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玫好整以暇看著她。


    見證她的臉色因為寒冷而泛白,纖細的手緊緊攥著包帶,指甲是泛著生命力的淺綠色,像是洗淨了一樣,綴在冷白的一片冬景裏。


    玖玫心裏想的是,快了。


    反應越是激烈,就證明這故事越精彩。


    不用勁風烈火,再稍微撥弄兩下,真相就快要湧出來了。


    她莞爾一笑,聳了聳肩帶著事不關己的微笑,好像真的隻是為了八卦而八卦,吃不到瓜也無所謂:


    「你別生氣,怪我多嘴了,我不問就是了,隻是秦小姐,你馬上也是祺美的藝人了,一家人,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說祺美的現狀,煜卓他一直希望把阿驍攬入旗下,這樣不管對阿驍的事業,還是祺美,都是有利無害的。」


    「所以?」


    「所以秦小姐,如果阿驍說得上話,可否勸勸他,簽祺美呢?秦小姐應該也希望看到他們兄弟倆冰釋前嫌吧?畢竟是親兄弟,再大的矛盾也有說開的一天。」


    親兄弟。


    秦?臉上湧上點漫懶的冷意,就這三個字,她被騙慘了,段驍也被騙慘了,就像是還在眼前晶瑩紅艷的蘋果,看著好吃,一口咬上去,才發現是蠟。


    糊了一嘴,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別提多噁心。


    。


    秦?自己也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言辭尖銳的時刻:


    「請問玖玫老師,這是段總的意思?希望我勸勸段驍?」


    玖玫揚眉:「有區別嗎?」


    「當然有。」


    兩頰的肌肉都快被凍僵,秦?抬抬下巴:


    「我覺得段總雖然不要臉,但起碼是個人,不是個畜生。有些醃臢事,別人不提,他也應該就坡下驢,不要反覆拿出來現眼。」


    玖玫一愣:「這從何說起?」


    「沒什麽,我這番話玖玫老師不明白,段總一定明白,請玖玫老師幫我轉告吧。」


    秦?實在不想站著挨凍了。


    何況光是提起這個人名,五髒六腑就翻騰得難受。


    她扯著嘴角朝玖玫笑笑,轉身離開,走出兩步又被玖玫叫住:


    「秦小姐是不是和煜卓有什麽誤會?」


    秦?腦中摧枯拉朽的唿嘯聲,她站定,迴頭:「沒有誤會,段煜卓就是個人渣,讓他去死吧。」


    。


    玖玫在原地怔愣了好一會兒。


    她遠遠看著秦?倔強的背影,像是冷風裏不屈的鬆枝,裹緊了大衣往室外停車場走,每一步都像泄憤一樣。


    然後鑽進了一輛車的副駕。


    太遠了,她看不清車裏的情景,看不清駕駛座的人。


    但也不必看清。


    她想知道的本來就不複雜,無非是想搞清楚,秦?在這個故事裏扮演的角色,以及,她站在天平的哪一端。


    如今已然明白。


    兄弟相爭一個女人這種事,實在太俗氣了。


    段煜卓在娛樂圈浸潤了這麽多年,電影電視劇投資了那麽多,她才不信,他會瞧得上並參與這種爛俗劇情。


    。


    秦?上了車,車子並沒有馬上走。


    段若軒看著她鑽進車裏,帶來車外洶湧的寒氣,也一眼看見她蒼白的臉色,還有發紅的眼眶。


    「怎麽了?」


    秦?麻利扣上安全帶:「別問了,先走。」


    段若軒皺眉,把車內空調調高了一些,偏頭盯著她:「說,怎麽了。」


    秦?雙手攥著身前的安全帶,一副英勇就義的滑稽模樣,尾音兒都在抖:「沒事......」


    段若軒最看不得她委屈又不敢言,目光轉向醫院側門。


    玖玫還沒走,正看著他們的方向。


    「那是吳玖玫?她為什麽在這?跟你說什麽了?」


    秦?抬頭,又低下去了,像是隻剛剛戰鬥完,獨自舔舐傷口的小動物。


    「不說話?」段若軒把車熄火:「那我去問她。」


    「別!」


    秦?一把抓住要去拉車門的段若軒,手指冰涼,極其用力握著他的小臂。


    段若軒看了看她冷白到近乎沒血色的手,心頓時軟了下來。


    心軟歸心軟,有些態度和立場還是要表明。


    越早越好。


    他嘆出一口氣,手掌覆上秦?的頭頂,極輕地揉了揉:「車上等我。」


    秦?瞬間抬頭:「你幹嘛!」


    段若軒眯著眼睛看她,接受到她的驚恐,還有藏於深處的懼怕。


    這種懼怕明明不該出現在秦?身上。


    他的秦?,是天不怕地不怕,遇事不慫直直往前沖的小小勇士,應當風雨不懼,渾身是稜角。


    他得幫她把稜角都找迴來。


    。


    段若軒下車,把秦?鎖在車裏,然後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電話號,按了撥打。


    玖玫正在給段煜卓發微信。


    她迫不及待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段煜卓,看看他的反應,以此來引證她的猜想。


    消息未曾發出,手機就跳到了來電界麵。


    她盯著手機愣了一瞬,段驍兩個字,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手機上了。


    她擰著眉頭按下接聽。


    與此同時,也看到了停車場,秦?剛剛鑽進的那輛車上,走下來一個人。


    他舉著手機,穿著黑色連帽衛衣,完全沒有遮擋,似乎就是故意為了讓她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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