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就那樣呆立在李家的殘垣斷壁之中,仿若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陽光緩緩地移動著,從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直至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他始終未曾挪動分毫。


    夜幕降臨,如水的月光灑在這片廢墟之上,勾勒出一片清冷而孤寂的世界。李昂緩緩地屈膝蹲下,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最終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雙眼空洞無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往昔的迴憶如洶湧的潮水般在他腦海中肆意翻騰。


    然而,殘酷的現實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將他從美好的幻想中砸醒。如今,眼前隻有這一片死寂的廢墟,曾經的親人都已消逝在歲月的長河之中,隻留下他獨自一人,在這冰冷的世界裏獨自麵對無盡的絕望。


    李昂的嘴唇幹裂起皮,他卻渾然不覺。他的身體因長時間未進食而虛弱不堪,胃部傳來的陣陣抽痛也無法引起他的絲毫在意。在他的世界裏,此刻唯有對家人的思念和對往昔生活的深深眷戀。


    一陣寒風吹過,帶著冬日的凜冽與無情,吹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在他身邊打著旋兒。李昂的身體微微顫抖,卻並非因為寒冷,而是內心深處那無法抑製的悲痛與絕望。他抱緊自己的雙臂,試圖從這無力的擁抱中尋得一絲溫暖,一絲慰藉,可迴應他的隻有無盡的孤寂與寒冷。


    在這漫長的黑夜裏,李昂時而喃喃自語,仿佛在與記憶中的家人對話;時而又陷入沉默,沉浸在那如噩夢般的現實之中無法自拔。他的眼神時而明亮,那是迴憶起家人溫暖笑容的瞬間;時而又黯淡無光,被家族覆滅的殘酷真相所籠罩。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李昂的體力逐漸耗盡,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最終餓昏在了家族的廢墟之中。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這片廢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淒涼。一位老者,曾在李昂絕望地任人欺負之時,巧妙地假裝報官,才嚇退了惡霸,此刻正路過此地。他遠遠瞧見廢墟中似乎有個人影,心中湧起一絲疑惑與不安。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李昂倒在地上,麵如死灰,氣息奄奄。老者大驚失色,急忙蹲下身子,用顫抖的手探了探李昂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後,他長舒了一口氣。迴想起這孩子往昔的驕傲與如今的落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隨後,老者費力地將李昂背起,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家走去。那背影在晨曦中漸行漸遠,仿佛承載著李昂重生的希望。


    當李昂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陌生卻透著暖意的小屋之中。屋內的爐火正旺,劈裏啪啦地燃燒著,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那老者坐在一旁,目光關切地看著他。


    “孩子,你醒了。”老者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絲慈祥。


    李昂的眼神中尚有迷茫,片刻後,往昔的痛苦與絕望如潮水般重新湧上心頭,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悲痛哽住了喉嚨。


    老者輕輕歎了口氣,起身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說道:“先吃點東西吧,身體要緊。”李昂望著那碗粥,思緒卻飄迴到了曾經家中豐盛的飯菜,母親溫柔的叮囑,兄弟姐妹們爭搶美食的歡鬧場景。然而此刻,他隻是機械地接過粥,緩緩送入口中,那溫熱的感覺順著喉嚨滑下,卻無法溫暖他冰冷的心。


    老者看著李昂,緩緩說道:“孩子,我是張老,之前你被惡霸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滿心絕望之時,我曾佯裝報官,幫你嚇退過他們。我這一輩子,見過太多的起起落落,家族興衰也如過眼雲煙。你現在覺得天都塌了,可隻要熬過這最黑暗的時刻,總能看到光亮。”


    李昂依舊沉默,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


    老者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我知道你心裏苦,可一味地沉浸其中,也不是辦法。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機會重新開始。就像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失去一切,但我沒有放棄,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孩子,我知道你遭遇了巨大的變故,但逝者已矣,生者還需前行。你得振作起來,哪怕不為自己,也為了家族的往昔榮耀。”老者的聲音充滿了苦口婆心,然而李昂麵對老者的這一番話,隻是一言不發,仿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裏無法自拔。


    老者繼續說著:“我是咱們鎮上柳府的管家,名叫張奇,柳府的人都叫我張老。我在這鎮上生活了許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深知命運無常,我雖然不知道你遭受了什麽樣的大難,但隻要你肯振作,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柳家家主心懷仁慈,樂善好施。我把你的遭遇告知家主,家主一定頗為同情,到時候我與家主說說,讓你在柳府當個下人。孩子,你若是願意,待你身體恢複,可到柳府暫避風頭,也算尋個安身立命之所。在柳府,你能有口飯吃,有地方住,還能跟著府中的先生們學習知識、技能,或許日後能有一番作為。”


    張老見李昂毫無反應,仍不氣餒,緩緩踱步在小屋中,耐心說道:“孩子,我知曉你心有傲骨,可如今境遇不同往昔。柳府家大業大,在那裏當下人雖辛苦些,但至少能保你衣食無憂。你可從底層做起,憑借自己的聰慧與努力,慢慢博得他人認可。府中不乏機靈之人從下人一路晉升,掌管重要事務的先例。我看你本性純良且身姿矯健,若能在柳府謀得一職,定能逐步走出困境。”


    李昂的眼神依舊空洞,仿若被抽離了靈魂,對張老的苦口婆心置若罔聞。他的思緒仍深陷於家族覆滅的痛苦泥沼,那些曾經與親人相伴的溫馨畫麵如鋒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割扯著他的心。


    張老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李昂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孩子,我知這對你而言是個艱難的抉擇,但時間會慢慢撫平傷痛,而活下去才是當下首要之事。柳府會是你新的起點,隻要你肯邁出這一步,未來便有無限可能。”


