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四荒交界。


    它是一片仙土,也是一方聖地。


    在此開創的盛會,百年一度,無與倫比的浩大。


    天色方亮,便見浩瀚山下,人潮湧聚。


    為迎四方來客,昆侖足出動了八尊仙王。


    沒人敢在此造亂,隻因它是仙界為數不多的超級大派。


    “真個大氣磅礴啊!”


    趙雲隨人流而行,一路都在仰著腦瓜看。


    同樣是盛會,天池聖地與昆侖相比就跟鬧著玩似的。


    也對,底蘊不同,自不可同日而語,如天池聖地,也隻天池仙母一尊道虛境,如昆侖聖地,則派了八尊仙王來迎賓,這便是差距。


    “請。”


    昆侖的人都沒啥架子,哪怕迎賓的仙王,也頗懂禮教。


    至少在趙雲看來,迎客的那八個老頭,他看著都很順眼。


    入了昆侖山門,便是九百九十九層石階,皆是白玉堆砌,晶瑩透亮,再看石階兩側,多奇花異草,連地上的苔蘚,都閃爍著光澤。


    此地靈氣異常濃鬱,頗多地方都凝成了雨霧。


    若做昆侖弟子,該是三生有幸,這是修煉的聖地。


    趙雲又如土包子,一路都在左瞅右看,對老樹上掛著的一盞盞明燈,頗為好奇,那不是真正的燈,好像是一種古老的道蘊演化的。


    “那日至尊城前,多謝你救我。”煙雨輕語一笑。


    “師姐言重了,順手推你出去而已。”趙雲笑了笑。


    “你是如何逃出的神明府邸。”


    “大道天局。”


    趙雲微微一笑,隻寥寥四字。


    煙雨聽了俏眉微顰,好似明白了些什麽,必是涼亭的那個殘局,局中必暗藏玄機,她未經曆過,並不知其內乾坤,但必定異常艱難,因為再見趙雲,她從這人的身上,尋到了一種染血的滄桑。


    越過石階,趙雲恍似看見了大千世界。


    眼前一幕,是光怪陸離的,宛如夢中仙境。


    煙雨並非第一次來,並無過多詫異,倒是趙公子,如木樁杵在那裏,好一會都未挪動腳步,貧窮限製了他的想象,這也太浩瀚了。


    “走了。”煙雨扯了扯趙雲衣角。


    趙公子這才抬腳,還是一路左瞅右看。


    昆侖就是昆侖,讓他大開眼界,瞧那懸霄的仙闋,瞧那峻峭的山宮,都是道蘊籠暮,鳥語花香的仙境,讓他總覺是墮在了夢幻中。


    煙雨亦如此,每迴來都有不一樣的心境。


    這便是昆侖,悠久而古老,蒙著神秘色彩。


    與之相比,她道家的傳承,也不免遜色幾分。


    “好多妖孽。”


    路見不少昆侖弟子,惹得趙雲驚歎不止。


    逢山間拐角,總能得見青年才俊,曲徑通幽的小道上,也不乏人傑,或手握秘卷,或提劍悟道,更多的,則是與來訪的賓客寒暄。


    他看見了落日神子,一紙折扇搖的賊有節奏。


    瞧他舉止儒雅悠然,貌似就差說一句:我很帥。


    別說,還真有不少女弟子吃這一套,乃至那貨身側,不少仙女相伴,各個美眸漣漣,落日神子是個好麵的人,就喜被崇拜的感覺。


    盛會之地,在昆侖最大的一座山峰上。


    趙雲和煙雨上來時,會場已是人影攢動。


    身為東道主,昆侖毫不吝嗇,一張張玉石桌,都擺放錯落有致,每一張桌上都放著三五個玉盤,盛滿了奇異仙果,放滿了瓊漿玉露,果香與酒香纏繞,縹緲了山巔,嗅上一口,便覺心曠神怡。


    “真個有情調。”


    趙雲一眼環看,最後才仰眸望天。


    雲端有仙子盤坐,彈奏著美妙的仙曲。


    雲端亦有仙子起舞,仿佛畫中翩躚的蝴蝶。


    兩人尋了個角落,安穩坐下。


    趙雲賊自覺,隨手拿了幾顆果子。


    昆侖的果子,非一般仙珍,一般人也吃不到。


    煙雨就含蓄了,隻拿玉杯嗅美酒。


    趙雲是個吃貨,吃著也不耽誤找人。


    人多不要緊,他是挨著個的看,還是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若是望鄉真人沒騙他,鳳舞本尊一定迴來,而且還會當眾挑戰韓江,滅族的血債啊!會將人逼到瘋狂,任何傻事都能做出來的。


    說到韓江,他小聲問了一句。


    “哪個是赤天宮第一真傳。”


    煙雨沒說話,隻抬手指了指盛會入口。


    趙雲隨眸看去,正見一個白衣青年走入。


    那貨比落日神子更能裝,一隻手倒背著,另一手則輕搖著一把紙扇,大眼那麽一瞅,還真有儒士之風,絕對符合器宇軒昂的派頭。


    然,縱他演的再好,也遮不住眸中的戾氣。


    通常這樣的人,皆兇殘之主,且道心藏惡念。


    這點,趙雲和煙雨所看不謀而合,他們都通曉天機術法,對於相麵,都有那麽幾分早已,無需久看,隻瞧一眼,便不難猜其秉性。


    提到推演,還真就來了一尊這個領域的大能。


    沒錯,是演天老道,身側還跟著一個俊美的青年。


    “他乃呂敞,演天一脈的聖子。”


