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毒死的,那他是怎麽死的?”


    樂清轉身低頭看屍體,口中道:“這個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毒藥是後來被人塗上去的。”


    “欲蓋彌彰,他的目的是什麽?”


    “我哪裏知道,可能是為了擾亂你們的視線吧。”


    李太兮問:“能看出來是什麽毒嗎?”


    樂清道:“還不知道,但是看上去十分高明,竟然能對人的神識起作用,這幾乎是元嬰前輩的手段了。我可以拿迴去給祖師看看嗎?”


    “當然。”


    “風六祖師不一定什麽時候會給出答案,我自己這邊再給你研究下,盡快給你答複。”


    李太兮點點頭:“好的,麻煩了。”


    鐵生如果不是被毒死的,那他是怎麽被人殺的?體表的傷口也是後來補上的,也就是說兇手殺死鐵生的時候根本沒弄破他的身體,那是怎麽做到的?


    屍身上還會散發讓人神識受損的毒素,一切似乎都籠罩在陰謀之下,而且組織陰謀的家夥,是高明的人。


    “神識?”李太兮忽然抓住了什麽東西,如果一個神識超級強大的人,是不是可以用神識的手段殺人?即使是在築基期,就像自己強大的神識,加上《萬念俱灰》的配合,他有一定把握在築基中期的情況下就用偷襲的辦法擊殺鐵生,當然這無疑會十分危險,成功率不高。


    修真界似乎沒有仵作這個職業,除了那些擁有高明遠見的高階修士,少有人能夠判斷死者是怎麽死的。而這種人很難會主動參與此案的調查,李太兮也找不到這種人物。一個築基期修士的死亡不可能驚動太思,李太兮必須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穩住先行宮的調查氛圍,不能令人人心惶惶。


    一隻黑色的甲蟲在隔離屋子外圍爬行,它隻有指甲那麽大,看見它李太兮卻是心頭驚訝,黑劍直接將之劃成兩半。撿起屍身仔細看了看,又從袖子裏捏出同樣的屍體,是當年在黑暗中殺死的隋明堂的那隻跟蹤蟲子,它們一模一樣。


    看看手裏的東西,又想想屋子裏的屍體,李太兮當然想到了那位強大的劍客,隋明堂。


    司馬雲和隋明堂是交過手的,但是如果鐵生是被他殺的,動機何在?他怎麽會出現在北嶺?


    “廣雲子道兄,去請張中領主來。”李太兮找上廣雲子,他聽到這話的時候表麵上神色不變,但是神識裏卻顫抖了一下,這是《萬念俱灰》裏的“觀心”,這些年修煉的唯一成果。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體會他人的神識波動,當然很多情況下並不能有什麽實質性效果,有的人吃了個果子開心一下導致神識波動也非常正常。


    廣雲子轉身去了。


    北嶺某處山體的山腹之中,有人開鑿了一個黑黝黝的山洞,裏麵盤坐一個幹瘦小孩,他的臉色很蒼白,看樣子受傷不輕,築基中期的修為。如果李太兮在這裏,他就會認得這人當初是和司馬雲共同進入北嶺的幹瘦小孩,隻不過現在的他更瘦了,跟個木乃伊似的。


    忽然他緊閉的雙眼睜開,充滿了驚訝,一口大血吐了出來。小孩來不及驚訝,丹田處緊接著自行破開一個口子,裏麵爬出來一隻和剛剛被殺的一模一樣的蟲子,它張牙舞爪的開闔大口,小孩的神識一點點被吞食。


    小孩連忙斬斷右手食指,食指落到指甲大小的蟲子麵前,竟被他三兩口吃光了。小孩這時不僅不心疼手指,還露出輕鬆的神識。


    這蟲子平日裏被養在丹田之內,有幾隻親生的蟲子和大量孫子玄孫,剛剛被殺的是一隻親代,母蟲心神感應之下大亂,暴虐的竟然開始吃自己主人的神識。


    這種蟲子相當詭異,以他人的神識為食物,鐵生就是死在這上麵,剛剛被一劍殺死的蟲子就是兇手。


    當年隋明堂有過幾隻這種血緣疏遠的蟲子被練成蠱,用來跟蹤他人,效果非常不錯。其來源亦是這個小孩。


    “李太兮!”小孩瞬間就猜到了殺蟲子的人,當年隋明堂的蟲子就是被他瞬間殺的,盡管不知道具體手法,但他知道李太兮有這個本事。現在鐵生的屍體在聚源峰,動手的,非李太兮而何?


    張中沒辦法拒絕李太兮的邀請,他來到了聚源峰,他問:“李大人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在鐵生隔離小屋的外頭,兩人會麵,李太兮說:“鐵生道友的屍體就在裏麵,實不相瞞,這事情弄得我頭都大了,你有什麽看法?”


