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先生接過慕容晨陽遞來的信件,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展開信箋,那手指猶如枯藤,卻透著一股勁道。他身形清瘦,一襲素袍裹身,衣擺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好似山間自在的雲霧。先生麵容清矍,臉上皺紋如刻,每一道溝壑都像是歲月用江湖風雲做刀精心雕琢而成,一雙眼眸深邃銳利,猶如寒夜孤星,幽深得能洞悉人心。此刻,這雙眼睛剛一掃視信件內容,眉頭便愈發緊鎖,好似兩道堅毅的山巒擠出了幽深峽穀。


    他緩緩抬眼,看向站在身前的李昂與慕容晨陽,目光相較平日多了幾分凝重,猶如暗沉的鉛雲,可其中又糅雜著溫和,恰似陰雲中透出的幾縷暖光,給兩人焦灼的心稍許安撫:“原來你們是受淵兄所托,既如此,此事我便不能袖手旁觀。這信中的線索雖隱晦,但也不是全無頭緒。”言罷,他轉身快步走向內室,腳步匆匆,帶起的微風讓桌上燭火慌亂地晃了幾晃,好似也被這緊張氣氛攪得心神不寧。他走路時身姿挺拔,步伐輕盈又穩健,看得出雖年事已高,卻依舊功底不凡。


    不多時,紅葉先生雙手吃力地抱出幾大本厚厚的卷宗。此刻的紅葉齋,表麵靜謐得如同深山古潭,陽光從雕花窗欞透進來,灑下幾方金黃,塵埃在光柱裏慢悠悠地漂浮,似是貪戀這片刻安寧。可實則暗流湧動,仿若平靜海麵下藏著洶湧漩渦。作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聯絡站,各地消息猶如無數無形的絲線,不分晝夜地穿梭於此。


    堂前的幾個夥計,身著素布麻衣,麵上帶著樸實憨厚的笑容,看似普通至極,實則身負傳遞各路情報的重任。他們佯裝忙碌地擦拭著桌椅、整理著櫃台上的雜物,眼神卻時刻留意著進出的江湖客。一旦瞧見熟麵孔,便不著痕跡地靠近,趁著擦肩而過的瞬間,手指靈活一翻,或是一張小紙條,或是一枚精巧信物,就這般悄無聲息地完成交接。角落裏的信鴿籠,是情報往來的“空中驛站”,偶爾傳出咕咕聲,幾隻信鴿撲騰著翅膀飛落,新的情報隨著振翅聲紛至遝來。夥計取下信鴿腿上的竹筒,又熟練地換上新的紙條,放飛鴿子,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在靜謐中蘊藏著緊張的律動。


    李昂好奇地湊上前,眼睛盯著那些陳舊的卷宗,心跳莫名加快,好似即將開啟一扇通往未知的神秘大門:“先生,這些是?”紅葉先生將卷宗輕輕置於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似是承載著多年隱秘的重量。他伸出枯瘦手指,翻開一本,泛黃的紙頁發出脆生生的摩挲聲,上頭繪著些奇奇怪怪的標記,像是某種神秘教派的圖騰,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歪歪扭扭卻又規整有序,仿若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些是我多年來在江湖暗中收集的資料,各方勢力、隱秘組織,都略有記載,說不定能從中找出那些黑衣人的來路。”


    慕容晨陽眼睛一亮,好似黑暗裏瞧見了一絲曙光,忙不迭伸手幫著整理起來。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翻頁,一邊說道:“那咱們可得抓緊時間,阿福還在等著消息,也不知那些黑衣人會不會再去尋他的麻煩。”一想到仍虛弱躺在莊院的阿福,她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間籠上一層陰翳,神色又添幾分憂慮。她腦海裏浮現出阿福渾身浴血的慘狀,那汩汩外流的鮮血仿佛正一點點浸濕她的心。每耽擱一刻,恐懼就像藤蔓般在心底瘋長,害怕那群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再度找上阿福,給還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他致命一擊,她攥緊了衣角,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李昂也想到阿福,心中湧起一陣自責。若那日自己能再機警些,或許阿福就不會傷得那麽重。他暗暗發誓,定要揪出黑衣人背後的主謀,還阿福一個公道。看著紅葉先生專注翻找線索的側臉,他忍不住問:“先生,您覺得這夥黑衣人是哪方勢力派出的?他們下手狠辣,訓練有素,絕非一般小嘍囉。”他邊說邊握緊腰間劍柄,仿佛此刻黑衣人就會破門而入。