    煙雨頗善解人意,傳音給其介紹。


    趙雲啃了一口靈果,有點看不透呂敞,或者說那貨身上有玄異之力,遮掩了契機,那該是演天之法,時刻運轉,可混亂他人窺看。


    他在看呂敞,演天老道則下意識側眸,看了他一眼。


    短暫的一瞬,他老眸微眯了一下,總覺此人看著麵熟。


    他未深究,因為不少老輩已湊上來寒暄,各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至於他身側的呂敞,則去了他方,自認很帥,哪人多往哪湊。


    演天一脈有人來,哪能缺了藏天一脈。


    那是藏天老道,他曾在蒼緲古城見過,用了永恆血,換了其避世符,那老頭兒有一個臭毛病,喜歡串門,也喜歡坐在房梁上抽煙。


    演天見藏天,便如秀才見了兵,怎麽看都不對眼。


    不少老家夥見之,都不由一聲幹咳,這倆也經常掐架。


    嗖!


    藏天老道之後,有八道人影聯袂走入。


    他們是落日仙王、黑淵老道、枯滅仙王、絕天老祖、金輪法王、八極天君、赤鬼道人、陰魔真仙,清一色的巔峰仙王,氣蘊皆不凡,背景也是一個比一個嚇人,隻因,他們代表的是八大聖地。


    煙雨見之沒啥,趙公子看了就格外上火了。


    昔日在葬仙海,圍殺他與不念天的就是這八個。


    他們身後,都跟著一個青年,無一例外皆聖子,落日神子他曾見過,另外七個是頭迴見,能做聖地的神子,皆是洪荒仙榜有其名。


    其後,便是奇葩的三人組合:一個光頭兩個小孩。


    那仨是大搖大擺的進來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張請柬。


    趙雲見了一愣,因為都特麽老熟人:光頭老、唿嚕娃和搗蛋鬼,竟然也來了洪荒,多日不見,三人的修為如開了掛,都是一路飆升,而且,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氣蘊徜徉,連他都看不出來曆。


    “姓狂的不會也來了吧!”


    趙雲一聲嘀咕,不止一次環望。


    他沒找著狂英傑,也未與搗蛋鬼他們相認,今日是一個大場麵,不宜當場認親,怪隻怪他身份特殊,怪隻怪大羅仙宗,仇家滿天下,在場怕是有一多半都與仙宗屬敵對,都巴不得他死翹翹呢?


    “那個...是劍尊洛塵。”煙雨又傳音。


    趙雲瞧見了,是個豐神如玉的青年,不顯山不露水。


    他內視紫府,看了一眼仙池中的劍聖,這才詢問煙雨。


    “劍尊與劍聖是何關係。”


    “並無關係。”煙雨一聲輕語。


    完事兒,她還補了一番話,“硬說有關係,那便是兩人皆修劍之道,走的路不同,卻殊途同歸,還有,兩人並非一個時代的人。”


    “孰弱孰強。”趙雲好奇的問了句。


    “不分伯仲。”煙雨的迴答很是含蓄。


    兩人說話時,趙雲頓覺體魄一亮,待抬眸一瞧,才知劍尊正在看他,古井無波的雙目,還有一絲劍光閃過,但隻一瞬便消弭不見。


    “他...能感知到劍聖?”趙雲心中一聲嘀咕。


    不排除這可能,同為劍修大成者,對劍意很敏感。


    劍尊能做到,劍聖自也能做到,此乃同級別的默契。


    “又來一個狠角色。”煙雨嗅了嗅美酒。


    無需他說,趙雲也已聽聞,那是一種霸烈的刀鳴。


    刀鳴聲傳自一個青年,氣如神刀,連長發都染著刀意。


    “他乃孔天宇,世人稱之霸刀。”不愧道仙徒兒,煙雨頗識貨,又給趙雲做介紹,“相傳,他平生隻修一刀,曾一刀砍過一尊半神,霸刀之名便由此而來,同階能接他一刀的著實沒幾個。”


    “仙界多狠人哪!”趙雲不免唏噓嘖舌。


    果真人如其名,霸刀之氣場,端的瀚烈無匹。


    相比霸刀,隨後上來的一個少年,就格外低調了,他就如一個凡人,沒啥個存在感,但與眾不同的是,他背著一根翠綠色的竹棍。


    “茶聖...以茶悟道的大賢。”煙雨抿了一口酒。


    “深不可測。”趙雲心中一語,看不穿那個少年。


    茶聖後麵那位,也同樣低調,一身素衣頗顯內斂,他該是飽經滄桑,肩頭染著灰塵,嘴邊的胡茬,給他添了一抹不可言喻的頹廢。


    見他,在場人都不由皺眉,“聖君?”


    而坐於角落的趙雲,見之則心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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