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卻並沒有理她,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嚴肅地說道:“蘇紅花,你的女兒劉燕紅涉嫌多樁案件,幫助人販子實行拐賣,我們要把她帶迴局裏審訊調查,希望你不要妨礙公務。”


    蘇紅花對小沈一點都不客氣,他不能給她好臉,省得她蹬鼻子上臉。


    他的話猶如往油鍋中倒入了一碗涼水,話音剛落,原本還算安靜的圍觀群眾,就開始激烈的討論了起來。


    “什麽?燕紅怎麽會和人販子扯上關係,還幫人販子拐賣別人,她不是被拐賣的嗎?”


    “被拐賣也不能說明她沒有幫人販子拐賣別人啊?說不定她就是做了壞事,才會被人販子盯上的呢!”


    “那這麽說,燕芳的死也跟她脫不了關係嘍?”


    “那肯定啊,不然民警能上門抓人嗎?虧我之前還同情她的遭遇呢,現在看來她就是自作自受。”


    ……


    每個人都爭先恐後表達自己的觀點,蘇紅花根本插不進嘴。


    不知是誰突然說出了顧強和劉素芬怎麽不報複劉燕紅之類的話,原本強忍著憤怒的顧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當著民警的麵就直接一把揪住了蘇紅花的領子,猩紅著眼道:


    “快把劉燕紅交出來,你們別想包庇罪犯!”


    劉素芬也抓著蘇紅花的胳膊,對她又踢又咬,歇斯底裏喊道:“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像一個十成十的瘋婆子,淚水和頭發糊了一臉。


    看到這一幕,圍觀群眾停下了討論,不由得歎息一聲,真是對苦命人啊!


    看到顧強和劉素芬還算有分寸,沒有朝著蘇紅花的要害踢打,老張也就任由他們發泄了一會兒。


    三四分鍾後,才站出來主持公道,裝模作樣地讓他們快放手,不要這麽衝動。


    他們既已出了口氣,也就順勢放開了蘇紅花,退到老張身後。


    說到底,他們除了顧燕芳之外,還有好幾個孩子,做不到不管不顧地為她報仇。


    況且他們也清楚地知道,蘇紅花並不是罪魁禍首,甚至可以說跟顧燕芳的死沒有什麽關係,他們隻是遷怒罷了。


    蘇紅花是個欺軟怕硬的,她在老張和顧家夫妻身上受了氣,卻不敢衝他們發脾氣,反而把氣撒到了劉燕紅的身上。


    她氣勢洶洶地衝進房間裏,一把薅著劉燕紅的頭發,把她薅了出來,推到老張麵前,破口大罵道:


    “你這死丫頭,犯了事怎麽不去死呢?你看看,因為你,有多少人看咱家的笑話。要知道你會變成今天這樣,你一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溺死!”


    她看向劉燕紅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怨恨,根本不像是在看親女兒,反而像是在看仇人,還是刨了自家祖墳的大仇人。


    “你以為我就想被你生下來嗎?生在劉家,我真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黴。”


    劉燕紅向蘇紅花吐了一口口水,又冷靜地對老張說道:“民警同誌,我要舉報。顧燕芳的事我媽也有參與其中,剛開始是她給我出的主意。”


    她早就預料到自己會被抓了。


    本想逃走,但想想她還罪不至死。就算被抓,好歹也能保下條命來,即便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但好死不如賴活著。


    要是逃出去的話,大概率會碰到人販子,她可不想淪落到顧燕芳那種地步。她還沒她那麽好運呢,如果死了的話,必定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隻是她不好過,她媽也別想好過!


    老張有些震驚,要是他沒有調查清楚的話,說不定真的會以為蘇紅花也是同夥,蘇紅花難免要吃一番苦頭。要是他想多抓一個人,多拿一份功績的話,蘇紅花也在劫難逃。


    這小姑娘看著白白淨淨乖乖巧巧的,實際上心眼子賊多,三觀歪的不行,怪不得能幹出幫人販子實行拐賣的壞事。


    現在竟然還想把她媽也拉下水,這是恨不得她媽吃花生米呀!心真夠狠的。


    他很快反應過來,心裏一冷,這是條狡猾的毒蛇,自己不能再跟她多說廢話,省得被她影響了。


    直接把她擒住,戴上了手銬,押著她往公安局而去。


    因為拋屍案關注度廣,大家都在時刻關注著案件的進展,案件查清後,消息(真相)不脛而走,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誰也沒想到劉燕紅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心機,將朋友賣到人販子手裏後,還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跟警方周旋。


    事情敗露之後,還不肯死心,想將親媽也一並拉下水,簡直是劉玉娘轉世呀!


    一時之間,大家都加緊了對自家孩子的道德教育,也都告誡了他們,交朋友要擦亮眼睛,寧缺毋濫。


    同時家長們對於家裏的小輩更加關注,雖然劉燕紅壞是壞,但人販子不是因為她才出現的,他們對人販子也要有所警惕。


    被劉燕紅成功糊弄,當作棋子,去孤立、對付淩秀青和其他她看不慣的女生的同班同學,則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還好他們家庭條件一般,沒有錢,成績也是平平,不至於引起劉燕紅的嫉妒,不然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劉家和劉家的親戚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


    劉壯實首當其衝,他被廠長調到了掃廁所的崗位上,如無意外,四五年內不能調離。除此之外,他還被工人們指指點點,受盡冷眼。


    蘇紅花沒有工作,但她受到的影響同樣不小。大家都罵她教出了一個壞種、殺人犯,自己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因此他們經常偷偷潑髒水、扔菜葉、砸臭雞蛋給她。


    以至於她這些天戰戰兢兢的,甚至不敢出門。害怕一出門,就會又有一個臭雞蛋,從天而降砸在她的頭上。


    劉家的小一輩以及其他親戚受到的影響,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小的,頂多被其他人陰陽怪氣幾句。有些心大的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相當於沒有影響了。


    ......


    宋芑原本還在想淩爸什麽時候會給她送錦旗。


    沒想到他的行動速度很快,劉燕紅落網的次日,他就送到廠裏來了。不光大張旗鼓地送到了廠長麵前,還對廠長說了不少有關她的好話。


    她也因此在廠長麵前掛了名,有了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


    廠長特意在早上開了個會,開會的時候把她單獨拎出來,立成典型進行了表揚,同時大手一揮直接讓她從11級辦事員升為9級辦事員。


    連升兩級後,她的工資從每月25.5塊錢變成每月30塊錢。


    這事大大激勵了廠裏的職工,他們一時之間工作的積極性高漲,在外麵也認真地觀察,恨不得自己也能遇到個人販子,抓住機會立功升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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