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之恍然大悟地點頭,疑問冒出,“那為什麽你不說話?救了我是件難以啟齒的事嘛?”


    “不是,怎麽會——我隻是……隻是覺得有些煽情……”淩軒著急解釋道,右手扣住岑劍邊緣一壓。


    輕笑在淩軒耳旁漾開,“謝謝有你在,不僅是這次,還有上次我墜落赤荒的事,更有……”前世之事。


    “應該的,你沒事就好……”


    兩人相顧兩相笑。


    圓日隱入地平線,黑夜拉開帷幕——


    五人兩獸繼續踏上前往北荒內境之路。


    一個念頭湧上祁清之心頭,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北荒境內,


    剛踏出赤荒,陰雲之下,大片樹木猶如一道綠色屏障遮蔽著天空,草場遍地。


    憑著記憶,祁清之帶領著眾人向齊蒼派方向走去。


    他們腳步一步步落入草中,


    嚓——嚓——


    聲音在靜謐樹林中煞是明顯。


    但,卻沒有一隻靈獸循聲而來……


    雖然北荒之內,靈獸稀少,但也不至於半晌時間無一隻趕來。


    突然,


    寂靜的林間傳來一陣突兀的聲響,一頭腐食族從中竄出,張牙舞爪地朝他們衝來,細長手臂揮舞著,步伐踉蹌又急促。


    一道劍光劃過,那頭腐食族瞬息泯滅,仿佛從未出現過。


    還未等他們繼續前行,


    大批腐食族人如黑色洪流自四麵八方湧來,沒有之前的畏懼,眼中隻剩決絕,口中還不斷發出低沉的咆哮。


    手中青墨扇一抖,細密尖銳的金芒針在祁清之身前浮現,再是一掀,金芒針劃破空氣,襲向四周的腐食族人。


    金芒針在他們體中穿梭,留下一個個細小孔洞,烏血從傷口處湧出,滴落在地。


    他們嘶吼著,持續疼痛的靈力繚亂令他們難以忍受。


    淩軒手持青霄劍,一劍刺出,劍身燃著黑焰,淹沒了接觸到的腐食族人。


    一抹光閃過,前排腐食族人脖頸處,被金紋抹脖,紋路上乍現金芒,


    一道人影腳尖點著空氣,相碰之處,空間波紋蕩漾開來,他淡然地將手中折扇一合,身後那排腐食族人頭顱墜落在地。


    一道人影掠過背對腐食族人的祁清之,


    手中雙劍一挑,劍意在風中狂舞,所涉之處皆揚起黑土,其中夾著大量烏血,腐食族在這一擊下泯滅殆盡。


    裘天穹再次擦拭起滿是烏血的雙劍劍身,空中飄著濃鬱血腥味,但比前麵在赤荒時好多了。


    祁清之手中合起的青墨扇消散於空氣中,抬眸望著其他在擦拭武器的幾人,都是滿臉壓抑不住的嫌惡。


    不由感到有些慶幸,自己靈器都是由靈力捏塑的一次性靈器,不用在意其髒汙,但自己也實在不敢用近戰武器對戰,怕濺到身上。


    不過這裏腐食族人如此之多……


    而且他才想起一件事,腐食族人食血肉,他們怎麽能尋到他人屍體呢……


    先去看看吧——也許是他多慮了。


    這時,一道聲音乍然響起,“看來這裏靈獸都被啃食殆盡了,如此濃鬱的血腥味,怎可能會一隻都未曾見到。”


    “不止,在赤荒內,我們殺了那麽多腐食族人也未見半隻靈獸,他們把這當後花園了。”九倪蓮嚴肅皺眉,視線望著地麵上殘留的烏黑血跡,心下一沉。


    心頭仿佛有隻無形大手,攥的他生疼。


    祁清之雙眉一壓,懷揣著憤懣的心,指甲深深扣進掌心,渾身散發著凝重氣息。


    齊蒼派山腳下,


    這,和他初見時不同,那時還是石頭堆砌而成的登山梯,現在,則是由屍骨和淩亂血跡築成的血骨梯……


    幹涸的血液四處可見,有部分黏附在無半絲血肉的人骨之上,骨頭在微弱光線下散發著詭異光澤,


    空氣中彌漫著死亡與腐爛的氣味。


    抬眸望天,空中烏雲低垂,其中不時閃爍著微弱電光,仿佛一塊沉重的黑幕籠罩著這片死亡之地。


    這簡直就是一幅地獄畫卷!


    哪怕心中早有預料,但真正見到時,他們之間隻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靜。


    每一次唿吸,他都能感覺到那股味道鑽進鼻腔,刺激著大腦的神經,讓人不寒而栗,還令人作嘔。


    抬起手輕輕置於心髒處,手心傳來心髒的急促跳動感,他,有點不敢麵對現實了……


    “可惜讓那個廣問舟跑了!”


    裴英姒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看著這片淒慘之地。


    祁清之喉嚨幹澀,未發一語,


    扭身便浮上那一層層石階,慘狀讓他目不忍視,五指覆在麵門上,用口深吸一口氣。


    衣袖處傳來拉扯感,他一轉身迴眸,


    九倪蓮遞給他一塊疊好的厚毛巾,他立即心領神會,感謝地雙手接過,用毛巾輕捂著鼻部,沉下心繼續往山上的齊蒼派大門浮去。


    浮上最後一層台階,沾染血跡的大門屹立在那,蕭瑟寒風徐過,他視線越過大門,隻有殷紅和慘白填滿他的視界。


    他甚至……他甚至分辨不出這其中是否有他認識之人……


    壓下喉嚨中泛起的惡心,徑直浮去,


    身後還傳來淩軒的聲音,“伯父伯母他們應該在南側的獨立木房,我們要去嘛?”問的小心翼翼,


    “要去……當然要去……”聲音哽咽,也不迴頭,隻是默默地向那邊浮去。


    目視前方,腳步停留在一片獨立木房前,


    地麵滿是已經幹涸的血汙,還殘留著一些淩亂的腳印,路邊隨意丟棄著啃食過的骨頭。


    “要……一間間察看是嗎?”


    一旁四人艱難點頭,“分開看吧,看下有沒活人,那廣問舟不是說留下嗎?可能還活著——”


    “希望如此——”


    默默向身後第一棟獨立木房而去,其餘四人心中不忍,分別找了個房子推開。


    吱呀——


    一扇木門在祁清之指尖發力下推開,房內無一人,幹淨整潔的與外麵場景對比起來,簡直不像一個世界。


    看來這裏,無人居住。


    退出房門,來到第二扇門前,一推開,床上滿是骸骨和幹涸血液。


    第三,第四,第五……


    他的心逐漸焦躁不安,路過不少其他人推開的房門,和他所見大差不差,不是沒人就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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