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年時間宋蓁蓁每天都是淩晨五點左右就起床了。


    她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隨意紮著一個馬尾,很有點邋遢不修邊幅的樣子在廚房裏忙著一家人的早飯。


    公公蘇大江做了手術還在住院,需要好消化的營養粥。


    婆婆李翠紅才來的時候喜歡吃麵包喝牛奶,覺得這樣特洋派,但自從在醫院裏檢測血糖後,就要宋蓁蓁單獨給她熬粗糧粥炒小菜了。


    這兩人雖然都是喝粥,但一粗一細就要分開熬兩鍋了!


    老公蘇東明倒是不挑剔,但是總抱怨喝粥容易餓,必須搭配饅頭和包子才行。


    這個簡單啊!宋蓁蓁頭天晚上買上饅頭和包子放在冰箱裏,第二日放在熬稀飯的鍋裏熱一下就好了!可婆婆又說難吃不新鮮,必須要現蒸的才好吃!


    於是宋蓁蓁經常是鍋裏熬著粥,就踢踏著拖鞋往小區門外的富貴包子鋪跑去。


    “蓁蓁,來買包子啊!”


    包子鋪的老板娘林素芳一邊忙忙碌碌地和著麵團,一邊還抽空瞄一眼宋蓁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狼狽的樣子,然後遺憾地說道,“蓁蓁,不好意思哈,這籠包子才蒸沒多久!”


    林素芳說這話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說道:“還要五分鍾才好呢!”


    “五分鍾啊!沒關係,我等等!”


    宋蓁蓁立即想到了鍋裏熬著的粥!


    應該沒問題吧!她記得出門的時候把火關小了!對,一定沒問題!


    宋蓁蓁走到等包子的兩個顧客後麵等著。


    入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的冷,樹上的梧桐葉一天比一天少,宋蓁蓁的心一天比一天的荒蕪。


    “蓁蓁,怎麽好久沒看到小汐了?”


    林素芳邊幹活邊抽空和宋蓁蓁說著閑話。


    宋蓁蓁聽到林素芳問起女兒蘇小汐的時候,木木的表情才有了一絲笑意,她盯著蒸籠上嫋嫋升起的熱氣,心不在焉地說道,“她在我爸我媽那裏!”


    “也是哈!你這邊要照顧老人,實在忙得夠嗆!這誰家裏要是有你這麽個兒媳婦可真是享福啊!”


    林素芳說著話又用手肘碰了一下身邊埋頭幹活的老伴,笑著問道,“老張,你說是不是!”


    張富貴抬頭看了宋蓁蓁一眼,憨憨地笑道,“是,蓁蓁打小就是個孝順孩子!”


    宋蓁蓁暗暗歎了一口氣,然後思緒又迴到了爐灶上正在熬的粥上麵。


    “蓁蓁啊,你有空幫我勸勸張鈺,別一天到晚跟他那些狐朋狗友瞎混!他這眼看都快到三十歲了,我連兒媳婦的影兒都沒看著!我這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


    宋蓁蓁心不在焉地應道:“啊?好!”


    林素芳就像感覺不到宋蓁蓁的敷衍似的,繼續吐槽道:“再過兩年我和他爸就幹不動了,我們也想像你爸媽那樣每天含飴弄孫的安享幸福晚年!”


    安享幸福晚年?宋蓁蓁一想到父母為她的付出,心裏就陣陣發痛。


    她不想和林素芳討論這個話題,於是就苦笑了一下後問道,“林姨,時間到了嗎?”


    林素芳抬頭一看,笑著說道:“我看看哈!哎呦,時間剛好!”


    她說罷就立即戴上隔熱手套將蒸籠端下來,然後又放上一籠張富貴才包好的包子在蒸鍋上麵。


    排在宋蓁蓁前麵的兩個顧客看包子蒸好了,立即將腦袋從手機屏幕上抬了起來。


    宋蓁蓁買了包子後,就疾步往家裏跑。


    她剛打開房門,就聽到婆婆李翠紅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個狠心的女人,你是想害死我們一家人嗎?”


    宋蓁蓁沒有理李翠紅,李翠紅就跟在她身後繼續追問道:“宋蓁蓁,老娘問你話呢!”


    宋蓁蓁迴頭冷冷的問道“媽,你刷牙了嗎?”


    “老娘又沒吃屎刷什麽牙?”


    李翠紅插著肥碩的腰身唾沫四濺地說道,“你們這些敗家子,一管牙膏二三十塊錢呢,都夠老娘在鄉下過十天了!


