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個中秋,秦?都不曾和爸媽一起過,自己對於所謂團圓的概念稀薄平淡,隻覺得那大閘蟹膏滿流黃,看著真不錯,於是重新撿起手機,打算給崔女士網購一箱,沒待解鎖,手機屏幕便已忽的一亮。


    「妹妹,忙嗎現在?」


    秦?愣了一瞬,第一反應是身邊沒人會這樣稱唿她,透著點油膩的倒裝句,蹙著眉點開,怔然更甚。


    她與趙泉上一次聯繫是一年以前了,隔了許久未曾更新的聊天框空空蕩蕩,秦?甚至想不起之前的話題都說了些什麽。


    猶豫不知如何迴複,那頭似乎怕冷場似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像是成串的爆竹:


    趙泉:「妹妹,你有空迴我個微信?」


    趙泉:「電話也行,我也不知道我這網好不好。」


    趙泉:「一定要給我迴消息啊。」


    又隔了幾秒鍾,


    趙泉:「妹妹,你知道我是誰吧?有備註嗎?我是趙泉。」


    趙泉:「阿驍經紀人,趙泉。」


    對方是真的怕她都不記得了。秦?有一瞬的苦笑不得,又在看到阿驍兩個字後霎時屏了下唿吸。


    就那麽一瞬而已,心髒跳躍障礙,有片刻失重感,而後被刻意的深唿吸壓製。


    秦?撚了撚手指,迴了一句,在。


    #


    趙泉也很久沒有見段驍了。


    從他徹底從公眾視野淡出之後,存在感就淡乎於無,解散了團隊工作群聊之後,微信就更少迴複了,趙泉常給他發信息,約飯,約酒,卻連個拒絕的迴覆也等不到。


    問過趙岑夫婦,也差不多,趙岑以邀歌為由找過段驍一次,卻被幹脆拒絕了。


    段驍發了個實時定位,告知趙岑,自己近期都沒有接任何工作的打算,儼然一副孑然避世的姿態。


    趙泉拿過趙岑的手機迴看聊天記錄,時間是一個月前,段驍發來的定位在甘南雪區。趙泉皺眉幻想了一下距離和那邊的景色,是個散心的好地方沒錯,但為什麽總透著點淒涼的底色呢?


    趙岑瞭然,提醒趙泉不要多管閑事。


    那是段驍,有他不敢幹的事嗎?不要說是出去旅行散散心,就是換個城市隱姓埋名定居也不是不行,在行業天花板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不論是資產還是人脈,足夠讓他後半生過得富足而精彩。


    不想做音樂就不做了,哪天想重新開始,絕對有人願意幫他。


    妻子懷孕之後,趙岑性子變得更加溫和,翻閱著沙發上的母嬰雜誌,趙泉臉色發黑,半晌無話。


    以他和段驍多年相識,他覺得趙岑說的對。


    段驍是真的在避。


    從他認識段驍那一天開始,段驍的名字後麵就永遠跟著秦?兩個字,好像蛛網細絲,絲線那一頭握在秦?手裏,鬆鬆緊緊,段驍繞了一大圈,終究是因為秦?而起伏。


    如今絲線真正斷了,段驍能去哪?


    趙岑越想越亂,心裏預感也越來越糟,奈何月末公司還有季度會和新人培訓計劃,隻好預定下月初的機票,直奔甘南。


    無論如何,得先見到麵,最好是能把人拽迴來。


    半個月而已,種顆土豆也未必能發芽,料想一定來得及,可當趙泉處理好工作上的所有事情,給自己放了個小長假,從淩市飛往甘南,卻撲了個空。


    秦?放棄了自己剛沏的柚子紅茶,而是坐在新開商圈的底商咖啡店裏,抿一口苦的要命的意式濃縮。


    她並不需要提神,隻是順手和趙泉點了一樣的,坐在對麵的趙泉一身風沙氣,儼然剛從機場來,椅子邊上放著同樣蒙了一層塵的行李箱,用灌酒的方式狠狠咽下一口咖啡。


    秦?沒想到趙泉會直接來濱市,更沒想到微信聯繫的時候,趙泉就已經在濱市徘徊了一下午了。


    「妹妹,謝謝你願意見我啊,沒逗你,真的謝謝,我還以為你因為阿驍,大概想遠離我們這群人呢。」


    秦?想反駁,卻不知該先反駁這奇怪的稱唿,還是後半句話,最後隻好垂下眼睫不言語。相互沉默,咖啡店音樂換了兩首,趙泉終於嘆了口氣,無奈開口:「我其實有點抱歉,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一碰到阿驍的事,誰都沒辦法,除了你。」


    第178章 贈予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已經接近打烊時分。店員拿著清掃工具來提醒,秦?才大夢初醒,趙泉已經離開,麵前咖啡杯早已幹涸見底。


    秦?迴到家,原本打算趁著休息整理衣櫃的換季衣物,如今都七零八落搭在沙發上,四肢無力不想動,隻能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癱倒在衣服堆裏,望著天花板放空。


    趙泉說的明白也簡單,可偏偏,但凡是涉及到段驍的事情,她就沒辦法迅速做決斷。


    趙泉說,段驍要離開淩市了。


    真的被趙岑說中,段驍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了,隻是原因是誰也未曾料箱到的。


    段驍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其實過去的那些年,他每年都付大筆錢給私人偵探,輾轉於各個城市尋找她母親的蹤跡。一開始線索極少,但多年積攢下來,方向已經見見浮現清晰。


    趙泉去到甘南才得知,段驍已經離開了。段驍在淩市出生,淩市長大,對於香港的印象,僅是自己祖輩的家鄉以及偶爾旅行購物的地方。


    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脫去所有光環,不再是明星藝人,不再是富綽段家的兒子,孤身一人飛往香港,目的是尋親,尋一個記憶已經完全模糊掉的,自己的親生母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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