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天息界不存在永生。』


    葉裴安唿吸一滯,絕望如同潮水般襲來


    他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又是這樣嗎…又是和那些時候一樣的…


    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沒有意義


    他想證明它說的是假的,但是東方淩雲委婉那些勸他的那些話他猛然都想來了


    『別太累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大好年華不享受一會就後悔了。』


    『究其到底,都是要結束的生命,所以才可惜…才精彩。』


    葉裴安的後背被冷汗打濕


    他想起來了,他和東方淩雲談過永生


    但是一直在鼓勵自己的他,從未在永生上承認過


    他想笑一笑,因為他快要瘋了


    但是他笑不出來,他真的笑不出來


    他已經不知道這種時候該做什麽表情了


    是像母親被打時那樣哭,還是像臨死前那樣後悔的慘笑……


    此刻空間一陣波動,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進來了


    東方淩雲走了進來,來到了他的身邊隔了兩個身位


    他神情複雜的看著葉裴安,一言不發


    “那…我一路走來算什麽?我到底走在哪條路上?”


    『算作…曆劫。你迄今為止走在怎麽學著做人,怎麽去認可自己不去逃避的路上。』


    葉裴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三生三世好像都是那樣


    遇事就是“沒事的”,都是在違背本心去隱忍


    他都是為了別人而活著,從來沒為過自己而活著


    他自己嗎?……


    是啊,我叫聞姝,這是媽媽給我起的名字


    我是白金華的兒子,我叫聞姝


    他轉頭看向淩雲,眼神迷茫


    他現在有個最大的心結還未解開,必須跨過這道坎他才能更進一步


    東方淩雲知道他在詢問什麽,自然的與他對視


    看著那雙幽藍的眼睛,聞姝不再迷茫,深吸一口氣開口


    “我想知道,我迄今為止的所有人生,從聞姝而起的人生。”


    『許可』


    隨著聲音落下,一道光幕落下把兩人淹沒


    ………


    藍星2001年 華國


    聞姝的身影出現在一個熟悉的地方,但是他能聽見聲音看到東西卻什麽都摸不著


    “現在我們是觀望者,沒用的。”


    他迴頭看去,原來是東方淩雲


    他在這種時候已經沒必要繼續維持能力,眸子已然變迴了原本絕美的樣子


    聞姝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他迴到了他的老家


    但是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著湖邊走來


    他眼眸瞪大,但是沒有出聲


    白金華流著淚,絕望的一步步邁進湖裏,聞姝嚇得趕緊去拉,但是他的手臂在接觸的瞬間穿了過去根本碰不到


    他隻能看著母親一步步走進湖裏,在寂靜的夜裏赴死


    但是沒一會,一個出乎他預料的人出現了,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東方淩雲出現了,用靈力把白金華撈了出來貼心的把她身上的水烘幹了一半


    “…抱歉,您還不能死……”


    聞姝驚訝的看了眼遠處和他一起過來的東方淩雲,看了眼另一個東方淩雲,他明白了


    原來東方淩雲早就出現在藍星了


    2005年


    時間跳轉,他來到了一家醫院裏


    他看到了一個母親哭著簽下死亡證明,一旁無法被看到的神明沉默不語


    肚子裏的孩子離死不遠了


    就在這時,東方淩雲出手了


    他把手放在女人的肚子上,渡過去了一份至純的生命力


    終於,在忙活了好一會後,孩子出生了


    母親喜極而泣,一旁的神明和同伴們終於露出笑來


    “就叫…聞姝吧。”


    2012年


    小聞姝親眼見到了母親的淤青從何而來


    聞峰一下下打在白金華身上,東方淩雲一下下在旁邊卸去一分力氣


    看著害怕的哭的孩子,東方淩雲看著他,卻是什麽都幫不上


    “抱歉了,孩子…”


    2016年


    在新年裏,母親忙不過來時,聞姝在一個人默默的趴在櫃台寫作業


    他好羨慕…好羨慕…


    他也好想要這樣的家,真的好想要


    他像個卑鄙的小偷,偷竊著別的家庭溢出來的幸福


    但是他沒有


    “沒關係,今天快點寫完迴家吧…”


