絕了。


    他約了馬長史,已經遲到許久,斷不能再失約了。


    雖然剛才裴恆對昭昭不錯,但他還是要親自打聽一番才放心。


    他不會憑白冤枉他,更不能讓妹妹憑白受了委屈無人做主。


    “等我處理好手頭之事便過去,放心表哥這次來是要多住些日子的。”


    趙明義本打算像小時一般揉她的腦袋,但想到她現在已經成親,當需避嫌。


    那隻手要落在她頭上的手便落到她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趙家如今隻有他兄妹二人,自是要確定她過得好他才能放心。


    裴恆聽到那句多住些日子本就不大開心,又看到他拍謝昭昭的肩膀,醋意更深了。


    他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


    趙明義上馬車離開那一瞬,謝昭昭鼻尖一酸,眼圈也跟著紅了。


    她又想到爸爸。


    他們實在是太像了。


    因為她對爸爸最深的印象就是送他離開,就像現在這般。


    裴恆看她這般依依不舍,心裏窩著的那股邪火越發旺盛。


    也不和她多說,直接抱起進了馬車。


    裴姑姑一看小兩口便是有情緒,哪好在這時候拱火。


    推說要去前麵鋪子選幾塊布料,讓趙叔先走。


    裴恆與其說是抱,倒不如說是把人扣在自己懷裏。


    像是自己鬆了力道她就會跑了一般。


    謝昭昭推他也不鬆手。


    揪他耳朵也不為所動。


    “裴毅之,你的心眼還能再小點嗎,氣度呢,能不能收一收你這副死樣子?”謝昭昭揚起下巴嗔道。


    都解釋清楚了,還這樣沒完沒了,是想怎樣。


    “你要我怎麽大度,讓你和他一起離開嗎,我告訴你休想。”


    裴恆語氣沒有說的話那般強硬,抱著她的手臂也絲毫未鬆。


    她愛擰耳朵就給她擰。


    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這點疼都受不了。


    謝昭昭頓時黑了臉:“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是我表哥。”


    裴恆一臉幽怨,眼神如委屈小狗:“又不是親哥,再說,他本就和你有婚約。”


    當初謝昭昭和他訂親時,趙家來了位管事,說起婚約之事。


    但正經主子不在,管事的話自然沒人理。


    謝昭昭直接笑出聲:“說什麽渾話,他可是我舅舅的兒子,我嫡親表哥,怎麽能成婚。”


    “怎麽不能。”


    那個裴忱不就是他那個好爹爹和他表妹暗通款曲來的。


    再說,表哥表妹成親本就是很尋常的事。


    謝昭昭忽然意識到,古人是沒有血親不能成親的概念的。


    謝昭昭鬆開裴恆的耳朵,一本正經地和他解釋:“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有血緣的人成親會生出小傻子。”


    裴恆非但沒被安慰到,反倒更委屈了。


    “你還想和他生孩子?”


    謝昭昭:“……”


    男人無理取鬧起來也很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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