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天宗,祥和寧靜。


    山外,有不少人擱那來迴轉悠。


    大眼一瞅,正是羅生門的殺手們,跑這來可不是遊山玩水的,主要是太想念某人,想找他聊聊天兒,順便再把他們的工錢討迴來,奈何,這是大夏天宗,他們不敢進去,隻得在外麵等趙雲出山。


    “他真吃飽了撐的,跑去大鬧禁地。”


    “聽說他是去救赤焰女帥的,傳說中的英雄救美。”


    “若老夫有他那實力,也會去禁地鬧騰。”


    眾人紮堆兒,等待時也不閑著,嘰嘰歪歪沒完。


    說著,他們還不忘去看一眼鬼麵閻羅,在場有這麽多的殺手,就屬鬼麵閻羅最紮眼,也不知被誰收拾了,整個鼻青臉腫熊貓眼兒,渾身上下全是腳印,許是傷的太重,此刻還扶著大樹咳老血呢?


    他多想不開啊!跑去千秋城要錢。


    到了一毛錢沒要到不說,還被搶了個精光。


    鑒於他心情很不爽,正兒八經的在小本本上,寫了十好幾張,有的沒的全給趙雲記上了,你個坑爹的敗家玩意兒,還俺們血汗錢。


    “也該出來了。”


    不少人犯困打哈欠。


    可他們,注定等不到了。


    趙雲不在天宗,早從後門兒走了。


    沒等到趙雲,他們卻等來了鎮魔司的強者,大半夜的不睡覺,紮堆兒在天宗外溜達,任誰瞧了都不怎麽放心,可不得清清場子嘛!


    這迴,不止鬼麵閻羅一人挨揍了。


    這一撥討債小分隊,集體被鎮魔司錘了。


    逢這橋段兒,除了罵趙雲...他們也沒啥想說的了。


    夜。


    映著皎潔月光,趙雲和妙語入了一座古城。


    此城雖不大,卻格外的繁華,街頭大紅燈籠高掛,嬌豔如花,不乏江湖賣藝之人,吞油吐火舞槍弄棒,大街上的叫好聲一片接一片。


    今夜的趙雲,摘下了無相人皮,白衣白發。


    而今夜的妙語,更多人情味,依舊穿著那件嫣紅的嫁衣。


    不少人側眸看過來,總覺這倆人怪怪的。


    不過,他們還是很符合郎才女貌的標準的。


    行至一處,妙語驀的定身,拉著趙雲默默望向一方。


    趙雲隨眸看去,才知是一個胖老漢,扛著木棍在吆喝糖葫蘆。


    趙雲一笑,奔向了那方。


    他再迴來時,手中還拿著兩串糖葫蘆。


    “小時候,娘親也經常給我買。”


    “哥哥總喜捉弄我,沒少被父親罰站。”


    “我家門前有一棵老樹,開的是紫色的花。”


    妙語握著糖葫蘆,講著她的前塵往事,吃的香甜,笑的純真,無論從哪看,都不像一個活死人,走在月光下,還有一抹夢幻意境。


    趙雲默然,隻做忠實的聽客。


    期間,他不止一次窺看妙語的本命靈魂,時刻都在漸漸複蘇,這讓他更加堅信,妙語正在複活中,靈魂徹底複蘇便徹底迴歸陽間。


    “是紅塵氣息的緣故嗎?”他心中喃語。


    塵世繁華,活死人吸人間煙火,有助於還陽?


    正想時,兩道熟悉的人影,自街那頭映入他的眼簾。


    乃魔君和魔後,竟也在這座城中。


    魔君還好,無甚變化,身形一如既往的偉岸。


    倒是魔後,多日不見竟塑出了肉身,手中也握著兩串糖葫蘆,也如妙語那般,笑的純真,時而還癡癡傻傻,看什麽都滿含著迷茫。


    若有熟人在此,定有一聲哀歎。


    天宗聖子和不滅魔君皆蓋世的狠人,皆有資格代表一個時代,偏偏他們的妻子都不咋正常,妙語是活死人,魔後至今還渾渾噩噩。


    “還需多久。”趙雲遞來了一壺酒。


    “正以人間煙火喚其靈智,至多還需三五月。”魔君微笑道,接酒壺瞬間,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趙雲身側的妙語,雙目極盡微眯,這個結冥婚的小丫頭,是在漸漸還陽嗎?靈魂比先前恢複不少。


    兩時代的天下第一,貌似各有擅長。


    鴻淵能看出的,不滅魔君至今都未看透。


    知與不知,懂與不懂,在月神看來都無甚區別。


    “禁地一行,你太亂來了。”


    魔君自妙語這收眸,捏碎了一顆丹藥,融入了趙雲體內。


    這也是補充壽命的靈藥,瞧趙雲者滿頭白發,沒幾年好活了,血幽森林可不是善地,縱此刻的他進去,也未必能有命活著走出來。


    趙雲一聲幹咳。


    那夜他可沒想著進去,是被拽進去的。


    此刻想想還有點兒後怕,險些折在裏麵。


    熱鬧的街道。


    四人擦肩而過。


    他們如紅塵遊客,曾在山間停留,或在幽林駐足,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都沒有終點,亦不拘方向,人世繁華記下了他們的足跡。


    “撒狗糧嗎?”