    看不見就不會難受了,就不迴去想要了


    於是,他一個人默默走在迴家路上


    忽然,在一個路燈下


    他發現了一個被人遺忘的盒子


    他四處張望不知道該還給誰,四下都熄了燈不知道是誰遺落的


    他輕輕放了迴去,等待著盒子的主人把它找迴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迴去抱起盒子迴了家


    一旁的神明看著這個大好人無奈搖了搖頭


    “笨蛋……”


    迴到家,聞姝打開盒子,裏麵是滿滿的糖果和零食


    他見過,這是別人會帶到學校吃的


    他沒吃過,但是他現在有好多好多


    不知怎的他頂著道德的約束剝開糖紙吃了一顆


    明明很甜,但是他還是哭了出來


    他不知道他在哭什麽,但是直到眼淚滴了下來他才發現自己哭了


    “唉?……為什麽?怎麽迴事?”


    他擦了擦眼淚,收起一大半糖果零食分出來拿到母親房間裏


    然後心裏默念了無數遍對不起後洗漱上了樓


    他望著月亮,把自己裹緊被子裏


    “沒事的,沒關係。”


    但是他內心還是有些掙紮,但是緊接著他就安下心來進入了夢鄉


    東方淩雲無奈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腦袋


    “笨蛋,就是給你的。”


    “晚安,聞姝。”


    2017年


    聞姝遇到了一個女孩,她陽光積極像個小太陽


    他也被吸引到了,但是很快,他就告訴自己


    “愛情都是虛假的,難道母親的例子還遠著嗎?”


    一旁的淩雲吐槽了一嘴


    “哎呀…話也不是這麽說的…”


    ……


    後來,那個女生和他告白了,但是被他給拒絕了


    然後她永遠停在了如花似錦般的年紀


    東方淩雲沉默的看著她的屍體,封鎖了聞姝的記憶


    正在看著這一幕的聞姝笑道


    “多此一舉,沒這個必要的。”


    “是嗎?可能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但是在這個影響下,聞姝很快出現了異常


    他看到了一道道奇怪的絲線


    但是他隻當時壓力太大了,就沒有在意


    2017年冬


    聞姝看著母親抱著自己痛哭時,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個姐姐


    瞬間腦袋裏轟的炸開


    看著這一幕,東方淩雲沒有說話


    半晌,他開口道:


    “抱歉…真的抱歉…”


    2021年


    聞峰和白金華離婚了,聞姝也考砸了


    他一路看著母親迴到自己的住所,沉默不語


    但是隨後他就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見了聞峰在遠處跟著


    就在第二天,他意料之中的事還是發生了


    母親被按在地上打,滿嘴是血衣服被撕開鮮血淋漓


    聞峰一拳拳打在她身上嘴裏滿是汙言穢語


    東方淩雲不斷的縮減傷勢和幹預聞峰意識,但是全都無濟於事


    看著這一幕,此刻的淩雲伸手遮住了聞姝的眼睛


    “抱歉,是我沒用。”


    “…………”


    白金華死了


    聞峰探了探鼻息嚇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半夜又折迴來把她的屍體裝進袋子裏運到車上帶迴老家埋了


    現場的東方淩雲靠著牆緩緩滑落到地上,一旁的孔依雲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額頭靠在一起安慰著


    在場仍是寂靜一片


    東方淩雲捂著聞姝的眼睛說不出話


    聞姝哭了,哭的很兇很兇


    ………


    又是一個周末,聞姝來到這裏


    但是這裏已經沒有他的母親了


    “媽媽?媽媽?”


    他叫了一會卻沒有得到迴應


    許久,東方淩雲好似下了決心


    不一會,“白金華”走了出來


    “怎麽了?聞姝?”


