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慕容晨陽仿若兩座沉默的雕塑,靜立在紅葉齋略顯昏暗的堂中。四周靜謐得好似能聽見時光流逝的聲音,唯有後院偶爾飄來的夥計們竊竊私語,宛如鬼魅的低吟,更襯出此刻氣氛的壓抑。兩人目光交匯,恰似夜空中兩道劃破沉寂的流星,瞬間捕捉到彼此眼眸深處那燃得正旺的毅然決然之色。此刻,他們的心被同一種使命感緊緊揪起,明知前方是暗流洶湧、迷霧重重的險途,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緊張如同細密的蛛絲,纏繞在每一寸思緒裏。


    密室之門“嘎吱”一聲,緩緩開啟,仿若古老巨獸張開了滿是滄桑的大口。紅葉先生拖著沉重的步伐現身,身形比往日更加佝僂,像是被歲月與操勞狠狠捶打,成了一張失去彈性的舊弓。他手中那幾張泛黃的舊紙,被攥得滿是褶皺,上頭密密麻麻的小字,曾承載著解開謎團的熱望,如今卻似困在囚籠的飛鳥,徒然掙紮。他暗暗發力,試圖挺直腰板,肌肉緊繃,好似年邁的力士在對抗無形的重壓,那是身為江湖宿老最後的倔強,絕不讓頹唐之色在晚輩麵前肆意蔓延。


    慕容晨陽蓮步輕移,身姿輕盈婀娜,卻好似背負著千鈞重擔。她盈盈下拜,身姿彎折如風中弱柳,話語自唇間吐出,帶著哽咽的顫音:“先生,這些日子,您為我們焚膏繼晷,奔波勞碌,每一份心力的傾注,晨陽都看在眼裏,暖在心底。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如烙鐵般燙在晨陽心上,永生不敢忘懷。待風波平定,晨陽定當攜稀世珍寶,一步一叩首,來酬謝您的大恩大德。”她言辭懇切,眼眶泛紅,淚意在眸中打轉,恰似盈盈秋水泛起波瀾,眼神裏的敬重熾熱得能將空氣點燃。


    紅葉先生急忙伸出手,雙手穩穩扶住慕容晨陽,動作輕柔又有力,好似托住一片易碎的琉璃。他輕輕擺了擺手,臉上擠出的溫和笑意,像是冬日暖陽努力穿透陰霾:“姑娘言重了,江湖路遠,道義為本。見你們深陷困境,伸手相幫不過是本能驅使,隻怪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嘍,翻遍多年積攢的故紙堆,發動各路老友人脈,卻依舊兩手空空,連根有用的線頭都沒扯出來,實在是憋屈得慌。”說罷,他微微歎氣,氣息悠長而沉重,仿若要把滿心不甘都吐納出去。


    李昂上前一步,身姿挺拔似傲立霜雪的鬆柏,雙手抱拳,動作幹脆利落,帶起一陣輕微的風聲,好似俠客亮劍前的起勢。他聲如洪鍾,朗聲道:“先生切莫這般自責,您的卓識遠見,是我們闖蕩江湖的領航燈塔。單單點明朝堂這一要害方向,便已如暗夜明燈,照亮前路。往後追查途中,若撞上銅牆鐵壁般的難題,少不得再來叨擾您,還望先生到時別嫌我們聒噪。”他目光炯炯,眼神似銳利鷹隼,滿是對前輩由衷的欽佩,心底也悄然埋下感恩的種子。


    紅葉先生哈哈一笑,笑聲仿若洪鍾鳴響,撞在堂中的梁柱上,驚起幾縷積塵,驅散了些許凝重壓抑的陰霾。“阿昂,你太見外了。你們這一去啊,前路堪比布滿獠牙的虎口,朝堂那可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泥沼,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糾纏得密不透風,稍有差池,便會被拖入無盡黑暗深淵。行事之前,務必得把心眼撐開嘍,像機靈的狸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說著,他緩緩探手進袖籠,手指好似靈動的遊魚,摸索好一陣,掏出一塊小巧精致的令牌。那令牌觸手溫潤,仿若羊脂玉般細膩,神秘紋路好似古老咒文,遞向李昂時,還帶著紅葉先生指尖的溫熱,恰似傳遞著一脈未熄的薪火,一份無聲守護的承諾。


    李昂神色一凜,如臨大敵般鄭重其事,雙手伸出,像是迎接聖物降臨,穩穩接過令牌,隨後再次躬身下拜,身姿折成九十度直角,額頭幾乎觸及地麵,禮數周全又莊重:“多謝先生周全謀劃,這份恩情,李昂銘刻肺腑,沒齒難忘。”


    三人並肩緩緩邁出紅葉齋,門外陽光仿若洶湧澎湃的金海,光芒刺目得近乎暴虐,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與此刻凝重緊張的氛圍形成強烈反差,好似一場荒誕鬧劇。紅葉先生站在門口高階之上,身影被陽光鑲了一圈璀璨金邊,宛如一尊遲暮卻慈悲的神隻俯瞰塵世。他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扯著嗓子高喊,聲音帶著幾分滄桑的穿透力:“要是尋出啥眉目,記得傳個信兒!也讓我這老頭子能睡個安穩覺!”


