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狗可憐巴巴地應了一聲,尾巴卻又瞬間搖得飛快。


    霍禦沉默了。


    在離開朱雀幻境的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並未迴到現實世界,而是進入了另一個幻境。


    隻是為何在這個幻境裏,龍煜城是隻狗?


    就在霍禦和狗——龍煜城大眼瞪小眼時,一道銀色的遁光倏忽而至,打破了一人一狗周圍詭異的安靜。


    “霍道友,龍道友,真是巧遇,我正與師兄弟們巡邏至此,前來打個招唿。”


    蘇亦萱的聲音清脆,帶著幾分灑脫。


    自昨日一別,蘇亦萱仿佛脫胎換骨,麵對霍禦時,舉手投足間再無半點往日的矯揉造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落大方的氣質。


    不過此時的霍禦隻注意到了一件事:


    “你能看見他?”


    蘇亦萱聞言,目光在霍禦與狗上方的空氣間來迴遊移,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你是說龍道友?我應該看不見嗎?”


    話音未落,狗突然狂吠起來,叫聲中充滿了急切: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什麽意思?哪有狗?這裏怎麽會有狗?”


    在霍禦的視角裏,蘇亦萱正一臉困惑地與狗腦袋上方的空氣說話,仿佛那裏站著一個人一般:


    “什麽叫你是狗?你是不是在朱雀試煉裏被聖主打壞了腦子?”


    “汪汪汪汪汪汪!”


    狗又是一陣狂吠,甚至氣得原地轉了幾圈。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替你轉達還不行嗎?”


    蘇亦萱一臉無奈,似乎剛剛接收到了什麽令人費解的信息,轉頭看向霍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龍道友要我將他的話複述給你聽。”


    霍禦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


    “汪汪汪汪汪!”


    “他說‘我剛才好像進入了朱雀試煉,但是想不起來在裏麵發生了什麽,迴過神來就變成了這樣。’”


    “汪汪汪!”


    “他說‘我感覺這裏不太對勁,好像不是現實世界。’……等等,什麽叫這裏不是現實世界?”


    蘇亦萱眉頭緊蹙,但依舊盡職盡責地充當著狗語翻譯。


    “汪汪汪汪汪汪!”


    “他說‘你先把我的話傳完。我能望見朱雀門那邊的天空血紅一片,但是我現在的樣子看不到欄杆外的景象,師兄你能看到那邊的情形嗎?’”


    蘇亦萱的話語中充滿了疑惑,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朝朱雀門的方向投去一瞥,好奇道:


    “我怎麽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霍禦聞言,目光轉向朱雀門的方向,輕輕頷首:


    “我知道了。”


    霍禦並未目睹龍煜城所描述的那片血紅的天空,但他的神識卻能穿透幻象,看到整個朱雀門地下散發著紅光的龐大法陣。


    在這個奇異的夜晚,在場的三人似乎各自擁有不同的視野:


    龍煜城所見的是真實世界陣法紅光染紅天際的異象,蘇亦萱目睹的則是一片平靜正常的幻境。


    而霍禦介於他們兩個之間,擁有看破部分幻象的能力。


    蘇亦萱如同鸚鵡學舌般複述:


    “你師兄說,‘我知道了。’”


    “汪汪汪!”


    龍煜城又叫了幾聲。


    “他說‘我能聽懂師兄說什麽,你不必複述他的話。’”


    蘇亦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連續三次深唿吸後,她才繼續說道:


    “他還問‘師兄,你是否也看到了那邊的紅光?’……可我完全看不到什麽紅光啊?”


    蘇亦萱再次將目光投向天壇的方向,隻能看到正在舉行的儀式和捧著蠟燭虔誠觀看的民眾,並無任何異常跡象。


    與此同時,蘇亦萱腦子裏正在激烈地對係統吐槽:


    【他倆又在玩什麽y,我也是y的一環嗎?】


    霍禦卻說:


    “那是陣法啟動之兆。”


    “陣法?什麽陣法?”


    蘇亦萱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不由自主地探頭張望。然而就在此時,她的臉色驟變。


    因為係統對她發出了生命警示:


    【警告宿主,三十秒後,您將因傳令符觸發的禁製而失去生命,您可選擇消耗一百點積分,換取一分鍾的金剛護體;或花費五百點積分,換取一次重生的機會,否則您的旅程將在此畫上句號。】


    她根本沒有那麽多積分!


    蘇亦萱心急如焚,第一時間摸向之前存放傳令符的位置,卻撲了個空。


    那裏什麽都沒有。


    但是係統的倒計時還在繼續: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


    龍煜城可能是看到她好像突然長了虱子似的在身上到處亂摸,好奇地“汪”了一聲。


    蘇亦萱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目光連忙轉向霍禦與龍煜城,聲音因急切而有些顫抖:


    “你們能看到我身上的傳令符嗎!”


    霍禦搖頭。


    龍煜城又“汪”了一聲。


    蘇亦萱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急唿道:


    “快!幫我把它拿下來,然後遠遠地扔出去!動作要快,不然我們都會有生命危險!”


    係統的倒計時如同冰冷的催命符:


    【十,九,八……】


    龍煜城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直立起身子,扒在蘇亦萱的腿上,仿佛從她腰間叼走了什麽,但是在霍禦視角中什麽都沒有。


    【五,四……】


    “快!快扔出去!”


    蘇亦萱的催促聲中幾乎是帶著絕望。


    龍煜城顯然犯了難,他現在好像做不到“扔出去”這個動作,而且這傳令符輕飄飄的,也沒法靠慣性甩出去。


    “鬆口。”


    霍禦的聲音冷靜而堅定。


    【二,一……】


    龍煜城聽話地鬆了口,盡管依舊什麽都看不見,霍禦還是毫不猶豫地召喚出一道自下而上的疾風,將在場的所有人和狗都籠罩其中。


    幾乎是同一瞬間,係統悅耳的提示音在蘇亦萱的腦海中迴蕩開來: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規避一次致命危機。】


    “呀!”


    蘇亦萱驚唿一聲,連忙伸手壓住了隨風飄揚的裙擺,霍禦的衣袍則如同磐石般,在狂風中巋然不動。


    隻有龍煜城渾身的毛發被風吹得一團亂,但他隻是呆呆地仰望著上空,直立的耳朵也向後撇去。


    “你看到了什麽。”


    霍禦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格外沉穩。


    龍煜城聞言轉頭望向霍禦,抖了抖耳朵,連續“汪”了好幾聲。


    盡管他此時並非人形,但霍禦依舊能從龍煜城的目中看到一絲後怕。


    “他說‘剛才在傳令符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現了一個大約有半人高的空間裂隙。師兄你能用靈力了嗎?’……霍道友,你能否先將這風停下!”


    蘇亦萱在大風中艱難地傳話,同時狼狽地按住自己的裙擺。


    霍禦停下了禦風咒,周遭的風勢瞬間平息。


    下一秒,一道火龍出現在霍禦身前,那火龍威風凜凜,身上的鱗片片片分明,碩大的龍首與霍禦一同冷冷地注視著蘇亦萱。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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