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趙清廉已經背負枷鎖。


    他是被從揚州千裏加急押送迴來的,自古以來隻有信件能夠用上這個詞,可以說,享受這個殊榮的,他是第一個。


    腳脖上的鐐,劈裏啪啦作響。


    滿朝文武的唾罵聲不絕於耳,皇帝憤怒的獅子般,瞪大銅鈴似的眼睛,死死盯來。


    強大的龍威,壓的在場所有人唿吸都不敢大口。


    “皇上!


    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大清自先祖努爾哈赤開國以來,從來都隻有開疆擴土!


    你呢,做了什麽!


    朕,簽千刀萬剮你都不為過!”


    “皇上,這銀子是借的沒錯,抵押也確實是抵押了。


    可——


    那是揚州城,管我楊柳城什麽事?


    楊柳城……乾隆眉頭褶皺成一圈。


    大清地廣城多,但他這個做皇帝的開始十分確定的是,絕對沒有什麽楊柳城!


    滿朝文武也都是紛紛迴憶大清的疆域之中這所城池,再三確認沒有後,對著趙清廉就是狂噴。


    “真是胡說八道!”


    “我大清壓根沒有這座城池,這個該死的趙狗賊,到了此時此刻,還不忘糊弄大家夥,糊弄皇上!”


    趙清廉扯大了嗓門,努力掩蓋住群臣嘈雜的質疑聲。


    “迴皇上,臣已經在離開揚州之前,更改揚州城名為楊柳城。


    且簽訂的契約上,簽的都是我們自己的名字,我自己蓋官印,關朝廷什麽事?


    朝廷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乾隆是極其聰明之人,隻是這一句話就被點醒,當即明白趙清廉的意思。


    雙手下壓,讓群臣安靜下來。


    揚州城改名楊柳城, 抵押的是揚州城,不管楊柳城的事。


    至於契約上的名字官印,那都是趙清廉此番自己所為,私人行為,朝廷不知情!


    這個姓趙的小小四品工部尚書如此狡猾的嗎!


    這個辦法,算是辦法,卻又不像是辦法。


    窺其根源,就是賴賬。


    兩千萬兩,是別無他法的,至少這也是個法。


    和珅也是眼疾手快,畢竟收了姓趙的十萬兩孝敬銀子。


    拿錢辦事是一個人的基本美德,這種美德,不能斷!


    不然還有誰以後敢找自個辦事?以後在官場還怎麽混?


    “皇上, 臣以為,唯今之際,這也算是個辦法。


    前線火燒眉毛,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不是。


    如果有誰不同意的。


    那皇上您就讓他來解決這兩千萬兩銀子的空缺。”


    紀曉嵐和劉墉傻眼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抵押揚州城不是皇帝默認的,全都是這姓趙的王八蛋自己的主意。


    想到這裏,這兩位老臣不由得向乾隆訴苦。


    字字是都血淚。


    他們被騙的太慘了


    莫名其妙成為了所謂的擔保,和姓趙的一起承擔罵名。


    “皇上,您要為我倆做出主啊!”


    乾隆略微思考,他決定保留趙清廉一條狗命,畢竟是個有價值的人,人生總是一連串的難題組成,他這個做皇帝的也不例外,日後若是再出什麽大漏子,沒這種人來填補,真不成。


    這次響銀事件,可以說軍機大臣和珅是被趙清廉踩在地上的。


    “傳朕旨意。


    揚州抵押事件,全工部侍郎趙清廉一人擅自為之,朝廷對此概不知情。


    揚州城改名楊柳城一事,事已至此,襲了這個新名,也算是給揚州城換一幅新的氣象。


    至於所謂特權,一路作廢,商人所借給朝廷的銀兩,朝廷自會在戰爭之後的未來原數奉還。”


    乾隆宣布到這裏。


    群臣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萬歲爺到底是萬歲爺。


    搞個未來如數奉還。


    就是明確的告訴世人,朝廷不是賴賬的人,錢會還的,但不知道什麽時間,總之一個字,等著吧。


    這樣一來,朝廷既拿了商人的銀子用,又沒有失去公信力。”


    乾隆把目光瞥向趙清廉。


    “工部尚書趙清廉犯下大錯。


    現,貶至青海養馬。”


    這一次的計劃雖然遭到了貶官,但最重要的目地達成了,在至高無上的皇帝心裏,留下了深刻印象。當然也能夠看出,乾隆並不是真的想要懲罰自己,實在是要對揚州的事件,有個交代。


    ……


    青海養馬場。


    自古中原地區都不適合養馬,一般都集中在北方地區,所以在這中原地區的馬場寥寥可數,這裏的馬通常都不能算作正規的馬場,所生產的馬也都不是用於戰爭,而是用於後備役,或者戰爭中運輸貨物使用。


    可即便是如此低劣的馬場,馬的性命還是要遠遠高人一等。


    你辦錯了了什麽事,朝廷或許不會追究你什麽責任,但你要是養死了馬兒, 那就等著。


    在這裏。


    人比馬賤。


    茫茫平原,這麽一處馬場,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隨著身下的毛驢馱著自己越走越遠,趙清廉的心情也是越來越低。


    給自己分來什麽什麽鳥不拉屎的地?