    化名張中的姒夫道:“大人都沒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你的辦事能力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一等一。”


    李太兮看著他笑了笑,又說:“你要是沒辦法,我就得請你在聚源峰住幾天了。”


    “你什麽意思?”


    “哼,”輕輕得冷笑一聲,李太兮說:“你是殺害鐵生的重大嫌疑人,我沒理由放你離開。”


    “我怎麽成了嫌疑人?”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你如果有怨言,我可以替你給禹州府衙方麵傳信,接受你的反駁,要是不這麽做,就聽我的安排。”李太兮臉色一冷,又說:“鐵生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姒夫毫不猶豫的否認,“我為什麽殺他?”


    “沒有最好,”李太兮沒迴答他,喊道:“居陽,請張領主休息。”


    “是。”


    “行李的,你濫用職權!”姒夫敢怒不敢言,他的仇家即使在先行宮也本事不小,至少文書院裏絕對有不少他的人,姒夫不敢暴露,尤其是司馬雲還不在身邊的時候。至於去府衙,更是容易暴露。


    廣雲子也遭到了李太兮的待見,在平常居住的的院子裏,也就是當初接待鐵生的地方。李太兮現在可沒給他茶喝,直接問:“當初劍士府的隋明堂,你認識嗎?”


    他愣了愣,搖搖頭:“不認識。”


    李太兮道:“他是姒齊印派進天姥山的,姒齊印你不會不知道吧?”


    “當然知道,姒公子和我們陣法師聯盟的關係特別好,還資助過不少陣法材料供我們實驗,我是知道的。”這迴他倒是點點頭。


    “我懶得和你們繞彎子,陣法師聯盟和姒齊印之間的勾當我沒興趣,可這裏是北嶺,是先行宮,你們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李太兮的語氣相當不善,廣雲子皺眉問:“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來文書院當值也好幾年了,張中的真實身份想必你也清楚,但這裏是搞研究、論道的地方,不是你們勾心鬥角的場所。”李太兮把話說得亮堂堂,其實一大半都是他猜的,但是調查毫無進展,也隻能這樣試試,“道兄,我才是先行宮的長官。”


    廣雲子啞口無言,李太兮再問:“鐵生是你們派來的殺手,但是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對嗎?”


    “是,”廣雲子不自覺的點頭,但是馬上迴頭,“不是,不是,我說錯了,鐵生真的是我的族兄,下山曆練的。”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廣雲子要是堅定一點,有經驗一些,勇敢一些,李太兮在他這裏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但他在這方麵顯然是無能的,從被叫來就是心虛的,他除了修練資質上佳,別的方麵似乎一無是處,從當初一知半解的陣法之道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實在不是一個情商或者智商過得去的人。


    廣雲子也被李太兮留住,盡管有了這個大進展,但是離徹底清楚事情的經過顯然是還有距離的。最關鍵的是,什麽人有本事可以傷害鐵生?那可是最接近金丹期的強大修士,想要在短時間內擊殺簡直是難以登天的。


    從事發地沒有太大的靈氣波動可以知道。


    黑劍殺死的蟲子被李太兮送到北嶺司方麵,天姥山裏並沒有對這方麵特別有研究的人,隻能等待朝廷方麵給過來的信息。


    就在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的時候,禹州府衙方麵忽然來人了,是個築基後期的女人,uu看書 .ukanh模樣二十七八,身穿大紅衣袍,帶著七八個小弟,清一色的築基期。


    紅袍女人舉著令牌說:“李大人,下官禹州府衙李季,奉命來查鐵生死亡一案,還請配合。”


    李太兮眉頭粗氣,反問:“一個捕頭也敢這麽跟我說話?你當這裏是你家嗎?”


    “一個初期修士,可以跟後期修士這麽說話?”修真界實力為尊,這話是沒錯的,盡管李太兮官階大她好多,但說出去人家還是很有理的,落個“大不敬”的恐怕還是自己這個先行令。


    但這是哪裏啊?這是聚源峰,太思特地給了兩個金丹修士撐腰的,有一個正好在現場,他說:“我勸你還是溫柔點好,女娃娃。”


    李季不敢發作,隻得很不情願的叫了聲:“李大人。”


    李太兮得理不饒人,不叫她大人,反而‘捕頭、捕頭’的沒完,以顯示自己官大。隻聽他說:“李捕頭動作夠快的啊。”


    “可說不上快,李大人知情不報,不該吧。”李季不辦案,反而揪著李太兮的行為不放。


    實際上朝廷司法混亂,各方長官雖然沒有明麵上的司法處置權,但是按照慣例,府衙方麵根本插不進人家的衙門內部,衙門最高掌管基本掌握著生殺大權。


    本地最高長官是太思,他不會管這個事,那當然就輪到直接的長官李太兮來做了。


    所以李太兮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李捕頭不用說的那麽冠冕堂皇,朝廷的律令像個笑話,你要是沒有特別讓我信服的理由,鐵生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處理。從哪裏來,迴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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