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都接二連三地傳進聞喜的耳內。


    她似是再也忍不住般,猛然轉過身,將手邊所有的東西?全都胡亂地抓起朝說話的那方砸了過去。


    「滾!你們給我滾!!」


    她聲嘶力竭地朝門口哭喊著,再沒有剛才?的冷硬勁兒,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中年女人的背冷不防被聞喜扔過來的畫板砸了個正?好,吃痛叫了一聲,轉頭還想繼續罵時,看見聞喜那股子瘋勁兒,也不由?的噤了聲,拉著賀征宇快步離開。


    而聞喜也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聞安然跑過來用力抱住她,聞喜埋進她的懷裏,哭喊著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聞安然看到?聞喜這?樣,心疼的幾乎都快要唿吸不過來,窒息地快要死過去了,但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緊緊抱著她,強壓著悲痛,反覆去說:「對不起對不起阿喜,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媽,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我以為一切都會變好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她哭的渾身都發抖了起來,大顆大顆地從臉頰處滾落了下來,不斷嗚咽著,淚水很快浸濕聞安然的衣服,可她卻絲毫顧不上。


    她知道,聞喜現在內心一定悲傷絕望到了極點。


    可她作為她的媽媽,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她在那裏痛苦地掙紮。


    「對不起聞喜……對不起……」


    這?幾天沈從越因為隊裏任務出的有些多,幾乎沒有空閑時間給聞喜打電話。


    好不容易有個喘息的機會,他就連忙拿出手機,給聞喜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可過了幾秒,電話那方?還沒有聲音,沈從越就笑著問了一聲:「怎麽不吭聲?」


    女孩溫和的聲音透過話筒慢慢傳了過來:「沈從越,我好想你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她的嗓音有些悶,還帶了些鼻音。


    「怎麽了?感冒了?」


    他皺起眉頭,語氣沉了下來。


    「沒有,可能是剛睡起來的緣故。」


    沈從越這?才?應了聲,這?才?把心裏頭一直掛念的事情問了出來:「怎麽樣,手術日期定下來了嗎?」


    電話另一邊,聞喜的情緒明明已經冷靜了下來,可聽著沈從越的聲音,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連忙摁住話筒,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把那股子酸澀感逼退了,這?才將話筒湊過自己的耳邊,柔軟的嗓音染上了點笑意,語氣輕鬆道:「確定下來了,很?快了。」


    「幾號?」


    電話那方?頓了下,這才緩緩說道:「30號。」


    30號是案子正式開庭的日期。


    沈從越嘆了口?氣,手撐在牆上:「那天是工作日。」


    這意味著他沒辦法抽身去醫院陪她。


    聞喜笑了笑,軟聲道:「沒關?係,反正?也有聞女士來陪我嘛,等?做完手術你來看我也不遲,對不對?」


    「嗯。」


    沈從越垂下眼瞼,冷峻的臉上一片平靜。


    沒聊多久,不遠處的吹哨聲已經響起,他攥住手機,在掛斷的前一秒,緩聲說道:「阿喜,無論如?何,你都得好好的。」


    「好。」


    幾乎是電話剛掛斷的那一瞬間,她就壓抑不住喉間的哽咽,半躺在病床上,縮著肩膀捂住臉不斷嗚咽出聲,


    聞安然坐在床邊,看向她:「真的不打算告訴沈從越嗎?」


    聞喜蒼白著唇瓣,慢慢搖了搖頭,聲音很?是嘶啞。


    「告訴他又能怎麽樣呢?隻會一直拖累他。」


    她將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麵,沙啞著聲音慢慢說道:「我不想做一個累贅,拖著他的步伐。」


    「賀征宇那邊是什麽情況?」


    聞安然嘆了口氣:「法院那邊已經起訴,可在證據上,因為你和他當時談話的角落沒有攝像頭,所以他們就反咬一口?說,當時是你主動去要求喝了酒的賀征宇來送你,這?樣的話雙方?都難逃責任,賠償費可能也拿不到?,所以他們便想著讓咱們這邊撤訴,私下和解。」


    「可是他們提出的賠償金額實在是太低了。」


    聞喜用力咬了下唇:「再找不到新的證據了嗎?」


    聞安然眼裏的悲傷瀰漫開來:「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找證據,去聯繫你當初聚會的同學,找更?好的律師,可當時賀征宇並沒有明確表示出是誰主動提出來的,所以他們也不清楚,無法出庭作證。」


    聞喜沒有吭聲,可放在床上的手卻止不住緩緩攥緊。


    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前幾天還是好好的,她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走,怎麽會這?樣呢?


    今天在抓住賀征宇的時候,她是真的想不管不顧地刺下去的,可她不能,她還有聞女士,還有沈從越。


    她不能因為一個人渣,讓自己變成一個罪犯。


    可她現在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不停地去揪扯著周圍的身邊人,讓他們一步步踏入再也走不出去的泥潭。


    她將被子掀起,蓋住了自己的頭,悶悶說了一聲。


    「媽,我有些累了。」


    聞安然眨了眨酸澀的眼,說了聲「好。」


    接下來的日子,聞喜好像又恢複到了沒有遇見沈從越之前的那副樣子,時不時盯著某處發呆,一連坐在那裏好幾個小時都可以一動不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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