    暗中跟隨的魔家探子,看的語重心長。


    魔君魔後有情調,趙雲也是領著媳婦滿世界溜達。


    等吧!


    等魔後恢複神智。


    能在最短時間內尋到佛土的,怕也隻有她做得到。


    看千秋城就格外忙碌了,不久要收拾佛土,那得準備好家夥,其的暫且不論,弩車這戰爭武器得備足了,不炸他個滿天飛不算完。


    又是夜。


    寧靜的小園。


    趙雲在老樹下打坐,許是做了噩夢,也許是憶起了淒慘苦事,眉宇總會在不經意間皺一下,時而還有一聲悶哼,意識會變得飄離。


    “心魔?”


    月神側眸一眼,知道趙雲遭遇了什麽。


    對此,她絲毫不意外,這是此一脈血統,都必須經曆的劫數,來的或早或晚,而此刻的趙雲,便屬於較早的那種,在她的記憶裏,最早來心魔劫的,至少都是仙境,後天繼承的血脈會有所提前?


    也無妨。


    早來晚來都躲不過的。


    以趙雲心智,心魔劫奈何不得他。


    唔...!


    趙雲一聲低吟,臉色蒼白一分。


    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麽,總覺有一種暴虐的意誌,在滋擾心神,似在驅使他去造一場滔天的血劫,這等莫名的意誌,來的異常兇猛,他一次次默念靜心訣,都壓不住嗜血之意,頗有當場暴走之勢。


    還好,他意念夠堅定。


    任暴虐襲身,也撼不動他的靈魂。


    心魔劫。


    鍛煉心境的劫。


    趙雲一夜輕鬆度過。


    但,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伴著修為提升,後麵還有更恐怖的。


    至和煦之光傾灑大地,他才緩緩開眸,開眸瞬間有光芒爆射,極具洞穿力,他的眸子更顯深邃,有一種縹緲之感,說不清道不明。


    妙語頗賢惠,已做好早餐。


    這,該是她第一次給相公做飯。


    趙公子不挑食,屬於吃嘛嘛香的那種,落在月神眼中嘛!他,貌似就成一頭沒心沒肺的豬了,除了拱白菜不咋專業,其他啥都好。


    “相公,我想迴家看看。”妙語低聲一語。


    “好。”趙雲微笑,又埋頭扒拉米飯,總覺妙語今日怪怪的,他又祭了武魂之力,又窺看妙語靈魂,最遲在今夜,便會徹底迴歸,至於妙語所說的家,自是指那座老墳,葬著妙語的哥哥和娘親。


    早飯之後,兩人繼續上路。


    至夜幕再降臨,才到那片天地。


    老墳是在的,隻不過先前被趙雲夷平了,如今隻剩一座墓碑,刻著鬼婆子和妙語哥哥的名,他與妙語,就是在這座墳中結的冥婚。


    “娘親、哥哥。”


    “我來看你們了。”


    妙語取了一個小香爐,也拿了三根麝香。


    隨麝香燃起,隨月光散落,她的靈魂徹底複蘇。


    趙雲看的是真真切切。


    自這一瞬,妙語不再是活死人。


    她也有悲有痛,跪在墓碑前哭的淚眼婆娑。


    良久,才見她站起身。


    月光又灑下,將她完全籠暮。


    詭異之事隨之上演,她嬌小的體魄,竟在一寸寸的化作飛灰,就連眼角滑落的一滴滴淚光,也都化成了一絲絲幽霧,隨微風飄散。


    “這....。”趙雲神色一怔。


    “相公,我要走了。”妙語笑著哭了。


    “怎會如此。”


    趙雲仙力澎湃,欲幫妙語重塑體魄。


    然,任他仙力如何洶湧,竟都無濟於事。


    此刻的妙語,便如一朵凋零的花,正極速的枯敗。


    哎!


    月神一聲歎。


    又是一場離別。


    那小丫頭的時間到了。


    天煞孤星的命格,破壞了冥婚契約,自命格變化的那一瞬起,就已注定了今日這個死劫,無論同.房與否,都改不了葬滅的結局了。


    歎過之後,她又斜了一眼神之祝福。


    神之祝福自無法開口,卻輕輕顫了顫。


    月神深吸一口氣,忍住了要破口罵娘的衝動。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一件事,趙雲命格為何變成天煞孤星,不是沒有原因的,神之祝福就是罪魁禍首,祝福此舉是無心的還好,若是有意為之,那就讓人很窩火了,她甚至懷疑,那神之詛咒,就是追著祝福殺過來的,她、趙雲...都被稀裏糊塗的卷了進來。


    嗡!


    神之祝福又一次輕顫,該是在表達一種歉意。


    月神猜的一點兒都不假,趙雲命格的變化,的確是因他所起,那神之詛咒,也是因他而來,是它低估了那人,也是他選錯了戰場,他這所謂的祝福,怕是會為趙雲,招來一場場不可預知的厄難,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注定會將冥冥中的曆史軌跡徹底擾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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