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疑問。


    我是不是覺得從始至終在利用你?


    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答案,是的!


    從交給你接手不良人開始,你的任務就是和清軍互相消耗,讓南方半壁江山的清軍給我消失。


    隻有這樣我才能夠組建自己的漢軍來駐紮南方,從而實現自身勢力的培養。


    南方駐軍的告示想必你也看到了。


    兵是我召集的,我訓練的,福利是我發的,他們隻認識趙大人,而不會認識什麽朝廷。


    表麵上看南方還在清廷之手,實際上如今整個南方盡在吾手。”


    趙清廉五指攤開,一個強有力的緊握動作。


    完全沒有想到趙清廉可以如此輕鬆承認的李狗兒,陷入大大的震驚之中。


    曾幾何時自己不止一遍幻想過揮百萬雄兵渡江北上,進京登上那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到頭來……自己隻是一個小醜,在為他人做嫁衣。


    李狗兒不由得發出自嘲般的笑。


    “所以,你要怎麽對付我?你殺我可以,但是我的弟弟妹妹你得讓他們活著,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


    李狗兒看向門外,剛剛老福出去現在都還沒迴來,一定是遵照趙清廉的暗示偷偷摸摸出去報官府叫清兵過來緝拿他了。


    憑趙清廉這種人,不幹這樣的下三濫事才怪了。


    “哈哈哈,狗兒,如果是我騙你過來,那你或許真的走不出這門。


    今天是你主動過來,我怎麽會幹那樣的齷齪事呢。”


    李狗兒還在懵逼間,趙清廉主動又提出幫助來。


    “給你十萬兩銀子,我們從此各不相欠。迴到你的地方去。”


    看著遞過來的十萬兩銀票,李狗兒覺得自己在做夢。


    十萬兩!


    可是把自己那深山老林裏窩藏著的五千人馬全副武裝起來,可以未來一年內過上富裕的不能再富裕的生活。


    可以說,有了這十萬兩銀子,他盤踞一方作威作福不在話下,屆時別說拿下小小的甘城,就是拿下整個蜀地都不是問題。


    “從此以後我們各不相欠,我也再利用不了你。”


    李狗兒忙不迭地就要離開,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和趙清廉說,他捧著視若珍寶地十萬兩銀票,在出了趙府門十幾米遠後才想起來站在門口,在老夫左右臂彎被抱著地弟弟妹妹正用好奇地目光看向自己。


    他跑迴來對著弟弟妹妹地臉蛋就是吧唧一口,而後雀躍著離開。


    從頭到尾老福都是蒙的,他放下孩子簡單囑咐兩人在門口蹦石頭子,而後匆匆踏步進去。


    “老爺,老奴一直都在門外透過門縫等您的消息呢,隻要一個眼色,就可以帶兵過來緝拿李狗兒,您幹嘛放他走……還有,剛剛沒看錯的話,李狗兒的手上是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您這是為什麽啊,放虎歸山,養虎為患的道理老爺您不是不懂。


    這李狗兒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李狗兒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匹脫韁野馬,他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資助的事,您還當真給了。”


    “老福,知道廢物再利用嗎?


    他李狗兒雖然說如今隻剩下區區不到五千人馬,不成氣候,可到底還有價值,價值還不小。


    首先其一,養寇自重,沒了寇,咱們也就沒用了,駐紮在南方各省的五萬駐軍也就沒了用。


    其二……”


    “老福你肯定也知道,我向朝廷提了航海貿易的主意,主動和洋人去交易。


    其實這貿易是假,購買洋人武器私自夾帶迴來,才是真。


    這武器運迴來了,自然要武裝給南方的五萬駐軍。


    這乾隆和朝廷的滿人最怕的就是漢人擁有武力,你不給他們逼一逼,是不可能答應給漢八旗增加裝備火槍的。


    這李狗兒不良人組織就是‘逼一逼’的關鍵。


    沒有他們逼朝廷一把,朝廷不會答應我未來這個訴求的。”


    “若是朝廷沒有答應我的海上貿易,李狗兒今天過來就是自尋死路。


    今天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找到了廢物新得利用點解決了自己麻煩得趙清廉會心一笑。


    接下來得日子,他得忙活航運得事。


    三個月後……


    一支規模不大的船隊整體流程包括,督造艦船,招募船員,


    挑選完船員,督造完大船,整個航海隊伍就要正式啟航了。


    因為朝廷沒錢,所以從頭到尾整個船隊的開支都由商賈付出。


    京城的商賈聽說朝廷要派遣船隊遠航貿易,這破天荒的大好事不脛而走。


    貿易是貿易,問題是貿易誰的貨!


