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離t市有近三小時車程,既然迴來了,謝旭便打算住一夜再走。李品如向來有午睡的習慣,謝行知自然是要陪著,留下謝旭與傅翊川兩人無事可做。


    “早上起得那麽早,要不你也去睡一會兒?”


    謝旭搖頭,將傅翊川從沙發上拉起身,“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小畫室。”


    畫室是由原本的客房改造而成的,算是謝旭的私人天地,就連謝行知與李品如除了打掃都甚少進入,更加不會隨意移動他的物品,從小到大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他都特別喜歡將自己關在這房裏,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不大的房間內被合理的劃分成三塊場地。中央是一張古樸的原木書桌,書桌上整齊的擺放著筆墨紙硯,紙又分生宣紙和毛邊紙兩疊,分別被壓著兩隻半龜半蛇的鎮紙。


    房間的南角架設著簡易畫架,右手邊的矮台上,調色盤、顏料盒,水桶,筆架,一應俱全。


    另一塊區域則是規劃在飄窗上,不足半米高的棋台,兩塊厚實的軟墊,以及幾個橫七豎八擺放著的靠枕。


    一個房間,清晰的呈現著謝旭廣泛的愛好和特長,他有些驕傲道:“這房間可是我自己布置的,搬進來那年我才九歲。”


    傅翊川沒有接話,目光自踏入房間那刻起便被牆上的東西牢牢吸引。


    隻見原本幹淨的白牆上,貼滿了熟悉的場景,有當初的宣傳海報,有工作室前期出的一些周邊卡片,但更多還是一幅幅裝裱在畫框中的臨摹作品,四堵麵積不小的牆上,幾乎沒留下什麽空隙來。


    雖然一直聽謝旭說自己是他的偶像,聽說他特別喜歡自己畫的場景,聽說每一幅他都臨了許多許多遍,但再多的聽說,都不如這一刻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謝旭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現在知道,什麽叫迷弟了吧?這還隻是高三那年畫的,是畫的比較像的一批了,我還有很多,你要不要看?”


    “恩”傅翊川輕聲應著,不由自主的抬手撫上桌上的鎮紙,“你怎麽還有這種東西。”


    謝旭一邊從櫃子裏往外拖一個大箱子,一邊解釋道:“我高中有次去一個古鎮寫生,在一家小古玩店看到的,價格不高,當時就買下了。”


    至於買下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這如龜和蛇的鎮紙,正是古代被稱之為四靈之一,代表著北方的玄武神獸。


    謝旭打開箱子,小心的將裏頭的畫紙一小疊一小疊的向外挪,按時間順序排好,很快便鋪滿了整個地麵。


    地上的畫作很多,單從紙質上看,就有生宣、熟宣、半熟宣、水彩紙、素描紙等各種嚐試,風格一開始生硬別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的純熟和相似。這些畫可以明顯的看出被放置了許久,有些紙邊甚至已經開始泛黃,卻被這樣完好的保存著,甚至沒沾染一點灰塵。


    “是不是很驚訝?”謝旭拿起一張畫,在空著的地板上隨意坐下,“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聯考考得是素描和水粉,畫這些其實對考試並沒有多大益處,但從初中開始,隻要遇到不開心的事,或是覺得壓力很大的時候,我就愛臨摹你的畫,好像每次畫完就會覺得輕鬆許多,這大概算是一種我特殊的減壓方式。”


    傅翊川麵對這滿地的畫作,再次深刻的體會到‘玄武’這個人物對謝旭的意義,也漸漸明白了兩人第一次聊起‘玄武’那日,謝旭為什麽會那樣激烈又堅定的與他爭執,


    他的心中被各種情緒充盈著,竟一時間說不出話。


    謝旭等不到他開口,仰頭看著他徑自笑起來,“是不是很傻?”


    “不傻”傅翊川慢慢蹲下身子,將頭靠在謝旭頸見,難得的顯出幾分脆弱的姿態,“我隻是...忽然有些後怕。”


    “怕什麽?”


    “若是我沒有去崇德學院教書,若是我們沒有遇見或是最終沒能在一起,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曾被人這樣信任及崇拜過。”


    傅翊川想,幸好,我們最終是相遇了,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寵你、愛你,再不會辜負了你的任何情感。


    “大概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謝旭同樣覺得緣分是種十分奇妙的東西,他想,也許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傅翊川,他抬手迴抱住男人,“你給我講講你們創作《四靈》期間的事吧。”


    傅翊川點頭,將那段往事娓娓道來,《四靈》從一個模糊的想法到一集集成像的動畫,一路走來既艱辛又充滿著成就感。


    兩人原本是坐著的姿勢,漸漸地謝旭靠在傅翊川身上,再漸漸的變成半躺的姿勢,屋裏空調正好,是十分舒適的溫度,傅翊川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充斥在耳旁,謝旭聽著聽著就有了幾分困意,可又舍不得錯過傅翊川的這些過往,強撐著眼皮不讓自己睡去。


