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三雖然遠遠的看不清,那白布下麵蓋著的是什麽。


    卻能明顯感覺到,那種莫名而來的詭異盯視感。


    就是來自於白布下麵,剛剛動了一下的那個東西。


    那似乎是一雙眼睛。


    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鈴——”


    就在陳三三愣神的功夫,刺耳的上課鈴聲響了,陳三三轉身衝進了教室。


    盯視感也隨之消失。


    “喂,陳三三,你聽說了沒有?”


    陳三三剛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同桌蔣陶就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


    “張老師跳樓了。”


    “啊?”


    陳三三努力將書包往課桌抽屜裏塞的手驟然頓住,瞪大了眼睛望向蔣陶。


    “在實驗樓跳的?”


    “你剛剛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


    蔣陶點頭,一臉神秘的對陳三三說道:“我跟你說。


    早上我來得早,見實驗樓那邊圍著很多老師,就跑去看了一眼。


    張老師死得可慘了。


    據說是從七樓天台跳下來的。


    頭先著地,整個腦袋都摔碎了,連五官都分辨不清楚了。


    地上全是血,紅的白的糊了一片。


    去年,我們班洪慧就是從哪兒跳下來的。


    我還聽到有兩位老師小聲說,洪慧就是被她給害死的,這是洪慧找她尋仇來了。”


    見蔣陶說著恐怖的話,卻兩眼放光的樣子,陳三三忍不住問道。


    “你還敢湊過去看啊,你不怕嗎?”


    “戚,不過就是個死人嘛,有什麽好怕的。”


    蔣陶戚了一聲道:“我才五六歲的時候就幫著我老爸殺豬,見到的屍體和血比這多多了。


    我隻是有些好奇。


    那些老師說什麽洪慧迴來找張老師尋仇,說得這麽有鼻子有眼的,就跟我們村裏的黃阿婆講的那些鬼故事一樣。


    所以我就挺好奇的,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一邊說著,蔣陶嘻嘻笑著湊近陳三三問道:“喂,陳三三,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這個東西嗎?


    我覺得,肯定是假的。


    都是故事裏騙人的東西。


    如果真有,那我爸這麽多年殺了那麽多豬,就連我也跟著他殺了不少豬。


    那我跟我老爸的身後,還不得跟著成千上萬的‘豬鬼’排著隊找我和我老爸索命呢。”


    陳三三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望了蔣陶的身後一眼,又扭頭望向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紙人朱小紅。


    半晌後,他才望著蔣陶緩緩開口道:


    “這個世界上真有鬼。


    隻是有沒有看到罷了。


    等你看到了,自然就相信了,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自然就不會相信。”


    陳三三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淡漠的表情和語氣,讓蔣陶心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毛刺刺的,仿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此時就在他的身邊。


    蔣陶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抬手一巴掌拍在陳三三的胳膊上。


    “你小子,說鬼故事的本事比我們村黃阿婆還強,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老子差點真的被你嚇到。


    這麽說,關於張老師真的是洪慧來報仇才死的,你是真信了啊。


    我告訴你,根本沒有這迴事。”


    陳三三望了蔣陶一眼,將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輕輕拿了下來。


    “信不信由你。”


    陳三三並沒有再看蔣陶,緩緩將書包塞進抽屜裏。


    “張老師到底是不是洪慧索命所以才跳樓的,我不知道。


    不過,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


    你了解張老師嗎?


    他昨天還給我們上過課,情緒也沒見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為什麽今天就突然會跳樓呢?


    而且,還偏偏是選了洪慧跳樓的地方,跟洪慧同樣的死法。”


    陳三三漫不經心的說著,甚至沒有再扭頭看蔣陶。


    卻讓蔣陶瞬間失語。


    他忽然想起來,早上他湊過去看熱鬧的時候,張老師應該才剛跳下來不久。


    血從他的身體下麵汩汩往外流。


    腦袋像是摔碎的西瓜一樣,裂開成一坨坨辨不清無關的血糊糊的肉團。


    他還看到,張老師的兩隻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從眼眶裏滾落出來,在那團血肉裏,十分惹眼。


    因為,那雙眼珠子睜得很大,不甘的盯著每一個前來圍觀它的人。


    被那樣一雙眼珠子盯著的感覺實在有些瘮人。


    所以,即便是從小就跟著父親一起殺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蔣陶,也覺得心裏一陣發毛。


    沒再圍在那裏繼續看熱鬧,轉身跑迴了教室。


    上課鈴聲響了好久,都沒有老師進教室。


    同學們開始小聲說話,大多都是談論著關於張老師跳樓的事。


    “陳三三,被你這麽一說,還真踏馬的讓人覺得身上毛毛的。”


    半晌後,發了半天愣的蔣陶才拉了拉陳三三,小聲說道:“張老師這些天的確沒見到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而且,我覺得他似乎比平時還要和氣些。”


    說到這裏,蔣陶突然一拍腦門道:“對了,他昨天下午還問過我你的事。


    不過,她最後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從那句話來看,他的確不像是會突然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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