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沒了。」她搖搖頭。


    ......


    段驍直接繞過她,往衛生間走去。


    很快,身後便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該走的。


    她想。


    話帶到了,還送了吃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不知怎麽,腳下像是被密密疊疊的看不見的網絆住,動彈不了半分。


    秦?環視了一圈屋子,感情再次把理智攆出了腦袋,她嘆了口氣,抓起角落的吸塵器和垃圾桶......


    ......


    ......


    段驍洗完澡出來,剛好聽見臥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繃緊了麵容,邁進臥室,卻先被赫赫炎炎的陽光晃了眼睛。


    窗簾被拉開了,秦?正背對著他,彎腰在床邊忙碌著。寬大的鴨絨被子,被她翻來覆去的折,往返兩次,就換新了床單被罩。


    換下來的,連同椅背上的衣服,一起丟進了洗衣簍,秦?沒注意到臥室門口站著的人,忙完一邊,又拎起個巨大的垃圾袋,開始收拾桌麵上的垃圾。


    數不清的菸頭,蘇打水易拉罐,還有薄荷糖的冰藍色糖紙。


    她皺著眉,很快裝滿了一個垃圾袋,額邊也滲出了晶晶亮亮的一層薄汗,深唿吸休息的片刻,餘光看見,段驍就站在浴室門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明明是大善舉。


    可在那樣的眼神裏,秦?竟然有種做賊的心虛錯覺。


    「那個,你這太亂了,我幫你收拾一下。」她側身,展示了一下比剛剛整齊了不知多少倍的屋子。


    段驍沒說話,隻是直直朝她走過來。


    剛洗完澡,他裸著上半身,下邊隻圍了一條深灰色的寬大浴巾,晶瑩冰涼的水珠,順著細碎的發梢滴下來,劃過一段冷白的胸口,再往下,是緊收結實的腰線。


    秦?短暫地晃了一下神。


    從前隻把他當成個弟弟,小屁孩。


    可少年的身軀,也有這樣蓬勃濃烈的荷爾蒙,挺拔的脊背,勁瘦卻又力量,這強烈的反差一時間讓人心神不寧。


    他緩緩靠近。


    秦?愣神的片刻,聞到了空氣中蔓延的,淺淺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不是冰涼的薄荷了。


    換成了海鹽檸檬。


    好像在熱辣夏日裏漫步海灘,手中端著的飲料,正在噗嚕嚕冒著氣泡,每顆泡泡都繽紛而熱烈,歡欣跳著舞。


    她忽然疑惑,也陡然想起,自己無心提出的要求,嫌薄荷味太涼。


    他就真的把沐浴露給換了?


    不知不覺,香氣越來越近,直到把她整個人都攏在其中。


    秦?無端吞咽了下,手上也不自覺抓緊,塑膠袋摩擦,傳來細碎擾人的聲響。


    她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該說話嗎?


    該說些什麽?


    她被段驍逼著一步步後退,直到脊背觸上堅硬的桌沿,眼前,段驍冷白掛著水珠的胸膛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皮膚細緻的紋理。


    大腦宕機,一瞬而已。


    下一秒,段驍俯身,撈起她手上緊攥的垃圾袋。


    在她的錯愕中,垃圾袋脫了手,直挺挺丟了出去,砸在牆麵上,易拉罐稀裏嘩啦,灑了一地。


    她瞪大了眼睛,抬起頭,對上段驍沉涼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聲線低沉發著嘶啞:


    「又來招惹我。」


    「秦?,沒完了?」


    第36章 姐姐,你要對我負責


    秦?看著滿地淩亂的垃圾和易拉罐,反光的冰藍色薄荷糖紙散落其中,像極了一場混亂旖旎的夢。


    她忽然想起一件童年的往事。


    小學三年級時,開過一場班會。老師讓同學們一一上台,介紹自己的優點和缺點。輪到秦?,她穿著小裙子昂著脖子上台。


    她說,自己的優點是堅強勇敢。缺點是不夠漂亮。


    話一說完,全班都笑了,班主任笑得最厲害。


    因為她說反了。


    她從小就被推舉參加各種文藝聯歡會,主持升旗儀式,就是因為長得白淨漂亮,笑起來格外好看。


    至於堅強勇敢......秦?在所有人印象裏,無一例外,是個小哭包。


    體育課跑步摔了,哭。


    考試名次掉了,哭。


    沒帶紅領巾被值周生記名,哭。


    隔三差五就要掉次眼淚,老師同學都習以為常。


    這個毛病從小到大一直沒改,直到現在,秦?20歲了,稍微有點情緒波動,眼淚總比言語先行。


    往往還沒說話,先哭了。


    ......


    秦?眼裏泛著水光,頂著通紅的眼眶,水霧一層層漫上來,段驍的身影變得朦朧。


    她緊咬著下唇,朝著那一片朦朧,抽了抽鼻子: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一句道歉,段驍眸光浮動,身子晃動幾分,很快發出一聲輕笑:


    「秦?,別用這種裝可憐的眼神看我,拿著你的東西,走。」


    他伸手繞過秦?身側,撈起了那個裝著吃喝的袋子,秦?眼疾手快,抬手一攔,兩個飯糰掉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好遠。


    「對不起。」她重複。


    段驍麵色更沉了幾分:


    「犯不著,沒聽說過海王給魚道歉的,秦?,你的魚塘太大,我沒那添亂的本事,你也別打我主意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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