    聞姝一把撲進他懷裏,訴說著一周的遭遇,還賴著要在母親這睡


    “媽媽,你之前哄我的呢!我想聽。”


    “白金華”苦笑著拍起他的後背,唱起那首兒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


    他已經在盡力唱了,所幸聞姝沒發現什麽不對


    等到聞姝累的睡了過去,他才苦笑開口


    “我真的不擅長唱歌的…”


    ……


    “確實挺爛的……”


    ……


    2022年


    聞姝在學校競賽時意氣風發,一個火熱的女孩被他所吸引了


    東方淩雲看著他這自信的模樣欣慰又感慨惋惜


    兩人又巧合的在一家福利院相遇了


    東方淩雲看著兩人出現在這有些感慨


    “這不是…陸步彤資助的…”


    隨後他搖搖頭感歎命運多舛


    2022年末


    聞峰被綁了,聞姝不得已四下找關係卻被一個陌生人幫助了


    東方淩雲詫異了


    “這麽快,我還沒來得急操作呢…”


    不過他還是沒有多管,這是想著日後替聞姝還了吧……


    到了咖啡店,兩人才知道是誰出的手


    東方淩雲卻是一臉“自己大白菜要被拱走了”的表情


    不過這姑娘人是好,但是就是短命了


    他思索良久,還是悄悄給她渡去了一縷生命力


    ………


    下午,在聞姝成功贖迴聞峰後,東方淩雲出手了


    他很透了那群劫匪的裝扮,而且他們好死不死還是惡徒


    所以他沒有留手,當機立斷出手了


    “啊,本來就很火大的倒也是謝謝你們了…”


    ………


    2023年初


    聞姝被齊悅撲倒了


    她強硬的吻在他的嘴角,他卻不斷告訴自己


    沒關係的,沒關係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其實在笑


    因為有人愛他了


    2023年


    他終於願意向齊悅透露一點心聲了


    二人的關心就這樣更近了一步


    2023年


    齊悅病危,聞姝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2024年春


    齊悅提出和聞姝去一趟遊樂園


    聞姝同意了,東方淩雲卻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兩人玩的很開心,東方淩雲他們就在摩天輪上看著他們玩耍


    直到幾輛麵包車闖了進來,東方淩雲都傻了


    為什麽會選擇這種地方搶劫?


    他想不明白,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立馬開始了行動


    幾個劫匪剛到摩天輪範圍就瞬間被分成了數不清的細塊


    此時聞姝中了一槍,齊悅被壓在劫匪身下快被玷汙


    東方淩雲憤怒了


    我養大的好大兒你也欺負?


    頓時狂風唿嘯,暴雨傾盆


    在所有人被影響的時候,聞姝和齊悅卻不知怎的看到了這位憤怒的神明


    神明向他們投來視線,短暫的交匯後


    他們又立馬忘掉了,隻是趁著機會在保鏢的掩護下逃離


    但是命運弄人


    齊悅與聞姝雙雙斃命


    東方淩雲無言以對,沉默走到他們麵前


    他半跪在地,看著兩人失去生命


    他仰起頭,雨水順著臉頰滑落


    “抱歉……”


    他已經幹預的夠多了


    ………


    後來,聞姝到了天息界


    期間基本上淩雲都守在了聞姝身邊,會陪著他開心,陪著他難過


    他一直都在,從始至終


    每一次進步,每一次失利,每一次他都在


    在每個5月2日,他都會為他舉行一份靜悄悄的生日會,那一天都會有都屬於壽星的小奇跡


    因為聞姝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在他養母去世時,在他被世人誤解舉世為敵時


    他一直都在陪著他,因為他永遠相信:


    他的聞姝是好孩子,他會一直無條件支持聞姝


    每次他都會盡可能幫助他,但是一直在配合天道的他最後還是被欺騙了


    『抱歉了,如果這裏是乾玨界…我肯定能保護好你…』


    『下次…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了…絕不會。』


    他最後站了出來,知道天道已經無法相信


    『唉…辛苦你了…』


    東方淩雲又一次站了出來向他,向世界伸出援手


    『你死期到了,簫葉同學。』


    ………


    後來就是聞姝一直以來最熟悉的部分了


    從他迴歸開始,一切都在東方淩雲的掌控之內,他一直被保護的很好


    東方淩雲替他做了很多事,掃除了不少障礙


    他也在此刻親眼看到了東方淩雲掃除魔道


    高高在上的神明腳下是屍山血海,血水染紅了大地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你們說你們是這個世界的未來?那就證明給我看!』


    然而局勢卻是一邊倒,他所到之處血肉飛濺無人可擋


    就這樣,他覆滅了幾近所有的魔道並把傳承統統毀掉了


    做完這一切,他看了眼自己沾滿血液的雙手


    良久他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是一片堅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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