    紅葉先生並未立刻作答,手指在紙頁上緩緩滑動,似是在與往昔的江湖記憶對話。許久,他才開口:“近些年江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湧頻生。能有這般身手與組織紀律的,要麽是蟄伏多年、妄圖東山再起的老牌邪教,要麽是新興起的神秘組織,背後說不定還有雄厚財力支撐。”他微微眯眼,似是穿透卷宗,望向那段迷霧重重的江湖過往,心中盤算著種種可能,一絲憂慮悄然爬上眉梢。


    慕容晨陽咬著嘴唇,恨恨道:“不管是誰,敢傷阿福,威脅爹爹,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代價!”她手上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差點扯破一頁紙,又趕忙鬆開,心疼地撫平褶皺,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滿腔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燒。


    三人繼續沉默翻找,室內唯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好似蠶食桑葉。時間緩緩流逝,陽光在地麵挪移,從東邊牆角漸漸爬到西邊。慕容晨陽的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她抬手隨意一抹,滿手墨痕,卻也顧不上這些。悶熱的空氣好似一張無形大網,把人困在焦慮裏,她心急如焚,暗暗埋怨這線索怎麽如此難尋。李昂則不時起身,走到窗邊觀察外頭動靜,以防黑衣人突襲。每有風吹草動,他的心都猛地一提,手按在劍柄上微微顫抖,高度戒備讓他神經緊繃。


    突然,紅葉先生手指停在一處,眼神驟亮,剛要開口,卻又聽外麵一陣騷亂。原來是兩個江湖客起了爭執,為著一樁買賣情報的真假爭得麵紅耳赤。尖銳的叫罵聲打破了室內緊繃的寂靜,紅葉先生無奈歎口氣,喚夥計去調解,這一打岔,剛抓住的思緒好似斷了線的風箏。待外麵安靜下來,再迴頭看那卷宗,竟一時接不上方才的線索,急得慕容晨陽直跺腳,她內心抓狂,恨不得把這些卷宗都翻個底朝天。


    紅葉先生穩了穩心神,重新梳理思路:“無妨,咱們繼續。這線索就像水裏的魚,藏得再深,也總有露頭的時候。”說著,他又沉浸其中,一頁頁翻找,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慕容晨陽和李昂也打起精神,滿心期待著能從這堆積如山的卷宗裏,撈出那至關重要的線索,打破眼前困局,在這迷霧重重的局勢裏,踏出堅實的一步,向著真相步步緊逼。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夥計點起燭火,室內被暖黃光芒填滿。燭光搖曳中,三人的身影映在牆壁上,影影綽綽,似是與這撲朔迷離的江湖謎團融為一體,靜靜等待著破曉那一刻的轉機,可內心的忐忑與急切,卻在這昏暗中愈發濃烈。


    一連幾日,紅葉先生把自己關進了那間堆滿古籍卷宗的密室。昏黃的燭火在室內搖曳,徹夜未熄,映照著他專注又疲憊的麵龐。他枯瘦的手指逐頁翻找那些塵封許久、散發著陳舊氣息的記錄,每一頁都承載著往昔江湖的風雲變幻。那些泛黃的紙張,似是歲月的使者,或許正隱匿著黑衣人身份的關鍵蛛絲馬跡,他滿心期望能從中撕開一道真相的裂口。


    與此同時,慕容晨陽與李昂也沒閑著,整日在城中四處暗訪。他們喬裝改扮,出入市井小巷,與三教九流攀談,試圖從隻言片語裏撈出有用線索,可一番奔波下來,收獲卻寥寥無幾。


    這幾日,李昂猶如驚弓之鳥,時刻緊繃著神經。夜幕籠罩時,稍有一絲風吹草動,像是窗欞被夜風吹得輕晃,或是老鼠在屋梁上奔竄,他都會瞬間驚醒,手條件反射般按上劍柄,寒芒在黑暗裏一閃,待看清並無異常,才又緩緩躺下,卻再也難以入眠。白日裏身處紅葉齋,他也坐立不安,眼睛時不時像受了驚的兔子,迅速瞟向門窗,腦海中不斷浮現黑衣人鬼魅般的身影,就怕那群神秘莫測的家夥會毫無征兆地現身偷襲。