    這是問題關鍵!


    針對這個問題,趙清廉舉辦了招標大會,誰中標以後就貿易誰的瓷器,絲綢,陶罐,美玉。


    因為王大富中了標,所以這個家夥有幸可以承擔起這支航隊的建造任務和貨物采購任務。


    可以說從始至終,趙清廉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朝廷答應航隊貿易的決策。


    他出力在於腦力,剩下的就靠王大富的財力。


    這樣空手套白狼的行為,不由得引起飯桌上王大富的開口。


    “趙大人,眼下航船都快要準備就緒,貨物也已經采購好。


    但是……您八成,我就兩成,這個利潤分配您看能不能再給加……”


    原本用筷子叨魚肉的趙清廉,動作僵在那裏,嘴裏的咀嚼動作也停了。


    他鼻子粗喘一口氣。


    抬頭看向對麵的王大富。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追著想跟本大人做這筆交易的人,從這京城排到了法國巴黎!”


    “幹幹幹,幹。我錢都投進去了。”


    即便王大富用極討好的麵容和委屈語氣來商量,換來地還是這位趙大人的拒絕。


    見到王大富雖然一口一個道歉,但絕對還沒從心裏臣服,趙清廉拾起桌上的手帕擦擦嘴角,招了招手,示意王大富過來他這邊說話。


    王大富點頭哈腰過來。


    “你,覺得你是個什麽東西?”


    “……啊,這。”


    “你就是一雙手套,朝廷的手套。


    要不是看你麵相好,本大人給你發個善心才把航運船隊交給你督造,連這兩份利,都別想要。”


    “滾吧,船隊下個月給我開拔!”


    “是是是。”受了驚嚇的王大富連連點頭。


    “等等。”,趙清廉把袖子中的貨物清單拍在桌案上,“這次返航,船上你得給我帶這些東西迴來。”


    麵對這項新加的條款,王大富捧聖旨一半,小心翼翼拾起清單,看到上麵的貨物名單不由得嚇出冷汗來。


    隻見上麵清晰寫著:


    火槍多少多少支。


    大炮多少多少門。


    彈藥多少多少箱。


    “這……這,趙大人我不敢呐。”王大富手直哆嗦,隻因為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現如今十戶人家裏隻有一把菜刀用的情況下,大肆購買槍支彈藥,這個不是謀反嗎。


    “怕什麽!


    朝廷這也是為了節省開支!


    從大清國內洋商人手裏購買槍支彈藥,一支槍的售價是四十兩銀子!


    但若是從另外一端大洋彼岸的外國購買,那就是十五兩銀子!


    在源頭購買能夠省去很多中間商賺差價行為,或許十五兩銀子都不到!


    放心吧,武器都是武裝到大清自己軍隊的。


    再有,我會和海關那邊打好招唿的,你大可放心絕對無事。”


    見王大富還是害怕模樣,趙清廉知道這幫商人的德性,隻要有自己利益,膽子可以無邊大,於是他加了一些,“你也可以順便夾帶一些私貨迴來。”


    聽到有自己的利益存在,王大富大了膽子。


    一個單膝下跪,拱手道:“大人,您就瞧好吧!就算是再大的風!再大的浪!咱也給你把要的東西送迴來!我王大富的命即便迴不來!也得把這些東西送迴來!”


    “好奴才,去吧。”


    趙清廉揮了揮手。


    如果不是為了夾帶武器迴來,他不會有這閑工夫來雅間和王大富吃飯。


    剛剛出了飯店的門。


    趙清廉便被街道上一道急促的馬蹄聲吸引。


    從馬兒和馬背上的人不難看出,這是朝廷的三百裏加急。


    想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三百裏加急了吧。


    那十萬兩白銀沒有白給李狗兒,他確實又闖出了點名堂。


    趙清廉也沒逗留。


    按照慣例,該是皇上召他進宮的時候了。


    迴家換上官服,趙清廉迎麵撞上剛來家門口宣召的太監李玉。


    “我的趙大人嘞。


    火燒眉毛了。


    您趕快跟我走吧。”


    通過李玉的簡單口述從而得知,這由李狗兒的率領的起義軍突然之間就成長成了一支萬人的隊伍,仿佛雨後春筍一般。


    戰鬥力更是強大。


    已經連續攻克了甘城,巴中,廣安,雅安,南充等九個州府,整個四川蜀地一共也才十九個州府,短短三個月時間,已經被起義軍攻克了一半。


    當然,問題之一是叛軍很強大。


    問題之二,就是他趙清廉訓練的漢八旗都是一堆草包,三個月的艱苦訓練,連一幫大字不識隻會舞鋤頭的農民都打不過。


    所以,當趙清廉在養心殿見到乾隆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


    “趙清廉!”