    李昂與慕容晨陽聞聲,齊齊勒馬迴身,手臂高高揚起,奮力揮動,帶起唿唿風聲,好似要將滿心感激與不舍借這風傳遞迴去。慕容晨陽貝齒緊咬下唇,直至泛白,一甩韁繩,韁繩抽打在馬背上,發出清脆“啪”聲,座下駿馬揚蹄嘶鳴,仿若離弦之箭衝了出去,鬃毛在風中狂舞,恰似燃燒的火焰。她滿心焦慮,不時狠狠緊一緊韁繩,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好似要把所有憂懼都揉進這韁繩裏,盼著馬兒能生出雙翼,瞬間跨越千山萬水,迴到慕容家。每一陣風聲唿嘯而過,都像是奪命追魂的哨音,讓她愈發心慌意亂,腦海裏走馬燈般閃過阿福重傷瀕死的慘狀,還有父親可能深陷危局的畫麵,心口好似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淚與汗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滑落,鹹澀滋味在舌尖蔓延。


    李昂一邊緊跟,一邊警惕打量周遭。官道兩旁的荒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好似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隨時準備暴起發難。他手心沁出的冷汗,順著刀柄緩緩滑落,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光澤。他牢牢握住刀柄,指節因用力而凸起,好似鐵鑄一般,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便能瞬間拔刀出鞘,寒光閃耀間,定要護好身旁的慕容晨陽。他的心跳如密集的鼓點,在胸腔內轟鳴,每一次跳動都警醒著他,這看似風平浪靜的路途,實則暗藏殺機,是一場與死神博弈的驚險征途。


    行了約莫半日,鉛灰色的天幕沉甸甸地壓著大地,狂風唿嘯著席卷過荒野,慕容家那氣勢恢宏的輪廓,才如霧中幻景般,漸漸從遠方的靄靄霧氣裏浮現出來。慕容晨陽心急如焚,她伏在馬背上,攥緊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狂風扯著她的發絲,肆意抽打在臉頰,可她渾然不覺,隻是不斷催促著胯下駿馬加快步伐。遠遠瞧見府邸大門那熟悉的飛簷翹角,她眼眶已然泛紅,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四處奔波,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對家的深深眷戀與委屈。待靠近大門,門前下人見小姐這般狼狽歸來,先是一愣,隨即趕忙迎上前去,關切與疑惑寫滿了臉龐。


    慕容淵正在書房對著一幅軍事地圖蹙眉沉思,屋內光線昏暗,幾盞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晃蕩在堆積如山的情報信件上,那些信件七零八落,仿佛是雜亂無章的謎題,又似張牙舞爪的鬼魅。聽聞女兒與李昂求見,他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攥住了心房,仿若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肺,當下忙不迭說道:“快讓他們進來。”聲音裏透著幾分急切,還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慕容晨陽一進書房,瞧見父親鬢角不知何時又添了幾縷銀絲,往日的英挺似乎也被歲月與愁緒磨去了幾分銳利。她連日來強撐的堅強瞬間瓦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宛如決堤的洪流。她抽噎著,將前前後後的事一股腦兒道出,腦海裏不斷閃迴那些驚險畫麵:街頭搶奪信件時,寒光凜冽的刀劍貼著肌膚劃過;在紅葉先生處,滿心期待一點點熄滅的絕望……越說,她聲音越發顫抖,到最後,幾乎是泣不成聲。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滿心的無助在此刻袒白無遺。


    慕容淵越聽臉色越發凝重,那原本就緊繃的麵皮,此刻更是如石刻般僵硬。待到女兒說完牽涉朝中勢力這一關鍵推測時,他不禁愣了一下,眼中滿是疑惑,下意識看向李昂,心底猶如翻江倒海。他思忖著,自己在江湖闖蕩半生,從未料到會卷入這等莫測的朝堂漩渦,李昂這孩子向來本分,怎會惹上這般麻煩?他長舒一口氣,起身快步走到慕容晨陽身前,伸出有力的雙臂扶起女兒,目光沉靜又堅毅,可藏在眼底深處的,是對未知危險的深深忌憚:“晨陽,莫哭,此事既已牽扯朝堂,為父早有預料會棘手非常。咱們慕容家在江湖屹立多年,朝廷裏就算有人對咱們虎視眈眈,隻要沒尋著合適由頭,也不敢輕易對我們動手。可能李昂,是觸碰到了某些勢力的核心機密,才惹出這諸多禍事。”他的聲音沉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試圖驅散彌漫在屋內的恐慌。


    李昂瞧見慕容淵的眼神,心中明白嶽父的疑慮,上前一步,身姿挺拔,抱拳道:“慕容伯父,此事我也極為困惑。我一介草民,向來隻在江湖走動,與朝堂中人素無往來,實在不知哪裏得罪過朝廷勢力,竟惹來這般禍端。可當下形勢緊迫,阿福還受著重傷,每拖一天,未知的危險便多一分。咱們該如何應對?總不能坐以待斃,任那幕後黑手算計。”他眉頭緊皺,眼神裏透著急切與茫然,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腦海裏不斷盤算著各種可能的危機,卻找不到一絲頭緒。慕容晨陽也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望向父親,眼神裏滿是依賴與焦慮,她害怕父親也沒了主意,更怕這未知的風暴會將家人席卷而去。


