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的趙清廉哼著小曲。


    庭院大門口傳過來急促的敲門聲。


    管家老福過去查看,卻發現門縫下麵僅留存著一封信件,至於送信之人,通過背影隻能窺見是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


    再把看到的這些情況告訴庭院中躺在搖椅悠哉的趙清廉後,管家老福拆開了信件。


    “趙兄危矣,厄爾多即刻領兵過來抄家。”


    短短一行字,蘊含的信息量卻是龐大。


    趙清廉知道,隻是管中大內總管太監李玉公公遣人送來的。


    不過他可不慌張。


    雖然沒有在宮中貼著養性殿的牆偷聽,但他心裏知道的可比貼在牆上偷聽還要清楚。


    “老福,泡壺碧螺春來。”


    一點也不擔心的趙清廉喝喝茶消消食來的。


    “老爺,家裏啥都沒有,隻有廉潔的粗茶葉子。”


    “哦,忘了,忘了,一時沒轉換過來,咱還以為在杭州享福呢。”


    經過一番折騰,粗茶端了過來。


    不過也才是喝了一小口的樣子。


    門外紛雜的步履聲緊隨而至。


    咣當——!


    咣當——!!


    咣當——!!!


    敲門聲越來越重,單薄的木板門再也承受不住其力,轟然倒地。


    大批大批的士兵魚貫而入湧進來。


    手持長矛的兵卒已經超過了百人,把趙清廉這百個平方大小的四合小院給站的是滿滿當當。


    士兵列隊也是列不了的。


    因為人太多,竟然還發生了一些哄鬧。


    “欸,踩著我了你。”


    “別擠別擠。”


    九門提督厄爾多身穿紅色蟒袍,高大挺拔的身板闖了進來,斜著眼睛朝著趙清廉一個冷眸,原本預計的帥氣出場,在庭院擁擠的人群中,消逝全無。


    厄爾多磕絆了下,不知道被誰的腳。


    當即就給了藤椅上坐起身的趙清廉,一個雙膝下跪。


    “欸有,厄大人,行大禮就不必了。”


    麵對趙清廉伸過來的雙手,厄爾多直接推開。


    “趙清廉!


    死到臨頭,你別給我油嘴滑舌占便宜!”厄爾多單手一個持空動作,身後士兵遞過來聖旨,展開宣布起來。


    “奉旨查封趙清廉家,充公所有貪贓枉法財產!”


    “趙大人,你是咱查抄的眾多貪官之中最為特立獨行的一位,事到如今都還不慌不忙,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趙清廉站起身,頗為惱怒:“厄爾多,你不要給我胡說八道,我要告你誹謗的!誹謗啊!他誹謗我啊!他誹謗我啊!”


    “還沒有任何證據,就給我冠以貪官之惡名罵名!”


    厄爾多笑了,全院子過來準備搜查的士兵也都笑了。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最貪官員趙清廉之名?


    可以說,貪汙的大膽程度和金額,連和大人在他麵前都不夠看的。


    “臭不要臉!”


    “姓趙的,想過你不要臉但沒想過你這麽不要臉!”


    “青海養馬場改公交車。


    揚州城變楊柳城。


    石像全國捐款。


    賣假酒搞代理。


    杭州敲詐五商人。


    這一條條都是你罪行的最好證明,摸豬肉的廚子手沒有不沾葷腥的,更不好說,你這個養豬殺豬做豬一條龍的人了!


    要是搜不出銀子來。


    我,九門提督厄爾多,把……”厄爾多急了,迴頭看到庭院內有一缸水蓮,指著它道:“要是搜羅不出來銀子,我給水缸吃嘍!”


    目光落到水蓮處,厄爾多不由得又嘲諷:


    “趙清廉你不會以蓮自比,或者喜歡蓮花吧?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你也配?!”


    囉嗦完的厄爾多也不再磨嘰,大手一揮。


    所有的士兵一哄而散,朝著趙府的大小廂房,還有茅廁鑽進去。


    三個人翻一本書。


    四個人查看一個箱子。


    最大的正屋廂房中,足足站了二十個人,都在翻找。有的沒落腳地方了,幹脆站在原地吆喝鼓勁。


    整個趙府宅院目測才一百多點平方的樣子,但絕對隱藏有大財富。


    磚塊都可能是金的!


    地底下也絕對全是銀子。


    那些銅像也絕對純金,隻是未免鍍漆罷了。


    一切都是假象。


    陋室隻是外表,金銀藏於其中才是真相!


    “趙清廉,你藏不住了的,早在你入京之前,探子就有看到你的車隊整整三十輛馬車!


    其中僅僅隻有十輛帶到了皇上那!餘下的全被你私人傾吞嘍!”


    士兵們翻箱倒櫃,趙清廉獨躺藤椅,悠哉遊哉。


    厄爾多斥責的越是起勁,趙清廉越是悠哉。


    “你,你……!”


    對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厄爾多可看不慣,當即要命人鎖拿。


    “欸,厄爾多,你給我看清楚!


    聖旨上要你逮捕的是貪官趙清廉!


    關我兩袖清風趙清廉何幹!?


    我是貪官嗎?本大人清廉如水,兩袖清風!”


    厄爾多剛要反駁,但身後過來稟報的士兵一句句的話就像涼水,潑在他的頭上。


    “報,大人,沒有,什麽都沒搜查到。”


    “報大人,茅房不臭欸,很幹淨,馬桶衛生紙都有。”


    厄爾多怒道:“有沒金銀!”


    “金銀沒有。”


    “報大人!


    搜到一個木箱!”


    聞聽此言厄爾多剛要臉上綻笑。


    “大人,裏麵破衣兩件,紋銀五兩。”


    泄了氣的厄爾多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


    看著趙清廉卻無可奈何。


    沒有證據啊!


    該死,你這個家夥到底把銀子都藏在哪裏去了!


    呈現在厄爾多麵前的一幕幕,實在是太過貧苦,可昔日趙清廉的所作所為都是貪官行徑!


    到底是為什麽!


    趙清廉可不會告訴厄爾多,當貪官的終極秘密,當場貪,立馬花銷掉,隔夜都不帶隔的。


    這才是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貪官生存之道。


    “等等,馬車,那二十輛滿載金銀從杭州迴來的馬車!”


    猛地想起來這一點的厄爾多仿佛打了雞血。


    當即抽出刀來,架在趙清廉脖子上,寒光閃閃的刀片逼問下,趙清廉道出了馬車的位置。


    “內務府翰林院書籍存放處……啊?”


    聽到這個地點,厄爾多感覺趙清廉實在滿嘴噴糞,胡說八道。


    這內務府翰林院書籍存放處,乃是存儲書籍的地方,管金銀那檔子事?二者都不沾邊!


    “趙清廉,你!”


    “大人去了不就知道。”


    “這是存放書籍的地方,你當本大人傻嗎?”


    “就是書籍啊,從杭州我卻是帶迴來三十輛馬車,可我又沒說這三十輛馬車全都是裝著金銀珠寶?!


    其中二十輛裝著的都是江南文人對咱們當經萬歲爺的讚歌,讚詞,讚畫!


    我離開杭州時,這些愛戴萬歲爺的芊芊讀書人們,爭先送過來。


    本來它們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奈何上麵都是和萬歲爺有關的!那可珍貴了!


    一路上我是又怕磕了,又怕碰了的,馬車裝有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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