    終於,這份煎熬讓他再也忍不住,李昂緩緩走向正在書桌前沉思的紅葉先生,放輕腳步,低聲問道:“先生,這都好幾天了,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那些黑衣人又神出鬼沒的。咱們如今毫無防備,萬一他們瞅準這空檔殺過來,咱們可怎麽辦?”李昂的聲音裏透著掩飾不住的焦慮與擔憂,額頭甚至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紅葉先生剛要開口迴應,一旁正擦拭著桌椅的老仆人笑了起來。他停下手中動作,直起身子,發出的笑聲雖然沙啞,卻透著十足的底氣:“小夥子,莫要這般神經兮兮的。咱紅葉先生要是沒幾分保命的法子,能在這暗流湧動、危機四伏的江湖情報旋渦裏開這麽個聯絡站,還風風火火經營這麽多年?早不知完了多少迴咯。”


    老仆人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了指周圍:“你瞧這紅葉齋,看著普普通通,跟尋常鋪子沒啥兩樣,實則到處都機關暗布。莫說是一群黑衣人,就算來再多心懷不軌之徒,一時半會兒也能抵擋一陣。先生早就料到會有風險,提前做了周全準備,你倆就把心妥妥地放肚子裏。”


    聽了這話,李昂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鬆了些,可心底仍存疑慮,忍不住嘟囔:“即便有機關,那些黑衣人手段太過詭異,我怕萬一……”紅葉先生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沉穩而安撫:“你擔憂不無道理,身處這漩渦之中,謹慎些是好事。但當下最急迫的,是盡快尋出他們身份。咱們在明,敵人在暗,光想著被動防守,遲早會被拖垮,不是長久之計。隻要查出幕後主使,方能真正解除危機。”


    慕容晨陽這時也走了過來,神色凝重地點頭道:“先生說得對,咱們要是因為害怕偷襲就亂了陣腳,那可正中敵人下懷。還是按之前商定的,從朝堂這邊入手查探,說不定能柳暗花明。”李昂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心底的不安都驅散,他握緊拳頭,眼神重新燃起鬥誌:“好,那就聽先生和晨陽的,拚一把,定要挖出真相!哪怕前路荊棘滿布,我也絕不退縮!”


    紅葉先生疲憊地從密室走出,往日矍鑠的麵容添了幾分憔悴,他緩緩搖頭,滿是挫敗:“對不住,這幾日我翻遍手頭資料,又發動各方人脈查探,竟對黑衣人的事毫無線索。”


    慕容晨陽的心猛地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怎麽會……先生您在江湖摸爬滾打這麽久,還有這紅葉齋匯聚天下消息,怎會一點頭緒都沒有?”她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本以為找到了救星,如今希望卻像泡沫般易碎。


    李昂也是眉頭緊皺,拳頭緊握又鬆開:“難道咱們就這麽幹等著,任由那些黑衣人逍遙法外?阿福還在養傷,每拖一天,危險就多一分。”他望向窗外繁華街道,心中清楚,暗處的威脅正像陰霾般不斷蔓延。


    紅葉先生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沉思片刻道:“切莫灰心,能讓各方勢力毫無察覺,還能悄無聲息訓練出如此神秘的一群殺手,背後定是有極為龐大且隱秘的組織。咱們之前的思路或許太窄,不應局限於江湖舊派。”


    紅葉先生踱步到窗前,目光深沉:“你們想想,就這些黑衣人的身手,絕非一朝一夕能練就,普通江湖門派沒這等資源與能耐。我琢磨著,能培養出這般身手的,極有可能是朝中勢力。朝堂手握重權,要調集頂尖的教頭、充足的錢糧來訓練死士,並非難事。”


    慕容晨陽瞪大了眼睛:“朝中勢力?可咱們與朝堂素無瓜葛,他們為何要對付李昂呢,還對這封信窮追不舍?”紅葉先生微微歎氣:“江湖雖大,卻也隻是這天下的一隅。朝堂局勢複雜,利益紛爭不斷,或許李昂無意間撞破了某些朝中勢力妄圖染指江湖的陰謀,才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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