    “你瞧瞧,你瞧瞧,你給朕訓練出來的這一幫廢物。”


    乾隆猛地一丟,把手上三百裏加急送過來的折子,砸在趙清廉的胸口。


    “南京一場大戰後。


    朝廷損失兵馬十四萬,還都是大清南方的精銳八旗士兵,這才把起義軍給剿滅!


    如今蜀地駐紮的漢八旗兵力有超過一萬人吧,你就給朕這樣的戰報嗎!”


    “朕不明白,為什麽起義軍可以這麽短時間內突然發育至一萬人!


    他們明明前些日子還是躲在深山老林吃樹根的一幫烏合之眾!”


    乾隆氣的胸口一起一伏。


    “朕還聽說,你蜀地駐紮的漢軍一味的消極避戰,有沒有這個事?”


    雖然是小道消息,但乾隆格外重視。


    雖然趙清廉暗地裏是這麽做的,但可不能承認,當即哭訴道:“皇上啊,何來消極一說,起義軍勢大,蜀地的新漢軍到底是隻訓練過三個月的兵卒,毫無實戰經驗。


    臣按照戰局定下了‘暫避鋒芒,圍而奸之的策略’,這才有了前期的短暫撤退情況,卻沒想到被一幫奸險小人如此抹黑,說我消極避戰,保存實力?!”


    “是誰,是誰!


    我要告他誹謗!誹謗!”


    “皇上,您給臣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時間內,臣必定能夠調集南方各省漢八旗兵力,共計五萬人,而後對蜀地形成合圍之勢,一舉蕩平蜀地的賊寇,如若不能,提頭來見!”


    原本怒氣衝衝的乾隆正懷疑趙清廉手握重兵,要保存實力呢,忽然聽到這句話,麵色一下子舒緩開來。


    他命令李玉用筆記下趙清廉這句話。


    同時讓在場劉墉耿秉忠張銜,還有和珅也都記下來。


    “諸位愛卿,都給朕記住今天趙清廉立下的軍令狀,若是不成,他提頭來見。”


    乾隆目光看向趙清廉,接著指向大內太監李玉道:“趙清廉,若是沒有你剛才這句話,我都打算讓李玉過去接替新漢軍的指揮了。”


    李玉身為一個無根的太監,毫無軍事才能,讓他接替新漢軍的指揮純屬無稽之談,很明顯乾隆在用這句話調侃,不過也側麵印證了一個事實,不相信如今已經掌兵權了的趙清廉。


    趙清廉隻能點頭。


    “謝皇上體諒。


    說實話,奴才除了要利用三個月的時間來完成合圍之勢外,還要用這三個月時間武裝一下士兵,更新一下裝備。


    但隻要給我這三個月時間,一定能夠消滅起義軍,這個請皇上放心。”


    “裝備……?”乾隆眉頭微微皺起。


    “皇上放心,就是簡單更新一下裝備,不要朝廷出任何銀子,臣自有辦法籌備。”


    “好,好,那就好。”


    乾隆讓劉墉還有耿秉忠等人退下後。


    拉過趙清廉。


    換了一副和藹之色。


    ‘愛卿’這兩個親昵的字也重新迴來了。


    “趙愛卿,海上航運的事辦妥當了嗎?


    你怎麽啥都都不要朕幫忙?


    當初征集五萬新漢軍你是憑借一己之力,用了自己的家產來彌補。


    如今你又說要三個月時間來給士兵更新裝備,又說自己有辦法。


    海上航運這麽大的事,船隊,船員,貨物,都需要銀子,你還是沒有找過任何人。


    趙愛卿,這些事都讓你一個人辦成了!


    這你得有多少家產多少銀子啊!?”


    錢(???)錢(???)


    乾隆眼裏透露貪婪的光,雖然隻是一刹那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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