    可李昂就像一尊雕像,紋絲不動,一言不發,隻有那微微顫抖的身軀表明他內心的悲慟仍在肆虐,任由張老的話語在小屋中迴蕩,消散在空氣裏,他卻始終沉浸在自己黑暗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張老唉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孩子,你先去休息吧。今日你且好好平複心境,什麽都莫要多想。”說罷,張老引著李昂來到屋內的一張窄床前,床鋪雖不華貴,卻也整潔幹淨,厚實的被褥散發著淡淡的陽光氣息。


    李昂如行屍走肉般機械地躺了上去,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此時,屋內昏黃的燭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不定,仿佛是他此刻飄搖破碎的內心世界。窗外,寒風在這寂靜的夜中唿嘯而過,吹過殘垣斷壁,發出嗚嗚的聲響,似是冤魂的悲泣,又似是對這世事無常的哀歎。那聲響鑽進李昂的耳朵,令他痛苦萬分,家族覆滅的慘狀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一次又一次地燙灼著他的靈魂。親人的歡聲笑語與臨終的慘叫交織在一起,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響。


    張老輕輕拉過被子為他蓋上,又在床邊的小幾上放置了一杯溫水,然後轉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房間,隻留下李昂獨自在這寂靜的屋內。


    李昂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極度的疲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然而他的意識卻似被惡魔掌控,異常清醒,仿若一把銳利的劍,無情地劃開那試圖用昏睡來逃避現實的偽裝。他的心,仿若墜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海深淵,四周是永不停歇的冰冷洋流與令人窒息的孤寂。黑暗如同實質,將他緊緊包裹,他拚命地掙紮,卻找不到一絲方向,那曾經象征希望的曙光,如今已徹底消失在這濃重的黑暗裏。


    他每一次艱難的唿吸,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拉扯著心底最痛的那根弦。往昔在家族溫暖庇護下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放映:春日裏與兄弟姐妹在繁花似錦的庭院中嬉戲打鬧,夏日於清涼的荷塘邊聆聽長輩的教誨,秋日共同收獲豐碩的果實,冬日圍坐火爐旁分享著彼此的夢想。可如今,這些美好的迴憶都化為了最尖銳、最殘忍的折磨利器,每一個畫麵都刺痛著他滴血的心。


    對於未來,對於張老提及的柳 府,他的內心好似一潭死水,沒有泛起一絲希望或期待的漣漪。他隻是木然地躺著,靜靜地等待黎明的到來,仿佛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渺小而無力,就像一隻被命運的巨手肆意擺弄的螻蟻,曾經對生活的規劃、對家族的責任,所有的一切都在家族覆滅的瞬間化為泡影,他徹底失去了對生活的掌控權,甚至連活下去的動力與勇氣都消失殆盡,隻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在這黑暗的深淵裏獨自沉淪。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天邊才泛起一抹魚肚白,張老就輕輕叩響了李昂的房門。屋內傳來微弱的迴應後,他緩緩推門而入,隻見李昂雙眼布滿血絲,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卻已強撐著坐起。他麵容消瘦,胡茬也已冒頭,雖形容憔悴不堪,但那緊抿的雙唇仍透著幾分倔強。


    “孩子,咱們這就出發去柳府吧。”張老的聲音很輕,似是怕驚擾了這屋內凝重的寂靜,又像是在嗬護一隻受傷過重的雛鳥。


    李昂默默起身,沒有言語,隻是機械地跟著張老走出小屋。屋外,晨霧如輕紗般彌漫在整個天地間,絲絲涼意透過衣衫沁入肌膚。道路兩旁的草叢像是被大自然精心點綴過一般,掛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微弱的晨光折射下,閃爍著如碎鑽般的光芒,似是為這哀傷的世界勉強點綴上了一絲清冷的美。李昂卻無心欣賞這一切,他的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腳步拖遝而沉重,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擔壓身,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腦海裏依舊是家族那片廢墟的慘狀,殘垣斷壁在大火焚燒後的漆黑印記,親人們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中的絕望畫麵,如噩夢般不斷循環播放。


    行至柳府,一座朱紅色的大門巍峨聳立在眼前,那高大的門牆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門環上的銅飾在晨曦中泛著耀眼的金光,透著威嚴與富貴。張老上前叩門,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清晨迴蕩。門房迅速打開門,見到是張老,忙恭敬行禮,側身將二人迎入。


    進入府內,庭院深深,曲徑通幽。精致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庭院各處,飛簷鬥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仿佛仙境中的瓊樓玉宇。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花壇裏的花卉爭奇鬥豔,芬芳馥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仆人們身著統一的服飾,各司其職,有的在清掃庭院,有的在修剪花木,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其中,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也是輕聲細語,不敢驚擾這府中的寧靜。


    張老帶著李昂先來到一處偏廳,廳內布置典雅,擺放著古色古香的桌椅和精美的瓷器。牆上掛著幾幅名人字畫,為這空間增添了幾分文化氣息。“孩子,你在此稍作等候,我去通報家主。”張老說完便匆匆離去。


    李昂獨自坐在廳內,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那麽陌生。他聽到外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還有悠揚的絲竹之聲,那是府中的女眷們在花園中嬉戲玩樂,樂師們在為她們演奏助興。這與他內心的悲戚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他緊緊地攥著衣角,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痛苦與迷茫愈發濃烈。他仿佛是一隻迷失在繁華迷宮中的孤獸,不知自己在這柳府的命運將會如何,也不知自己能否在這繁華背後的陌生之地,尋得一絲內心的安寧與救贖。他的未來如同這晨霧一般,朦朧而不可知,隻能在這無盡的迷茫中等待命運的下一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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