    唉,老娘問你話呢,你走什麽走!”


    宋蓁蓁沒有再理李翠紅,而是直接走進廚房看那兩鍋粥。


    原來是粥溢出來後將爐灶裏的火撲滅了,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天然氣的味道。


    宋蓁蓁檢查了一下閥門,然後將鍋端下來擦拭爐灶和灶台。


    這時蘇東明滿嘴牙膏泡沫的被李翠紅從洗漱間兼衛生間拖了出來,指著正在埋頭幹活的宋蓁蓁,惡聲惡氣地說道:“東明,你這媳婦脾氣可真大呀!老娘都說不得她了!”


    宋東明微皺著眉頭看著蓬頭垢麵,邋裏邋遢的宋蓁蓁,語氣生硬地問道:“蓁蓁,我媽問你話,你怎麽不迴答啊?


    剛才幸虧我媽起床的時候聞到家裏味道不對,才發現你熬的粥溢出來撲滅了爐火,不然我們一家人都會天然氣中毒!”


    宋蓁蓁看了一眼廚房早上大開著的窗戶,然後又迴頭看了一眼蘇東明,接著立即迴頭繼續擦拭爐灶。


    說實在的,她剛才是被蘇東明皮泡眼腫的樣子嚇了一跳!


    宋東明是個近視眼,戴著金絲邊框眼鏡時顯得文質彬彬的,可要是他夜晚多喝點水,眼皮就會發腫,再加上微微突出的、眼白多的眼睛,就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蘇東明看宋蓁蓁轉頭不理他了,有點擱不下麵子,他看了一眼對著他拚命使眼色的李翠紅,於是大聲訓斥道:“蓁蓁,你現在怎麽這麽難溝通?道個歉就這麽困難嗎?”


    宋蓁蓁將抹布往灶台上一甩,冷著臉說道:“是很困難!因為根本就溝通不了!”


    宋蓁蓁說罷,就拿碗將粥盛出來往飯廳裏走。


    李翠紅瞪眼看著蘇東明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


    連兒子都生不出來,就敢這麽大聲對老娘說話!”


    蘇東明抬手將嘴裏要流出來的牙膏泡沫抹了一下,然後煩躁地說道:“媽,先不說了這個了,我們還忙著上班呢,晚上迴來再說好嗎?”


    蘇東明不等李翠紅說什麽,又跑進洗漱間去打理自己的儀容。


    “你…你個沒出息的!”


    李翠紅氣得跺了一下腳,然後也跟著拿碗盛粥了。


    等蘇東明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出來後,宋蓁蓁和李翠紅已經吃上了。


    盡管宋蓁蓁頭發有點淩亂,但是坐在那裏默默喝粥的樣子,莫名的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蘇東明再迴頭看他老娘,一大早起來什麽也沒做,但那模樣就像做了很多事情一樣,而且她喝粥時發出的“唿嚕唿嚕”聲就像…就像…


    蘇東明搖了一下頭,將自己腦子裏所想的東西搖了出去,然後才坐在宋蓁蓁的身邊開始吃早飯。


    宋蓁蓁在宋東明坐下不久後就推碗站起來說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宋東明和李翠紅聽到宋蓁蓁的話,都齊齊抬起頭看向宋蓁蓁的碗。


    李翠紅黑著臉,用沾著粥湯的筷子敲了一下宋蓁蓁的碗沿,破口罵道:“你個敗家娘們,碗裏還剩了不少米,我兒子的錢難道是大風刮來的?讓你這麽糟蹋!”


    “你兒子的錢?”


    宋蓁蓁冷嗤一聲,然後看了蘇東明一眼,就迴臥室換衣服了。


    蘇東明心虛的收迴目光,不滿的對李翠紅說道:“媽,你少說兩句好嗎?蓁蓁碗裏哪裏剩了飯,是你眼花了吧!”


    “你這個……”


    李翠紅氣鼓鼓的看著蘇東明,正要瘋狂輸出時,蘇東明立即打斷她的話茬又說道:“媽,你還是快點吃吧!不然等會兒你送飯送晚了,我爸又該罵你了!”


    “老娘真是欠你們蘇家的!”


    李翠紅端起碗就“唿嚕唿嚕”把自己碗裏的粥喝了,末了還不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碗沿。


    蘇東明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然後拿起一個包子正要往嘴裏塞,就見宋蓁蓁穿著一件中長的咖色風衣,紮著馬尾,素著一張俏麗的臉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宋蓁蓁很漂亮,而且還是那種很耐看的漂亮,可惜最近總是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也有點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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