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十三年,記憶本來已經模糊,此時此刻這般場景下,沈辰卻忽然想了起來。


    那個時候......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印象不淺來著。


    戴著帽子和口罩,全身黑衣,遮住身形麵容,就像是電影裏的特工一樣......


    現在想來,那人竟然......就是十三年後的自己?


    見男孩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沈辰連忙伸手接過了一顆糖果。


    恰在此刻,一個身穿黃衣,手持昂貴攝影機的媒體人似乎終於找好了最佳的角度,不顧風度地躺在地上,以仰視的視角將鏡頭對準了男孩。


    沈辰隻能立馬壓了壓帽簷。


    哢嚓!


    快門聲響起。


    那張在不久之後掛在帝國榮譽牆上的照片在此刻誕生!


    ......


    相關部門的人來得挺晚,但迅速封鎖了現場。


    沈辰沒有理會各類記者的采訪,警衛的封鎖,相關人員的調查,找了一個缺口便離開了此地。


    田埂之上,餘暉灑落。


    沈辰抬眼看著極遠處的地平線,以及那即將墜落的一輪紅日。


    眼睛微眯,深處閃過一絲的殺機,他低聲喃道:“聞天鶴......”


    ......


    在從遠處瞧見沈辰隻是輕微擦傷,甚至連重傷都沒有的時候,聞天鶴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事故現場,並且飛速朝著江城之外逃去。


    若是被沈辰察覺到,那可就麻煩了。


    而聞天鶴此刻,可沒有把握能夠對付沈辰,隻能暫時避開,以免遭到沈辰的追殺。


    江城外的山地荒林間,聞天鶴神色陰沉地行進著。


    “沈辰,自由之都......哼!等著瞧吧......”


    聞天鶴走出了林子,忽然腳步一頓。


    餘暉之下,曠野之中,一個男子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逗弄著懷裏的白貓,像是在等著什麽。


    聞天鶴忽然笑了起來。


    “沈辰,你......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按理說,應是沈辰在明,他在暗。


    怎麽可能,他才沒走多久,居然,就被沈辰所找到。


    沈辰終於抬頭看了一眼聞天鶴,道:


    “現在是信息時代,想查一個人的蹤跡,總會有痕跡......”


    “你怎麽知道是我?!”


    “因為我碰見過你,十年前,”沈辰輕笑,又補充了一句,“上一個時空。”


    聞天鶴愣住。


    沈辰從石頭上站起身來,慢慢朝著聞天鶴走來,笑容戲謔。


    “我見你鬼鬼祟祟地偷進了軒轅大樓,心生好奇,跟了進去......”


    聞天鶴忽然眼睛瞪大,麵色陰騭起來。


    “你幹了什麽?!”


    “幹了點小事,幫你轉了一下學,紅龍營從建立起就是為帝國培養忠誠的士兵,而你,反帝國人格我也不必多說了吧......”


    聞天鶴麵目驟然僵硬,一隻手指著沈辰,聲音嘶啞。


    “你......你......”


    “放心,為你挑了個好地方,”沈辰麵無表情,目視聞天鶴顫抖的瞳孔,“黑水營!”


    “呃啊!是你!”


    聞天鶴尖嘯起來:“原來是你!!”


    盛怒填滿了聞天鶴的大腦,讓他如飛箭般衝出,直直撲向沈辰。


    但是沈辰與聞天鶴的差距雖然因為實力壓製縮小,但終究不可逾越。


    三招。


    聞天鶴就已經被扭斷腳筋,半跪在地上。


    但他沒有一雙眼睛依舊暴怒地望著沈辰,肩膀因情緒激動而顫抖。


    “是你!沈辰!你害死了我母親!”


    他曾無數次猜測父親為他準備的紅龍營資格為何會出現意外,究竟是那個仇家將他送到了黑水營,但也絕猜不到——


    是因為沈辰!


    他更改了資格,還將隻有五歲的自己送進了黑水營那冰天雪地的地方。


    關鍵是,如果自己沒有想要改變過去的想法,也不會引來沈辰,自己也將如願進入紅龍營。


    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卻偏偏......


    造成了既定的事實!


    “害死了你的母親?”沈辰眼神冷漠,“那你造成列車失控的時候,可有想過,那傷亡人中又有多少位母親?”


    “沈辰!”


    聞天鶴大笑起來,笑出血沫。


    “你殺了我又如何!你以為你們自由之都就能夠統一北境了嗎?哈哈哈哈哈!我告訴你吧沈辰,我們北境之中隱藏著一位複蘇的神靈!


    “第一位四階人類又如何?末日最龐大的基地又如何!我敢保證,不出兩年,你們就會麵臨是選擇臣服還是毀滅的選擇題!”


    此時此刻,聞天鶴宛如瘋癲,雙手擺動,像是起舞。


    “你是很強大啊!但你終究隻是個人類,凡人之軀,遲早要滅亡於亞當大人的手中哈哈哈哈!”


    聞天鶴的心態已然有些瘋了。


    “唉。”


    沈辰歎息了一聲,看著聞天鶴的興奮而誇張的動作。


    “所謂亞當,不過隻是稱謂罷了,而所謂神明,也不過是強大一些的生命......”


    “沈辰, 你等著吧,可惜我看不到你匍匐在亞當大人腳下的一天,但我光是想想,就已經興奮得不能......”


    聞天鶴忽然噎住聲音,看著沈辰翻手拿出的麵具,聲音開始逐漸顫抖起來。


    “你......你拿的......是什麽?”


    聲音病態高叫——


    “我問你拿的是什麽?!”


    沈辰沒有迴答,隻是一手將古銅麵具拿起遮住麵孔,露出的瞳孔望著聞天鶴。


    “熟悉嗎?”


    沈辰聲線驟然變得低沉,用古老惡魔語緩緩吐出——


    “人類......”


    聞天鶴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瞳光呆滯無神。


    良久,他才勉強扯動嘴角——


    “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被人玩弄的小醜......”


    沈辰低頭,為小白貓梳理毛發。


    “你自裁吧。”


    說出這句的時候,沈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聞天鶴。


    兩分鍾後。


    夕陽已經徹底墜下,白與夜的相交時刻,天地灑落薄薄的霧霜,風吹麥動,田野安靜,一條小石路延伸向遠方。


    田埂之上,隻有一個男人抱著一隻白貓朝前走著。


    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一具屍體。


    頭朝地,身子弓起,呈跪伏狀。


    像是虔誠地朝拜遠去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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