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年把圍觀的群眾分成了幾支隊伍,按照順序分散開來挨家挨戶地檢查,院子裏隻剩下了周大年一家。


    楚辰安跟他們大概講了一下曆川家發生的事情,然後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讓他們更容易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周大年瞪著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老爺子的臉都快黑成了碳塊,胡子都翹了起來:


    “你……你說曆麗被她吃了?”


    楚辰安表情嚴肅地點點頭道:


    “老爺子您……節哀順變吧。”


    他找了根木棍扒拉著與周大年相貌相似的“屍體”,那屍體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連觸感和人體都沒有差別。


    “你的這個假兒媳很可能是從井裏爬出來的,然後趁人不備偷偷溜到屋子裏,把你兒媳婦給吃掉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卻並沒有繼承曆麗的記憶。”


    按照之前曆川的表現來看,模仿者吃掉原主後便會獲得原主的記憶,但是曆麗的模仿者卻說自己是什麽大梁的貴妃,這也讓楚辰安一時間無法判斷其原因。


    眼前這具還未完全成型的“屍體”,就像是一個尚在孕育的“胎兒”或者說是一具“蛹”,而那蛇巢就像是“胎兒”的胎盤一般不停輸送著養分,待到瓜熟蒂落之時便會誕生一個“模仿者周大年”。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上一個孕育而出應該就是院子裏被捆起來的“模仿者曆麗”,她已經成功破蛹而出,從井底爬了出來趁所有人不備偷偷潛入房間,殺害並替代了真正的“曆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不久前,不知道出現了什麽變量,讓這個“模仿者曆麗”忽然演都不演了,非要說自己是什麽大梁的貴妃,要去尋找她們大梁的人。


    一旁的人炬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應該是一種煉術,這煉術能夠將具有衍生之力的螣蛇煉化成人體,這煉成的屍應該介於“陰屍”和“活人”之間,在吞噬了活人的魂魄後便能逆死為生。”


    周大年忽然一腳就把兒子踹倒,他猛衝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情緒失控地罵道:


    “叫你每天晚上都去鬼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流言,叫你看好你老婆看好你老婆,你娶妻之時是怎麽跟我說的,你現在叫我怎麽跟老曆家交代?”


    周大年身子骨極好,幾個大耳光下來,把他兒子抽得像是陀螺一樣不停旋轉,臉上全是長短不一的血道子。


    楚辰安看著周大年一副殺人的樣子也不打算管,隨便想想便不難知道真曆麗到底經曆了多麽驚悚的事情。


    夜深人靜酣睡之時,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站在床頭,死之前不停唿救也沒人來幫忙,自己那負心漢丈夫還不知道在哪鬼混。


    楚辰安站在假曆麗麵前不停打量,假曆麗渾身被粗繩子綁縛著,她的力氣顯然要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掙紮起來身後的木頭柱子都在顫抖著。


    “這煉術真的能煉出活人嗎?”


    人炬搖搖頭道:


    “這煉術極為高深,恐怕背後之人的實力不亞於我沉睡前,而且在魂魄和衍化之道上造詣頗高,不過這也算不得活人,隻能算是一種容納魂魄的“人傀”。”


    楚辰安不解地說道:


    “造個活人這麽難嗎?”


    既然高境界的神通者連“認知、曆史、記憶之類的東西”都能改變,那麽造個活人出來應該也不難吧。


    人炬解釋道:


    “煉人之術是“界”所禁忌的術,煉術創造的人就算再像生者,也不能像是正常人一樣,得到“天”的授予成為神通者。”


    楚辰安皺眉道:


    “如果煉術能夠誕生神通者,那麽便會出現比現在更多的神通者,所以這個世界在通過規則限製神通者的出現?”


    人炬忽然伸手在墨甲身上輕輕一抹,一道墨色火焰便被他掬在手中,然後對著假曆麗的印堂、膻中、湧泉三處輕輕一點。


    墨色的火焰被彈射在了穴位之上,曆麗身上的衣物並沒有沒有受到焚燒,就仿佛那墨色火焰並沒有任何溫度一般,隻是安靜地隱沒到了皮膚之下。


    暴露在外的印堂上留下了一塊黑斑,那黑斑很快便由黑色轉成了血紅色,那顏色無比鮮紅仿佛鮮血滲出一般。


    “果然是屍傀。”


    周大年還在不停毆打著他兒子,打得他兒子在地上不停翻滾哀嚎著,臉上全是淚水和血水,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悲痛。


    “別打了。”


    一句高亢的女聲頓時讓場上的四人都是一愣,隻見假曆麗忽然哭了起來,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


    她眼神忽然變得驚恐而痛苦,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噴湧而出,她奮力地嘶吼著:


    “爸,別打大滿了,你們快跑快點跑啊,有妖怪……”


    假曆麗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嗓子裏就像是卡住了一般,發出了“嗬嗬嗬”的聲音,眼神也變得迷茫不定,各種感情不停轉換著,就仿佛是一個重度精神分裂的人。


    人炬輕輕一揮手,一道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瞬間便將周大年父子和楚辰安推離了假曆麗的身邊。


    隨後便聽到了繩索崩斷之聲。


    “哢哢哢”


    假曆麗已經從繩子裏脫困,她已經換了一副麵孔,雖然還是曆麗的模樣,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有種上位者的高傲姿態。


    雖然外貌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僅憑氣質便不難看出,這具身體裏的靈魂已經完全轉變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人格。


    人炬絲毫不懼地看著媚眼如絲的“曆麗”,她邁著端莊的步態朝人炬一步步走來,仿佛真的化作一個母儀天下的妃子。


    “你是誰?”


    墨甲身形化作一道黑光,橫擋在了人炬身前,一雙漆黑的眸子吞吐著黑焰,抬頭與“曆麗”對峙了起來。


    “曆麗”忽然嬌笑了幾聲:


    “哈哈哈哈。”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眼神之中充滿了厭惡:


    “這具身體真是好生醜陋,沒想到我居然屈尊於這樣一個鄉野悍婦的身體裏,真是令我光是想想便無比惡心。”


    她撕了塊衣服將臉上的髒汙擦去,然後伸手將披肩的散亂頭發在腦後盤起,然後又當眾解開了衣服,沒有半分羞恥地將上身赤裸了出來。


    她風情萬種地魅惑一笑:


    “看來外麵早就改朝換代了呢,這世人都不識得我言貴妃了,真是可惜了我原本那勾魂兒的樣貌,隻能變成這麽個不死不活的醜婆娘。”


    她將外衣披托在了小臂之上,露出了鎖骨以及肩膀,顯得極為媚態。


    “你們便叫我言貴妃就好,正好我剛蘇醒,缺幾個伺候的下人,你們可以臣服於我,也省得被我大梁的軍隊屠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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