    整個平原方言望去,隻有這麽一處有人煙的地方。


    一棟木屋。


    大大的柵欄,圍堵起來。


    馬爾環繞著柵欄,埋頭吃著食。


    馬棚上的雜草稀疏,磚頭也壓不住,狂風席過,越來越多的稻草被裹挾著帶走。


    一院子的瘦馬,老馬,跛腳馬,在風中淩亂。


    入了這馬場,也不見一個人,馬槽中的馬兒早就把幹草咀嚼了個一幹二淨,發覺有陌生人闖入,一個個激發了原始本能,用漆黑的大眸子看過來。


    掠過黃土漫天的空曠院落。


    推開唯一的一間木屋房門。


    幾名老吏正在低矮的破舊包漿木桌上,三四而圍,打著牌九。


    見到推門來的陌生人,也沒有太多的意外。


    即便趙清廉拿出朝廷的詔令,每個人也都是慵懶的瞥過一眸子來。


    他們都是老兵,年老體衰,其中還有不少殘疾,念在頗有些功勞,才被安排在這養馬,度過餘年。


    區區一個小小的馬倌他們不用驚慌失措的起身迎接。


    至於這牌九,在無聊的馬場待過就知道,沒有牌九,時間就像凝固的冰般,凝固不動。


    “收起來吧。”,為首的白鞭子刀疤臉老頭懶洋洋的一句話,隨著他做起身來,其餘眾老兵卒也都紛紛起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雖然自己之前是京城四品工部侍郎,但到了這個地方,那就得從頭做起。


    經過這麽開局一幕,趙清廉也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馬場的這五六個人,全都是聽這個老家夥的。


    既然對方給麵,自己也沒有理由找茬。


    ……


    馬場的日子是清閑的,也是沒錢的。


    這附近,可以說是一言難盡,想要喝上一口酒是,吃上一口肉,得去到距離這裏二三十公裏的蘭城,路程需要二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他還算好的了,因為馬場有馬,借助馬匹,可以讓這個路程減少三分之二,可即便這樣還是好久。


    路程方麵還算其次,主要還是……錢,沒錢寸步難行,這句話放在哪個時代都適用。


    馬倌不算官,薪錢是極低的,一個月的工錢,省吃儉用,往往隻是進城一次,就花的精光。


    畢竟他要下館子給肚子添油水,要去逛青樓舒緩身體,還得買上些日用品,蠟燭,鹽巴什麽的。


    剛從蘭城集市迴來,兜裏空空的趙清廉,嘴裏叼著一根青嫩的狗尾巴草迴來。


    好在胯下有馬場的老馬,馬雖然老了點,但多馱著他這樣一個人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人一馬,悠哉的走迴馬場的路上。


    路邊,老人暈倒在地,幾位趕路的路人停下腳步,紛紛過來慰安查看一番。


    交談中才知道,老人是想要趁著蘭城城門關閉,去城裏,路上走的急了,加上烈陽高懸,導致暈倒在地。


    “誒,怕是趕不上了,蘭城距離咱們這裏少說兩個時辰路程。


    光靠叫肯定不行的啊。


    就沒見路邊有趕車的?您老說說好話,搭一下?”


    “說的好聽,咱們這窮鄉僻壤的,路上能有幾輛馬車啊?牛車,驢車都少見。”


    “老哥,您的馬能不能借用一下啊,這老人家都不行了,要是再走的話。不如您順帶他一程迴去。”


    趙清廉欣然應允。


    老馬雖然瘦弱,但再托上一個幹瘦如柴的老頭子,不算問題。


    不過這路程問題終究是一個大問題,自己是因為有官府馬場的馬這才解決,可生活費周邊的老百姓沒有。


    這麽多人需要趕集上蘭城……若是有一個東西可以解決……


    公交馬車!


    想到這個主意的趙清廉隻感覺來了一條生財之道。


    五匹馬兒組成一輛公交車。


    上麵設置些座位。


    每幾公裏設置一個公交站點。


    人到齊發車。


    若是有需要準載貨物的,運費另算。


    這實在是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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