    傅翊川一直密切的注意著懷裏的人兒,見他一副又困又舍不得的樣子也不說破,隻是放緩了自己的語調,聲音也跟著慢慢輕下去,果然,沒多時再看過去,謝旭已經閉上眼,唿吸平緩而柔和。


    在他幹燥的唇瓣上輕舔了一下,確定對方已經完全睡著,傅翊川這才將人抱起來往他臥室去。哪想到剛邁出畫室便見李品如與謝行知自房間出來,才發現兩人在書房聊天的那會兒,一晃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傅翊川怕吵醒懷中的人,微微點頭示意後直接走進次臥。


    謝旭的房間布置的十分簡單,牆上同樣掛著臨摹《四靈》場景的裝飾畫,連衣櫃上都貼著幾張《四靈》出的周邊明信片。傅翊川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蓋好毯子,輕輕關門迴到客廳。


    李品如見他出來,猶豫著問道:“小旭這是...怎麽了?”


    傅翊川頓時一囧,眼前這位看了無數本耽美小說的資深腐女,該不會想多了吧?他趕緊解釋道:“小旭昨晚緊張的沒睡好,今天起的又早,剛剛在書房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哦~”


    李品如鬆了口氣般的歎息似乎印證了他的想法,傅翊川在心中抹了把汗,“阿姨,剛剛小旭把以前的畫搬出來了,我去收拾一下。”


    謝行知已經到廚房準備晚飯,李品如一個人在客廳沒什麽事,便道:“我和你一起吧。”


    傅翊川無比慶幸兩人剛剛真的隻是聊天,並沒有一時激動做什麽其他‘運動’,否則真不知該怎麽麵對一起進屋的李品如。


    正想著,身旁的人感歎道:“小旭這是把他壓箱底的寶貝都翻給你看了啊。”


    傅翊川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地上的這些畫,“小旭他...很寶貝這些畫嗎?”


    “可不是嘛。”李品如蹲下身一邊將畫小心的疊好重新收進箱子裏,一邊道:“平時連我們都不讓碰呢,他有段時間就跟魔怔了似得喜歡那個叫‘玄武’的畫家,家裏還專門買了彩印機,就是為了讓他打印動畫裏頭的畫出來臨摹。”


    可不是魔怔了嗎,傅翊川想,自己並不是什麽名家大師,從小學的是水彩,後來因為興趣才漸漸接觸了國畫,在國畫方麵的造詣也許都還沒有謝旭深,就算在這種二者結合的畫法上有突破性的創新,也實在當不起謝旭這樣的崇拜和喜歡。


    “稱不上畫家,頂多隻是個半途而廢的原畫師。”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如實道:“阿姨...我就是‘玄武’。”


    傅翊川已經有近十年未主動開口跟人說起過自己的這個身份,但麵對謝旭的父母,他還是不想有隱瞞。


    “你就是玄武?”李品如手上的動作一頓,驚訝的轉身看向傅翊川,慢慢又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怪不得小旭這麽喜歡你。”


    “不是的,小旭他上個禮拜才知道我就是玄武這件事...”兩人在一起的過程說起來比較複雜,又牽扯到長輩較為忌諱的網戀和師生戀,傅翊川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在李品如也沒有追問,隻是感歎道:“沒想到‘玄武’本人還這樣年輕。”


    她關注的點倒真不在兩人如何在一起,知道傅翊川就是玄武之後,她更擔心自己兒子將來會不會受委屈。


    愛情中付出更多情感的一方往往更容易受到傷害,自己的兒子她再了解不過,就單憑謝旭看傅翊川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是愛慘了對方,要是再加上傅翊川這‘玄武’的身份,恐怕日後就算傅翊川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或是對他不好,他也是萬萬舍不得分開的。


    將畫作全部收拾進箱子重新放迴櫃子裏,傅翊川迴頭見李品如微皺的眉頭,多少也猜到了些她的顧慮,認真道:“阿姨,我這麽說也許您不信,但我對小旭是真心的,我和您一樣舍不得他難過,舍不得他受一點委屈,我們也許永遠無法像普通情侶那樣結婚,無法有法律的保護,可我也絕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李品如與傅翊川對視了幾秒,在他淺棕色的眸子裏看不出半點虛假,隻有滿滿的真誠與愛意,最終是放下心來,笑了笑,“改天我和他爸到t市看看你們,你看方不方便約你父母一起吃個飯,隻要你們過得好,那一紙婚書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傅翊川知道李品如這就算真正接受了自己,心中高興,連連答應下來,並表示如果二老沒時間也可以讓自己父母上門拜訪。


    謝旭此時還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自家娘親和自家愛人已經開始偷偷策劃起浪漫的求婚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進入完結倒計時哦,還有兩三章就結束了,小天使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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