    慕容淵微微頷首,踱步到窗前,窗欞被風拍打得哐哐作響。他負手而立,望著庭院裏被秋霜打過、略顯蕭瑟的草木,那些草木在風中瑟縮顫抖,恰似此刻他的心境。沉思片刻後說道:“自然不能。阿昂,你速去召集家中武藝高強的護衛,日夜操練,加強府中防衛。不僅要守住大門,府內的各個角落、暗巷都得安排妥當,不可有絲毫疏漏。晨陽,你去庫房盤點物資、錢糧,看看兵器儲備是否充足,糧草還能支撐幾時,務必都統計清楚,以備不時之需。我這就修書幾封,聯絡江湖舊友,探聽朝堂風聲,看看能不能揪出到底是哪方勢力在背後搞鬼。”他的話語條理清晰,迅速給這混亂的局麵安排好了應對之策,可心底卻依舊沒底,隻盼著能爭得一絲轉機。看著兩個孩子疲憊又惶恐的模樣,慕容淵心裏一陣揪痛,暗暗擔憂他們經受不住後續更大的風浪。


    見兩人神色疲憊,眼眸裏透著濃濃的倦意,慕容淵緩了緩語氣又道:“你們倆這幾日也奔波勞累,先下去休息吧,養足精神,後麵還有硬仗要打。”李昂和慕容晨陽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感激與無奈,點點頭,行禮告退。


    待書房門關上,慕容淵重新坐迴書桌前,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深知,一旦和朝堂勢力對上,那麻煩就遠超尋常江湖恩怨。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可朝廷手握生殺大權,掌控天下資源,真要對付起來,慕容家即便在江湖有些威望,也猶如蚍蜉撼樹。他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腦袋一陣脹痛,腦海裏不斷梳理著過往與朝廷有過交集的細枝末節,哪怕隻是一場酒宴上與某個官員的匆匆照麵,或是曾經無意卷入的某件地方政務,都一一在腦海裏複盤。每一段迴憶都像是一把重錘,敲得他心煩意亂,試圖從記憶的縫隙裏摳出一絲線索,來解開這突如其來的困局,隻是越想,那迷霧便越發濃稠,讓人喘不過氣,絕望如潮水般一點點漫上來。


    這一夜,書房的燭火徹夜未熄。狂風在屋外肆虐,好似要把這屋子掀翻。慕容淵枯坐桌前,時而奮筆疾書,把想到的線索、可能的應對寫在紙上,可寫了又劃掉,覺得都不夠周全,每一次塗改,都是希望與失望的激烈交鋒;時而起身踱步,腳步急促又沉重,踩得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牆上的影子被燈火拉扯得時長時短,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鬼魅在肆意嘲笑他的無助。天色漸明,幾縷晨光從窗欞縫隙擠進來,微弱卻刺眼,他終於停下了手中動作,眼中布滿血絲,卻透著一股果決。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膽又冒險的計劃——他要以身作餌,吸引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們現身。慕容家被動防守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長此以往,遲早會被消磨殆盡。隻有主動出擊,才有可能打破僵局,揪出幕後黑手。


    而在慕容淵心底,還有一個不容動搖的決心。李昂這孩子,自從踏入慕容家,就實心實意,對晨陽嗬護備至,對家族事務也是盡心盡力,又是故人之子。看著李昂,他時常會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一腔熱血,赤膽忠心。如今形勢暗潮湧動,李昂孤苦無依,他暗暗發誓,哪怕付出整個慕容家,也要保住李昂。這份舐犢情深,在家族存亡的危機麵前,愈發濃烈。可一想到李昂和晨陽知曉計劃後的反應,他又滿心憂慮,怕他們衝動行事,攪亂布局。當下,他喚來親信,那親信一進書房,便被室內凝重的氛圍驚到,慕容淵壓低聲音,將計劃的關鍵要點細細吩咐,每一個字都透著破釜沉舟的決絕。親信麵露猶豫與擔憂,但看著主人堅定的眼神,也隻能領命而去,著手準備後續事宜。慕容淵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暗暗發誓,無論如何,定要護得家人周全,哪怕與那未知的朝堂勢力拚個魚死網破。


    李昂與慕容晨陽迴到房中,卻哪有心思休息。慕容晨陽靠在李昂肩頭,眼淚又簌簌落下:“昂哥,爹爹他……這次怕是難了,朝堂勢力,咱們怎麽敵得過?”李昂緊握著她的手,試圖給她力量,可自己內心也滿是擔憂:“晨陽,嶽父深謀遠慮,定有辦法,隻是我怕他獨自扛下太多,咱們得想法子幫幫他。”兩人相互依偎著,在焦慮與不安中,等待著未知風暴的進一步侵襲,滿心牽掛著慕容淵,卻又一時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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