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幾下,沒有人迴應。


    他沒在意,又接著敲門,連續敲了幾次後,院內一直沒有動靜。


    這下張大河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趕忙跑到隔壁,敲響了對方的院門。


    不一會兒,院子裏傳來聲音,“誰啊?”


    裏邊的人沒有開門,而是隔著院門對喊。


    張大河聽出聲音的主人,趕忙說道:“王大娘,是我,張大河。”


    院內的老婦人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很是驚訝,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隻開了一條縫,透過門縫看向門外,在瞧清楚門外站著是張大河後,這才敢將院門打開。


    “哎呦!大河,你沒死啊?”


    王大娘很是驚訝,“你沒死,怎麽這麽久不迴家?”


    張大河著急家裏人的事,隻能打斷王大娘想要嘮嗑的心,焦急的詢問:“王大娘,我家怎麽沒人?我娘他們人呢?”


    王大娘一拍大腿,急急的說道:“你趕緊到章爺那邊去,你娘準備將自己賣了,湊護安費。”


    張大河聞言,不敢耽擱,急匆匆的朝著清水縣有名的小頭目章爺地盤而去。


    等到他趕到時,就見著自己娘正準備摁手印,一旁的兩個弟弟以及自己的小兒子,哭紅著眼。


    “娘!”


    眼看著老母親就要摁下指印,張大河急忙出聲阻止。


    張大娘、張家兄弟二人以及張小寶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齊齊轉過頭,待看清來人是數月未見的大兒子\\大哥\\爹後,四人既驚又喜。


    張小寶邁著小腿短朝著父親跑去,“爹。”


    張大河一把將瘦弱的小兒子抱起。


    “大哥。”張家兩兄弟也跟著一道過來,滿臉激動。


    張大娘更是紅著眼,細細打量著麵前的兒子,失而複得的欣喜充盈心頭,“大河,你真的是大河。”


    他們這頭上演著一家團聚的戲,那邊的人可沒心情看他們團聚的戲碼,馬三不耐煩的出聲,“你們還簽不簽?”


    張家人趕忙摁下傾訴的欲望,張大河一臉歉然的說道:“馬三爺,真是抱歉,我們不簽了。”


    馬三是章爺麾下的最得力的小嘍囉,見他們當場返迴,臉色一沉,將嘴裏的狗尾巴草吐掉,沉聲道:“既然不簽,那就說明你有錢了。既然有錢了,那便將這個月的護安費交上來。”


    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張大河又怎麽可能交護安費。


    在清水縣住著,不僅每日要割一碗血,供奉邪祟,同時還要給章爺之流的惡勢力交護安費,美其名是保護他們安全的費用。


    若真能保護他們,他們交就交了,可安全壓根無法保證,這費用也不得不交。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剝削他們。


    可章爺是惡螙底下的人,就連鬼煞門的門徒,都不敢輕易得罪。


    即便他們馬上就要走,張大河也不敢得罪對方,隻能采用緩兵之計,先將人安撫住。


    “三爺,我身上沒錢,但你放心,我這就迴去,將宅子給賣了。等宅子賣了,馬上將這個月的護安費送過來。”


    原本緊蹙眉頭的馬三,在聽到對方要賣宅子,眼珠子一轉,心中打起了主意,臉色緩和下來,“行,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後,無論你宅子賣沒賣,都得交。”


    “一定一定。”張大河點頭哈腰的應下。


    張大娘和張家兄弟二人急了,有心想要阻攔,但張大河都應下了,他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娘,我們迴家。”


    出了這間屋子,張大娘開始唉聲歎氣,“咱們宅子賣了,往後住哪裏去?這個宅子,是你爹用命換來的。”


    “大哥,你這麽做太草率了。沒了地方住,咱們遲早都得成為血食。”


    “大哥,你方才那麽一說,那個馬三必然會從中作梗。屆時,咱們那宅子隻怕會被賤賣。”


    年歲尚小的張小寶窩在父親的懷裏,聽著大人說的話,小眉頭也跟著皺起。


    張大河想和他們說河西村的事,但現在人在外麵,人多眼雜,不合適說,便一直忍著,“娘、小山,你們不要急,等迴去後,我再和你們細說。”


    即便他如此說,依舊無法改變一家人愁容。


    剛一迴家,隔壁的王大娘聽到動靜,探出頭看了一眼,見他們一家子全須全尾的迴來,鬆了一口氣。


    “張大妹子,你沒簽吧?”


    “沒呢。”張大河笑著迴應。


    王大娘頓鬆一口氣,“沒簽就好,得虧大河迴來的及時,不然我以後都瞧不見你了。”


    張家人與王大娘寒暄了幾句後,便各自迴院子。


    堂屋內,除去張大河,其餘人一臉愁容。


    “大河,這段時間你們去哪裏了?”張大娘剛一問完,便發現屋內少了人,“咦,你媳婦,還我大孫子呢?”


    “娘,你別擔心。他們兩人好著呢。”


    “既然好著,他們怎麽沒迴來?”


    這段時日他們一家將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甚至將張父唯一留下的那張保命符給賣了,才換得他們在縣內過活。


    “娘,我們倒是想迴來,隻是那時……”張大河將在河西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在提及林青公時,眸中滿是崇拜,“娘,河西村有林青公在,咱們不需要每日放血,不需要被那些邪祟吸精氣。咱們可以好好的生活。”


    張大娘和張家兄弟二人,在聽完大哥說的後,整個人都是懵的。


    “大哥,你莫不是糊塗了,世界上哪有你說得那種地方。”張大山開口說道。


    張大海也跟著說道:“大哥,你說的那個地方,就像是茶樓裏說書先生說的世外桃源。這世上哪有什麽世外桃源,別是什麽邪祟製造出來的陷阱,為得就是騙咱們過去。”


    張大娘也跟著說道:“大河,你現在能逃出來,咱們就別再去了。”


    張大河也知道這個事,很難讓人相信,可這次迴來,無論如何都得帶家人過去。


    “大山、大海,你們大哥我是那種蠢貨嗎?是不是陷阱能不知道嗎?再退一步來說,我們若是繼續在清水縣生活,下一次我們用什麽交護安費?”


    清水縣內每個月交的護安費,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壓得許多人喘不過氣。


    “這一次娘將自己押上,那下一次是誰?大山你嗎?還是大海你?”


    “繼續在這裏待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章爺就是靠著這種法子,一步步壓榨著,讓他們一步步‘心甘情願’的成為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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